一直到馮老爺子已經走了，倪老爺子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低聲向張起航問道：“張總，客車公司那邊的事，對您的影響是不是很大？”
“這個……呵呵……”
還沒等張起航想好該怎麼跟倪老爺子說呢，倪老爺子就再次說道：“你也別用那些對大家說的話來糊弄我，我看的出來。”
儘管張起航什麼都沒說，但倪老爺子是誰？沒有那個智商，沒有那個觀察力，能走到那個高度？想什麼呢！
在倪老爺子看來，張起航今天的舉動處處透着不對勁，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是他已經預感到自己很快就回離開華騰工業集團，所以提前集成電路設計研發中心鋪路似的。
張起航猶豫了一下，選擇了對倪老爺子實話實說……
微微一頓之後，張起航對倪老爺子說道：“要說一點影響沒有，估計你也不信，不過也沒有那麼嚴重，算是未雨綢繆吧。”
倪老爺子的眼鏡眯了起來：未雨綢繆？
當聽到“未雨綢繆”這四個字之後，不用張起航多說，倪老爺子已經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緩緩的點頭，倪老爺子說道：“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那倒不用，”張起航笑着擺擺手：“老爺子，事情沒您想的那麼嚴重，就算有問題我也能解決，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儘快獲得ARM公司的授權，同時儘快完成相應芯片的研發工作。”
定定的望着張起航好一會兒，倪老爺子然後緩緩的點頭：“小張你儘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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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騰工業集團集成電路研發中心從ARM公司引進架構授權的過程很順利，對於現在的ARM公司來說，不管是誰想要獲得技術授權，只要同意自己開出的價格，他們都會給與對應的授權。
而有了倪老爺子的帶頭，華騰工業集團集成電路研發中心這邊的進展很是順利，按照倪老爺子的說法，最多到年底，中心這邊就可以進行第一次流片。
華騰工業集團這邊一切順利，有條不紊的發展着，可其他公司的情況就沒有那麼妙了，省投資公司的李總，此刻整個人的腦袋上全是汗，他一下用力拉了一下領帶，忍不住道：“怎麼就莫名其妙的跌的這麼厲害？真他M的見鬼了……小劉！小劉！有消息了沒有？”
也不怪李總的反應這麼激烈，實在是今天美股的表現忒慘了：美股三大股指中，道·瓊斯指數下跌了1.2%、標準·普爾500指數下跌了1.65%、納斯達克跌的最狠，直接下跌1.83%，美國三大股指齊齊的暴跌！電腦屏幕上一片刺眼的紅色（美股下跌是紅色），更要命的是，完全看不到絲毫止跌的趨勢。
按說美利堅三大股指的暴跌和咱們華夏沒什麼關係，這話倒也沒錯，但這話用在李總身上就不更合適了，身爲省投資集團的負責人，他的職責就是爲省裡的資產進行投資、確保資產的保值和增值，可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自己購買的美股股票已經形成了5000多萬美元的虧損……雖然現在的虧損還不能稱之爲真正的虧損，只要美股止跌回漲，虧損也能賺回來，但現在的問題是完全看不出絲毫止跌的架勢啊，最要命的是，直到現在，李總都還不知道好端端的美股怎麼忽然見就開始暴跌了。
“李總您稍等……有了有了！”
同樣急的饅頭是汗的小劉，終於查到了自家老總想要的消息：“找到原因了！”
“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總急的不行了：怎麼好端端的，忽然就跌的這麼厲害？
小李看着電腦屏幕，大聲念道：“就在剛剛，美利堅第二大次級住房抵押貸款機構新世紀金融宣佈公司瀕臨破產……”
“什麼？！”
小劉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中心裡面所有人就都呆住了，連李總也不例外：“新世紀金融宣佈瀕臨破產？這怎麼可能？”
“是啊，我記得上個月中旬的時候，新世紀金融纔剛剛發佈盈利預警……”
“沒錯，我記得很清楚，就是上個月的13號，這滿打滿算纔給個月啊，怎麼可能宣佈瀕臨破產？”
…………
偌大的中心裡，大家議論紛紛，都覺得這件事太過詭異：一家全美第二大的刺激住房抵押貸款機構，在一個月之前纔剛剛發佈盈利預警，這忽然間就說自己瀕臨破產了？
開玩笑的吧？
就算是開玩笑也不帶這麼開的！
大家本能的不相信，可不相信歸不相信，眼前一片紅的美股卻騙不了人，而最要命的是，道·瓊斯、納斯達克和標普500還在下跌，這也意味着屬於全省人民的財富還在不斷的貶值……
眼下這種局面，一個無比顯示的問題擺在了李總面前：怎麼辦？
是準備追加保證金，然後等自己持有的那幾支股票再慢慢的漲回來，還是在這個時候出手，想辦法從其他地方賺回來？
不管是哪種做法，都需要承擔不小的風險，畢竟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就在李總心中萬分糾結、覺得自己左右爲難的時候，也不知道誰嘀咕了一句：“華騰集團的張總是真牛X啊，竟然早在幾個月之前就開始做空了，這下子還不得賺大發了？”
嗯？
正在爲接下來該如何應對而頭疼的李總，聽到這番話，先是一愣，隨即猛然擡頭：“剛剛誰提到了華騰集團？”
說話的那位顯然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的一句嘀咕竟然被李總聽到了，心中大爲懊惱：我這是什麼運氣？鬱悶歸鬱悶，他卻不得不老老實實的舉手：“李總，是我。”
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祈求李總不要將怒火發泄到自己身上。
李總確實沒有將怒火發泄到他身上的想法，他急切的問道：“小趙，你剛剛說華騰集團在做空美股？你是怎麼知道的？”原來您是爲了這個啊，小趙鬆了一口氣，趕忙說道：“這是華騰集團的張總說的啊。”
“是張總說的？”李總心中一喜，趕忙問道：“張總是怎麼說的？”
如果這話是張起航張總說的，那他們的做空就不是瞎貓裝了死耗子，而是有切切實實的依據的，對於本次投資出現了巨大虧損的李總來說，就有挽救的機會——哪怕這筆投資失敗了，但也可以通過與張起航的交流，想辦法通過做空賺一筆，對衝這筆損失。
“是，是張總說的，”小趙趕忙說道：“您也知道我在華騰集團投資部有幾個朋友，之前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那邊的朋友曾經無意中聊起過，說張總認爲美利堅將會在今年上半年出現一次史無前例的金融危機……”
說到這，小趙一拍腦袋：“嗯，準確的說法是‘一場從次級房貸市場引發的金融海嘯！’，當時大家對這話半信半疑，可看新世紀金融的表現……”
對於小趙下面的話，李總已經沒有心思去聽了，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張起航竟然在去年的時候就精準的預料到了美利堅的這次經濟危機，而且他並不是瞎貓撞了死耗子，而是有精準的判斷依據的，認爲這場經濟危機是從美利堅的次級住房抵押貸款市場產生的，而現在，新世紀金融這家全美第二大次級住房抵押貸款公司的表現已經完美的印證了張起航的判斷。
其實在這之前，他也聽過一些傳聞，比如此前張總曾經給一些領導“上過課”，伺候領導們也提供過自己，要求自己防範金融風險、控制損失，但在李總看來，這些東西都只是一些大而化之的泛泛之談——領導們召開全S金融工作會議的時候，哪次會議上不得唸叨十幾遍乃至幾十遍的“防範金融風險、投資需謹慎”之類的話？
可現在……
也顧不得面子了，李總快速掏出手機撥通了張起航的電話，電話一接通，他就叫道：“張總，救命啊！”
張起航被李總的這一嗓子給嚇的一哆嗦，沒好氣的道：“我說李總，不帶你這麼嚇唬人的。”
剛剛看到顯示的是李總的電話號碼的時候，張起航也沒怎麼在意，可這傢伙上來“嗷……”的一下就是這麼一嗓子，真的是，沒心臟病的都被嚇出心臟病來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什麼面子？李總趕忙說道：“我沒有嚇唬人，張總，我是真的向您求救來了……您看今天的美股了嗎？”
“沒有啊，我一天天的拿嗎忙，閒着沒事看那玩意兒幹啥？”張起航先是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下一刻，他恍然道：“美股是不是跌的厲害？”
“……”
李總瞬間繃不住了，在沉默了幾秒鐘之後，他終於忍不住問道：“您現在真的沒有看美股？”
如果此刻你不是在看美股，怎麼知道美股跌的厲害呢？
對李總的反應，李鴻飛有些驚訝，他詫異的道：“這有什麼難以理解的嗎？我雖然這會兒沒有盯着美股，可我們集團投資部做空美股的決定是我親自部署的啊，每天我都會抽時間看看美股的表現，既然李總你這麼說……唔，讓我猜猜，是不是美利堅的次級房貸市場暴雷了？”
李總覺得張起航的“暴雷”的說法是真的再形象不過了：可不就是暴雷了麼？他連連點頭道：“您說的沒錯，就在剛剛，美利堅次級房貸市場的第二大金融巨頭：新世紀金融宣佈瀕臨破產……”
說到這，李總還是沒忍住：“張總，我實在是沒辦法理解啊，他們在一個月之前不是纔剛剛發佈盈利預警麼，怎麼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開始說自己瀕臨破產了？這特N的算是怎麼回事啊？跑步進入破產程序？！”
聽着李總言語中的無奈和憋屈，張起航心裡其實特別理解他：確實，從正常的角度來說，一家企業就算再怎麼經營不善，從宣佈盈利預警到瀕臨破產，最起碼也要半年以上的時間吧？如果在這個過程當中得到了資金方面的強力支持、找到了新的業務發展方向或者請來了優秀的管理人員，企業直接煥發生機也說不定，哪有像新世紀金融這樣的，上個月還跟大家說“各位先生、各位女士，不好意思啊，我們今年的盈利情況可能不是很樂觀”，下個月就跟大家說“各位下生、各位女士，不好意思啊，我們可能要死了”……
玩呢？！
不帶這麼玩人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張起航安慰他道：“別說您想不通了，我估計這會兒美國股票市場上同樣有大把的精英想不通，不明白爲什麼好端端的全美第二大次級住房抵押貸款巨頭忽然就要瀕臨破產了，說不定這幾天跳樓的也不在少數……”
張起航是會安慰人的，果然，聽了他的這番話，李總的心理舒服了不少：也是，我想不通爲什麼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可美利堅那邊想不通的人肯定更多，這幾天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要跳樓呢……
跟那些要跳樓的倒黴蛋相比，李總覺得自己幸福多了。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聽到張起航問道：“李總，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
啊？
哦！！
李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正事還沒說呢，趕忙說道：“張總，不好意思啊，剛剛走神了……是這麼回事，我想問一下，您對美股接下來的走勢怎麼看？美利堅政府和美聯儲會不會採取強力救市措施？”
張起航毫不猶豫的道：“會！但是救不動！”
“什麼？！”
張起航的回答讓李總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張起航認爲美利堅政府和美聯儲一定會救市，但他們救不動？開玩笑的吧？開玩笑也不是這麼開的。
就在李總懷疑張起航是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的時候，張起航的聲音從手機裡再次傳來：“李總，我大致能明白你給我打這個電話的原因，這麼說吧，在接下來的2年時間裡，我們集團投資部的核心主線就是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