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文不名,黑衣中年人眼神一冷,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從文不名所表現出來的那股淡然的神情,就能感覺到這人不簡單。以現場的情況,憑藉黑衣中年人所展現的實力,這文不名能如此從容不迫,自然是有相當強橫的實力的。
“你的魔宗‘心欲無痕’相當精深,不知道閣下尊姓大名啊。既然相遇,不管是敵是友,最好都通報一下姓名,也便於稱呼。我叫文不名,來自千山之巔,你呢,魔域的高人。”冷靜的看着黑衣中年人,文不名聲音很平淡的問起。
“文不名,千山之巔?你來自浩天府。想不到是儒家最神秘的浩天府,無怪修爲高強,一點也不在意。我嗎?你稱呼我冷殘缺就行了。你出面是想爲他們報仇以掙回掙回面,還是另有目的。”冷漠的看着文不名,黑衣中年人冷殘缺開口問道。
看了一眼四周,文不名平靜的道:“報仇算不上,不過是不想這些人死而已。同時我也想領教一下閣下的魔宗心訣,究竟厲害到什麼地步。”
冷冷的看了文不名一眼,冷殘缺目光移到了圓木與百靈身上,眼神中帶着一絲陰森的問道:“那兩個是與你一起的,也打算對付我嗎?如果是的話,你就叫上他們,我一併收拾了你們,然後好辦正事。”
回頭看了一眼圓木,文不名突然笑道:“你要高興就去試一試,我其實是也滿想看的,只不過現在你要先通過我這一關才行。好了,我們還是先較量一下,看一看誰要厲害一些吧。呵呵,很難得與魔域高手交鋒,今天就嘗試一下,也可一嘗宿願。”
話音未落,那黑衣冷殘缺便出現在文不名身前,暗紅色的雙眼中光華閃爍,一股強大而可怕的精神波,正以每瞬息五萬次以上的頻率,將文不名籠罩在那密集的攻擊裡。眼神一變,文不名微怒道:“看來我是忘記了,魔域之人是從來不講信用,卑鄙無恥的。”說話同時,文不名全身爆發出一團至強至剛的赤紅光華,以烈焰之式在他身外形成一道強大的防禦罩,抵禦着那冷殘缺的攻擊。
陰森一笑,冷殘缺道:“現在你就會永遠記得,可惜你已經沒有將來了。儒家法訣雖然正氣浩然,可惜在應付我魔宗法訣時,卻遠不如佛家與道家法訣來得有用。現在你就慢慢掙扎吧。”
身體微震,文不名此時身臨其境時才發現,原來這魔宗的“心欲無痕”遠比想象中要霸道得多。感覺到四周那高速運轉的精神異力波,正飛速的侵蝕自己的防禦罩,文不名不得不加強護體光罩的強度,以護住自己的身體。
同時,文不名也開始反擊,強大而純正的“浩然天罡”全力施展,使得身外烈焰騰飛,一道紅光頓時照亮整個樹林。隨即,至陽至剛的滔天烈焰夾着駭人的高溫,將文不名三丈之內都化爲一片火海,一切陰森詭異的魔氣都在那烈焰化爲灰燼。
看着半空中對抗的雙方,百靈拉着圓木的手,輕聲問道:“木頭,你說他們誰要厲害一些呢,那文不名會不會勝利呢?”
淡然的看了一眼打鬥的雙方,圓木微一沉思,開口道:“這一戰有點意思,恐怕不是輕易可以結束的。以文不名的修爲是不會輸,但要想消滅那冷殘缺,恐怕並非易事。而且,此時此刻,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誰能說得定了。”淡淡的移開目光,圓木眼中閃過一絲神秘之色,停留在那冷宿與心兒身上。
百靈看了他一眼,眼底微不可見的閃過一絲驚訝,似乎在震驚什麼。目光順着圓木的眼光看去,只見地面的那對有情人,此時都還在吃力的向那映月井爬去,速度十分緩慢,情形卻讓人見了,有幾許傷感。或許這一刻的他們,已經不再是什麼魔域的魔頭,而是一對快死的情侶。
月光透過稀疏的枝葉,正慢慢的移到那映月井上空,銀黃色的月光一步一步移向井底。看了心兒一眼,冷宿蒼白的臉上帶着淡淡的柔情,輕弱的道:“心兒,堅持住,你看那圓月已經照進井中了,馬上那傳說中的情天圓月就會出現了。只要我們能在那裡面看到彼此的身影,就算今生死去,來生也一定可以開心的相聚在一起。”
深情的看着冷宿,心兒蒼白無血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淺淺的微笑,低聲淺笑道:“一定會的,這一生我們雖然沒有白頭諧老,但我們的心卻永遠連在一起。不管是來生,還是後世,我們都會快樂的在一起,因爲今生我們吃了太多的苦。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加油吧,只要死前看上一眼,那也就足夠了。”
含笑的看着冷宿,心兒開始吃力的加快速度。冷宿英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此時此刻,一切的仇恨因果都已經忘記了,心中所留的僅僅是那今生最美的回憶。雖然那很短暫,但卻足夠他一生去珍藏,一生去珍惜。
林中,此刻那展玉緩慢的從地上站起,眼神仇恨的看着正與文不名交戰的冷殘缺。不遠處,戒禪也搖晃起身,目光看向兩丈外的白長鬆,眼神中帶着幾分關切。見白長鬆只是重傷,戒禪不由將目光移到了展玉身上,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輕聲道:“展兄,這傢伙的實力,恐怕與當日出現在你們太玄山上的魔仙有拼。以我們三人的實力想要消滅他,恐怕是有些困難。”
冷冷的看了那冷殘缺一眼,展玉眼神中露出一絲陰森之色,冷聲道:“這魔頭我們雖然暫時消滅不了,但你看那浩天府的高手,恐怕他能收拾他。到時候我們只要在從旁協助,相信一定可以消滅掉他們的。現在,我們可以趁機消滅另一對魔頭,你說是嗎?”看了戒禪一眼,展玉的目光移到了冷宿與心兒的身上。
靜靜的看着那對執着的垂死之人,戒禪道:“或許任由他們自生自滅,那也是一種很好的決定,展兄覺得呢?”
陰冷一笑,展玉冷森的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對付這等魔物,豈能留情。我這就去消滅他們,也好爲人間除害,保百姓安寧。”話落的同時,展玉的身體騰空而起,直射那地面的冷宿。戒禪看着展玉的身影,微微搖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嘆息。
大樹下,圓木冷漠的看着展玉的身影,臉上露出一絲不肖之色。百靈在一旁偷偷注視他的神情,見他有些不悅,不由問道:“木頭,那人好可惡,你要不要去阻止他,不然那對情侶就死定了。”
靜靜的看着冷宿與心兒,圓木面無表情的道:“救與不救,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而且有些事情是註定,誰也無法改變。就像那人一樣,他想殺那兩人,可誰知道上蒼是怎麼決定的呢,或許會出現意外也不一定。”意外,什麼意外呢,他沒有說明。
飄身落在冷宿身前,展玉臉色冷酷的開口道:“魔頭,你們的死期到了。既然你們想死在井裡,我就成全你們,告別吧,人間不歡迎你們這些魔頭。”手中長劍一彈,一道劍吟夾着玄青色光芒,斜斬地面的那女子。
冷宿看了展玉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肖之色,完全不於理會。目光柔和的看着心兒,冷宿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惋惜,或許是因爲連最後的心願都無法完成,而心有遺憾。看着那劍芒臨體,冷宿突然一笑,身體猛然爆發出一股力量,迎向那長劍。很明顯,既然要死,他也要用自己的身體爲自己一生心愛的女人,多爭取一點生機。哪怕很短,那至少也是一種存在,是一種勝利。
輕呼一聲,心兒右手動了一下,想抓住冷宿,可惜沒有擡起。扭頭費力的看着上方,心兒眼神在這一刻顯得那樣的滄涼,似乎一生的希望就將遠離。沒有開口,沒有哭泣,她的眼中不過多了幾絲柔情與愛意。或許這一刻,生存對於她來說,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份刻骨銘心的深情。這一生雖然是慘淡結局,但彼此之間的這份愛,恐怕天地間也是難尋,那也是一份值得驕傲的事情。
看着那長劍臨近冷宿的身體,在場除了圓木外,其餘之人都認爲冷宿死定了,各自發出贊同與輕嘆之聲。展玉冷笑一聲道:“你既然喜歡先死,也好,不過是瞬間而已。”手上加力,展玉長劍一轉,狠狠的朝着冷宿的頭部劈去。
這邊,黑衣中年人冷殘缺與文不名交手已經數十招,彼此之間暫時都還沒有分出勝負。此刻冷殘缺除了一邊應付文不名外,還一直在注視着那冷宿的情景。眼看展玉劍劈冷宿,想致他於死地時,冷殘缺眼神一怒,一股強大而可怕的精神異力,以每瞬息七萬三千六百次的頻率,猛烈的擊中展玉的大腦。
只見那長劍在劈中冷宿的前一瞬間,展玉突然雙手抱頭,狂叫一聲,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飛。半空中,絲絲鮮血飄落,在文不名強盛而耀眼的紅光下,顯得極爲刺目。同一時刻,冷殘缺身影一晃,擺脫了文不名的糾纏,出現在冷宿身前,陰森的看着四周的幾人。
見四周無人再上,冷殘缺回身看了冷宿一眼,又看看那一丈五六外的映月井,不由陰笑道:“冷宿,想看一眼那映月井中有沒有你心愛女人的影子,是嗎?很簡單,只要你說出那東西藏在什麼地方,我就幫你完成,怎麼樣,你反正是活不了,以此爲交換來完成心願,也很划算的。”
身體落地,冷宿悶叫一聲,絲毫不理會冷殘缺,只是淡淡的看着心兒,眼神中沒有多少的傷悲。此時此刻,或許死在一起,對他而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鼓勵的看着心兒,冷宿沒有開口,只是望了望映月井,堅強的向前爬去。溫柔一笑,心兒微微的點頭,一點也不在意四周的一切,眼中除了冷宿就只有那映月井了。
冷殘缺見冷宿毫不理會,不由臉色一怒,正欲發火。可眼前人影一晃,文不名就出現在他面前,以強大的氣勢牢牢的鎖定住他的全身氣機。看了地面的兩人一眼,文不名沉聲道:“我們之間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怎麼就逃了。現在還是繼續吧,在沒有了結你我之間的這一戰前,你別想幹其他事情。”說完身影急射而出,長劍夾着磅礴正氣,化爲一道火龍,狂攻那冷殘缺。
怒哼一聲,冷殘缺口中發出一聲厲嘯,魔宗法訣夾着他全部功力猛然爆發,兇猛的反擊着文不名的攻擊。半空中強大的烈焰與那黑色的魔氣交織衝擊,彼此之間互不相容,以硬碰硬。文不名的“浩然天罡”至陽至剛,至大至強,已經修煉到了大成至高境界,其威力之強大,可謂世間難尋。而冷殘缺的實力也非常強大,他乃魔域的重要人物,其修爲之高,絲毫不弱於魔仙級別的人物。
這樣的對手交戰,其戰鬥之激烈,可想而知。震天的異嘯,驚天的霹靂,強勁的旋風颳得地面殘葉狂飛。交戰中,雙方各出全力,暗紅光華閃動不息,強勁的精神波在無聲無息中摧毀着四周的一切。一旁,那些重傷觀戰的道門弟子,在冷殘缺可怕而詭異的“心欲無痕”法訣下,無不發出淒涼的慘叫,大腦被那精神異力侵入,各自抱頭瘋狂的撞擊樹木,想以此來降低痛苦。
圓木拉近百靈,在身外佈下一道奇妙的防禦罩,完全將那可怕的精神波擋住。看着月光下那對情侶,圓木輕聲道:“或許這一次的情天圓月,是爲他們而準備。何爲情,何爲愛,艱難險阻,榮辱同在。生與死,恨與愛,一線相隔,兩心長在!”
緊緊的握住圓木的手,百靈突然問道:“木頭,要是有一天我突然遇上危險,重傷垂死之際,你會像那冷宿一樣對待我嗎?”
靜靜的看着百靈,圓木沉聲道:“將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呢?可能你一生都不會遇上,也不一定啊,是嗎?不要胡思亂想,還是仔細看吧,你不是想看那情天圓月嗎,說不準馬上就出來呢?”
靜靜的看着圓木,百靈眼神中含着一絲癡癡的神情,輕聲道:“不管你是否會那樣對我,要是你哪天遇上危險重傷垂死,我一定會來救你的。不管結局怎麼樣,我一定會來。”
聞言,圓木看了她一眼,隨即擡頭望着夜空,淡淡的道:“或許有那麼一天,只是那時的你,或許救不了我。其實木頭聽久了,也很好聽,是嗎?”
百靈一愣,看看他的臉,發現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俊極了。眼珠一轉,百靈嬌笑道:“那以後我就一直叫你木頭,不管你的真實姓名叫什麼,你永遠是我心中的木頭。”沒有開口,沒有點頭,圓木只是淡淡的微笑,保持沉默。
慘叫聲中,先前幾個重傷的修道人,在冷殘缺全力發動“心欲無痕”法訣的情況下,最後被那邪惡的侵蝕之力進入大腦,最終帶着痛苦離開了人世。而受傷的衆人中,展玉、戒禪、白長鬆、雲華四人都還在堅持,只是情況十分危急。
此時,圓月正當中天,那明亮的月光直射映月井底。隨着月光的照射,整個樹林都被籠罩在一層朦朧的銀黃色光芒中。映月井中此時異變突起,一團柔和的光華出現在井底,散發出淡淡的紅、黃、藍三色光芒,使得附近出現一道霞光異彩。
映月井的異變,使得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到了它的上面。打鬥中,文不名與冷殘缺都飄身後退,目光驚疑的注視着那三色光華,似乎沒有想到,傳說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天圓月,竟然真的出現了。看着那冷宿與心兒已經距離映月井僅僅五尺距離不到,冷殘缺猛然醒悟,身體一閃就直射兩人而去。然而就在他動身的一刻,文不名突然明白了他的想法,周身光華一閃,就攔在了冷殘缺身前。
走開,現在我沒有時間給你胡鬧。等我辦完事情,再找你算賬。”說完身影快速閃動,想避開他的阻礙,*近冷宿兩人。然而文不名卻沉聲道:“可惜我現在很有時間,所以想走,沒有這麼容易。”說話的同時,文不名瞬間幻化出上百道身影,在四周形成無數密集的光影,每一次都將冷殘缺攔回。
怒吼聲中,冷殘缺與文不名再次交戰在一起。這一次由於文不名對冷殘缺已經有了相當的瞭解,故而他將攻擊力猛然提升了三倍。只見文不名全身烈火真元突然爆發出十倍的威力,夾着狂掃一切,焚燒萬物的霸道氣勢,下定決心要將冷殘缺重創。而冷殘缺見文不名攻擊兇猛,全身也瀰漫着一股滾滾魔氣,邪惡的精神力攻擊成倍上升,集中全力狠狠的反擊着文不名。
兩人再次動手,強大而可怕的攻擊力在半空中猛烈爆炸,夾着震撼一切的力量,強行將兩人的身體彈開。然而剛一彈開,文不名在空中奇妙一閃,就出現在冷殘缺身前。紅光一閃,文不名手中長劍夾着焚燒一切的炙熱之氣,形成一道赤焰光團,在冷殘缺驚怒的狂叫聲中,一舉將他的身體困在其中。
隨着冷殘缺的被困,四周那可怕的精神力攻擊,此刻也突然停止。展玉、戒禪、白長鬆三人在緩了一口氣後,猛然想起那映月井,不由同時朝着映月井急射而去。看了一眼冷宿,展玉心頭大怒,先前就是因爲他,使得自己被冷殘缺重傷,此時見冷殘缺被困,展玉不由眼神一寒,飛起就是一腳,直射冷宿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