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心兒就將落如三尊主手中時,一道暗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心兒身旁,冷冷的擋住三尊主的手臂。“魔尊別來無恙吧,怎麼突然會想到來人間呢?”冷漠的聲音在井旁響起的同時,一道暗光閃過,立時將那三尊主逼了回去。冷冷的看着三尊主,神秘人斜抱大刀,一點也看不出曾經出手的痕跡。
看着這神秘人,三尊主周身黑色光華急速波動,顯然他的心情極爲震驚。帶着一絲驚訝與憤怒,三尊主怒道:“是你,可惡,你怎麼老是與我作對。當初在我魔域,就是你一人殺了我不少手下,今天,你又出現在這裡,你是成心與我過不去?”
冷漠一笑,神秘人道:“這裡是人間,不是你橫行的地方。就如同當初我來你魔域,被你阻攔一般,這裡也不歡迎你。至於說到成心與你作對,你要喜歡的話,我也不在意。現在,有我在這裡,我只問你一句,你是離開還是與我動手?”
眼神遲疑的看着神秘人,三尊主顯然對此事顯然十分爲難。看了一眼冷殘缺,見他已經被圓木逼得毫不反抗之力,三尊主不由暗自生氣。仔細的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情況,三尊主不甘的怒哼了一聲,開口道:“今天先讓你得意一下,等我把那些傢伙解決後,我不會饒過你的,你等着。”話落他就出現在圓木身邊,一把拉着冷殘缺就消失了蹤影。
看了神秘人一眼,圓木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頭示意。走到井旁,圓木看了一眼跑來的百靈,隨即將目光移到了心兒身上。默默的看着她,圓木沒有開口,眼神中透露出幾許不易察覺的惋惜。遠處,戒禪、展玉、雲華身體雖然難以動彈,但目光卻不停的在圓木身上移動,並不時的看着那百靈與神秘之人。
“謝謝你,善良的人。這一生雖然要死了,但我與宿都會永遠祝福你。死前沒有什麼可以感激你的,就留一串玉珠,寥表心意,希望你不要嫌棄。”低弱的聲音,顯得那樣的無力,但那份感激,卻讓人難以推拒。
吃力的從手腕上取下一串五光十色的玉珠,心兒輕輕的伸手遞給圓木,輕聲道:“這是宿送給我最珍貴的禮物,現在轉送給你,希望你會將它帶着手上。它會一直保佑你,會爲你帶來好運。我這一生已經走完,是該離去的時候了,宿還在等我,我這就去陪他。這一生,雖然滄桑多於歡喜,但我的心中,卻有着最美麗的回憶。即便那回憶很短暫,卻勝過一生的平淡無奇。到死,都能與宿在一起,也算是最好的結局了。這一生總的說起來,有遺憾有回憶,回憶是美麗的,可遺憾卻是無法不讓人傷心。若要問那遺憾是什麼,那就是在這死前的一刻,沒有在這映月井中看見我和宿的身影。或許,我和宿的感情,已經不需要什麼來證明,不是嗎?”
靜靜的接過那串玉珠,圓木沒有細看,但他心頭很清楚,這串玉珠共有十顆,色彩各不相同。輕輕將玉珠帶在左手上,圓木看着心兒,有些感觸的道:“你們之間的愛情,感天動地,已經不需要任何的證明。這一刻,這裡所有的人,所有人樹木,所有的花草,包括天地,都可以爲你們的感情見證。這一生雖然沒有相聚白首,但我相信來生你們會永遠在一起。”
感激的看了看圓木,心兒目光移到天空,望着那圓月。月光下,四周寂靜無聲,兩行淚珠帶着一生的辛酸滄桑,在這死前的一刻,滑過那蒼白而冰冷的臉霞,滴落在映月井中。含淚一笑,心兒似乎在呼喚冷宿,整個身體隨着她雙手的無力,滑落在那映月井裡。
看着這癡情的女子追隨她心愛的男子而去,井邊的圓木、百靈、神秘人臉上都流露出一絲惋惜。遠處,那戒禪與文不名也都各自輕嘆一聲,爲那對有情人感到嘆息。天若有情天亦老,或許蒼天不老,就是因爲它無情。
圓月當空,今晚的月亮顯得格外的明。就在衆人爲那心兒感到惋惜時,映月井中突然爆發出一團璀璨的光華,一道三色光柱直接沖天而起,與天上的圓月連在一起。這一刻,天地間出現了一副奇景,只見那耀眼的三色光柱中,浮現出一對如夢似幻的人影。隨着光華的越漸強盛,那對人影也越漸清楚。終於,冷宿與心兒相喂相依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眼中,使得圓木等人都爲他們祝福,爲他們高到無比的高興。
強光之後,光華漸淡。看着那慢慢消失的光柱與那對有情人,圓木、百靈、神秘人、文不名、戒禪五人的眼中都露出淡淡的歡喜。有情人最終還是會走到一起的,誰說蒼天無情呢?當光柱消失時,冷宿與心兒的身影也隨風飄散,消失在了人世間。然而就在一切光華消失時,映月井旁的那塊石碑,此刻去突然浮現出一排光芒閃爍的字體,清楚的出現在衆人眼裡。
“映月井,映月井,千古流傳,百世難遇!癡情淚,映月墜,芳魂不散,生死相隨。情天圓月,三世輪迴,有緣之人,今生相會。”
望着那一排字體,圓木開口道:“原來所謂的情天圓月,要如此才能開啓。癡情淚,映月墜,多麼的悽美。”微微一嘆,百靈與神秘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映月井。
看了一眼兩人,圓木走到井口,眼神注視着井底。第一眼,圓木就感覺到有些奇怪,這井很深,可以一眼就看出來。但那井水上的圓月卻很清楚明亮,就宛如在眼前一般,十分怪異。井水閃爍着淡淡的三色光芒,映着圓月,給人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
看着那井中的圓月,圓木突然眼神一變,因爲那明亮的圓月上,此刻竟然出現了清晰的人影。靜靜的看着井底,圓木眼神很古怪,臉色沉默,誰也猜不透他此刻的心裡在想些什麼。擡頭看着夜空,圓木眼神中帶着幾絲柔和之色,似乎在追憶往事。
一旁的百靈見他神色古怪,不由好奇的走近井口,低頭朝井中看去。默默的看了一陣,百靈擡頭看着圓木,輕聲道:“木頭,你看見了什麼?”
沒有回答,沒有看她,圓木就那樣靜靜的仰望星空。夜風中,他就像一尊石像,在遙望着遠方。
神秘人看了圓木一眼,微一沉思,也走到井口旁,低頭看去。靜靜的看着映月井底,神秘人臉色變換不定,許久才擡頭看了一眼圓木,轉身離去。就在神秘人離開的同時,天空圓月東移,那井底淡淡的三色光華消失在了無聲裡。
看着神秘人離去,文不名眼眉一皺,臉色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身體一躍落在圓木身邊,文不名看了一眼井底,可惜此時卻什麼也看不見了。回頭看着圓木,文不名問道:“你們究竟有沒有看見東西,這傳說中的情天圓月,究竟是不是真?”
收回目光,圓木沉默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朝着外面走去。沒有理會百靈的叫喚,夜色中,圓木那淡淡的影子,在明亮的月光下,帶着幾許滄桑。百靈與文不名對望了一眼,都察覺到了圓木的不對頭,正欲追去,可此時,一個聲音卻將那圓木的身影叫住了。
“陸雲,你究竟看見了什麼,爲什麼默不做聲呢?”地上,重傷的戒禪開口問起。
身影一定,圓木沒有回頭,沒有說話,只是靜立了一會,便繼續朝外走去。身後,文不名驚訝的道:“陸雲?是他,怎麼我沒有猜到呢?奇怪,他爲什麼這樣呢?”
“什麼陸雲啊,文不名你是說木頭原名叫陸雲,是嗎?這陸雲又是什麼來歷啊,快告訴我啊。”拉着文不名的衣服,百靈急切的問起。
文不名神色有些古怪,看了百靈一眼,正欲開口。可此時林外突然傳來那神秘人聲音:“七絃萬里傳相思,斷腸一曲訴心絃,魂夢斷江南!”
文不名聞言雙眉一皺,自語道:“這詞好像還沒有完,不過太憂傷了一點。”一旁百靈猛拉他的衣服道:“快追,木頭突然朝外飛去了,晚了就追不上了。到時候找不到人,我就找你賠,快帶我去追啊。”文不名回過神來,忙帶着百靈朝外追去。
當聽到神秘人那半首詞曲時,圓木,或者說陸雲,心頭突然閃過一念,猛然意識到了什麼。只見他身影一晃,整個人就出現在了樹林外,朝着那神秘人追去。不到三裡,陸雲就追上了神秘人,輕輕的落在他身前,眼神奇異的看着他。神秘人沒有說話,只是冷漠的看着他,等着他開口。
“兩次相遇你都沒有提過你的名字,現在我想猜一猜你的名字,你是流星,對嗎?”眼神牢牢的看着神秘人的眼睛,陸雲仔細的觀察着他的反應。
臉色一變,神秘人在聽到流星兩字時,身體很明顯的一震。看着陸雲,神秘人眼中爆發出一團璀璨的光華,冷冷的道:“你不應該知道這個名字,除非你是從其他人口中得來。而知道這名字的人,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幾個,你是從誰口中知道的?”
淡淡的看着他,陸雲輕聲道:“曾經有一人告訴我說,流星與我很像,現在見了,我才發覺或許我們之間真的有幾分相似。那人是一個女子,或許你知道她的名字,是嗎?”說完有些感嘆的看着他。或許這一段幾百年的找尋之情,也是世間無一的,不是嗎?
神秘人流星身體一顫,雙手猛然抓住陸雲的雙肩,神情激動的道:“是雨兒嗎,一定是她。她好嗎,她在哪裡快告訴我,我已經找了她兩百多年了,幾乎找便了三間七界,可惜一直沒有她的消息。你一定知道她的下落,你快告訴我,快告訴我啊!”
看着神秘人流星那激動的神情,陸雲輕輕拍着他的肩膀道:“魂已斷,曲空傳,人已遠。清目血淚含,墜紅顏!夜雨要我告訴你,希望你忘記當年的一切,因爲很多事情都變了。但我知道,你這一生是永遠都忘不了的了。我來就是想告訴你夜雨的下落,雖然她口中說不想見你,其實她的眼中一直隱藏着眼淚。只是當你見到她時,莫要傷心。因爲如今的她,僅僅是魂魄之體。”
身體一震,流星猛然退出幾步,口中一直念着魂魄之體四個字。對於修真之人都明白,所謂的魂魄之體,其實就是指人已經死去,僅剩下靈魂而已。擡頭,靜靜的看着天際,流星聲音有些憂傷的道:“她現在何處,我要去找她。”
看了他一眼,陸雲輕聲道:“易園以西三百里左右,有一座紅葉嶺。那樹林中有一口千年古井,夜雨就在裡面。我在井底設下了一個封印,可以掩飾她的氣息,所以你要仔細找才能找到她。以你的修爲,只要進入井裡,自然可以輕易的破開那封印,帶她離去。現在快去吧,她在那裡已經等了你幾百年了,我祝福你們。”
看着陸雲,流星沒有說什麼感激之類的話,只是輕聲的說了一句:“六院聚,天下離,紫華現,九轉命。希望你能將這幾句話牢記在心,那樣或許對你有利。”沒有解釋什麼,流星轉身離去了。
看着流星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陸雲一直靜靜的站在那裡,猜測着流星的話,究竟暗示什麼呢?六院聚,他明白,可天下離指什麼呢?紫華現,紫華暗示什麼,九轉命又指什麼呢?此刻的他猜測不清。
當文不名帶着百靈追來時,只見陸雲一個人在那裡沉思。百靈急忙上前拉着陸雲的手,關切的問道:“木頭,你怎麼了,剛纔你怎麼突然就沒有人影了呢?”
看了百靈一眼,陸雲淡然道:“沒有什麼,我只是不想見到林中那幾個重傷之人而已。好了,既然你們都出來了,我們就先離開這裡吧。”說完含笑的看了百靈一眼,拉着她的小手朝前走去。
文不名跟在一旁,開口問道:“圓木,哦不,應該叫你陸雲纔對,能問一下,你爲什麼要掩飾自己的身份呢?”
淡淡一笑,陸雲道:“不能告訴你,這是秘密。或許不久的將來你自然就會明白,那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我不想再提那些事情。”
“既然不想提那些事情,那木頭你告訴我,你在映月井中,看見些什麼呢?”拉着陸雲的手,百靈嬌媚的撒嬌道。
看着百靈那美得驚心動魄的玉臉上,幾許嬌媚展露,陸雲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苦笑道:“大小姐,你這模樣一點都不像淑女,那可是有失顏面的事情。”
嬌媚一笑,百靈眼珠一轉道:“那有什麼關係,只要這樣能讓你開口,就算勝利。格格,告訴人家嗎,人家好想知道你究竟看見些什麼人影?”水靈的大眼睛含着無限的誘惑,直直的看着陸雲。
移開目光,陸雲淡然笑道:“那也是秘密,暫時不能告訴你。等到將來一切都出現時,再告訴你纔可以。”說完看了一眼四周,拉着百靈的身體猛然直射半空,迅速的消失在夜空裡。
藏屍江,位於長江附近。外表看上去不過是一條碧綠色的深澗,並沒有長江黃河那種磅礴的氣勢,也沒有麗江湘水那種秀麗。這裡唯一的特點就是陰森詭異,時常可以聽到一些古怪的聲音。由於光線的緣故,那原本碧綠色的江水,看上去就宛如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黑霧,感覺有幾分詭秘。
一塊凌空飛突的巨石,斜架在離江面五丈高的懸崖絕壁之上,遠遠看去就宛如一顆魔鬼的利齒,十分奇異而耀眼。巨石上,此時正站了七人,目光一直在注視着江面。這七人中,當先一人便是那菩提學院的掌教法果大師,左邊是法性大師,右邊法戒大師。身後四人中,除了門下最傑出的弟子本一外,剩餘三人則是菩提學院的三大長老,法相、法普、法濟。
靜靜的注視着江面,本性大師沉聲道:“今天已經是第三次魔氣狂涌了,看這樣子,魔域高手已經忍不住,準備全力發動了。從這段時間他們發動攻擊的次數越來越多,攻勢越來越猛,就可以分析得出,他們是急於想進入人間了。”
右邊,法戒大師道:“這幾天從那降魔杵的震動來看,魔域的攻勢已經越漸強大,恐怕要不了多久,降魔杵就壓制不住了。那時候,我們要想憑藉實力來阻止他們,恐怕會付出極爲慘重的代價。現在情況已經越來越危急,我們必須馬上想其他辦法,不然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沉默不語,法果大師只是靜靜的看着江面,眼神中閃爍着奇異之色。看了好一陣,法果大師突然問道:“本一,你呢?對此事有什麼看法,說來聽聽。”
看着掌教的身影,本一沉聲道:“回掌教,弟子覺得這幾天魔域的攻勢雖然在逐漸加強,但他們恐怕志不在此。弟子認爲,以魔域現在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他們完全有可能在攻擊中衝破降魔杵的壓制,闖出一些魔仙級別的高手。可這麼多次以來,他們一直在江底徘徊,每當關鍵時刻就突然退去。表面上看是我們強行將他們壓了下去,但實際上這極爲可能是他們的陰謀。弟子認爲,他們如此做,可能是爲了將我們全部注意力都吸引住,以便他們施展陰謀。從上一次太玄山上出現魔仙的事情來看,他們一定已經找到了其他出口,這裡,不過是他們掩人耳目的假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