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一戰,妖域損兵折將,元氣大傷,傳聞連妖后都是重傷不起,因爲妖域在人間的大軍,開始後撤,再無一動,十數萬雄兵盤踞在妖域通往人間的出口之處,固守不出。
這一戰,外人不知內情,慕容家幾大高手,以及酒仙卻是看得真切無比,包括妖域的大妖、九州盟的令使,對此事也是諱莫如深,不敢對外提及。
陸離那驚天的一劍,傷了妖后,震退了太古‘門’主,力抗兩大金仙,簡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之事。
雨柔卻是知曉,陸離曾對她提及,陸離的師尊在臨別之前最終留給他一道符策,這符策乃是一道劍意,金仙之下無人可擋,起初這符策陸離帶在身上,數次遇險都是沒有使用,算是通過了其師尊的考驗,這符策收回。
但陸離隨後又是數度遭遇生死之劫,形勢難以預料,他的師尊最後還是將符策留給了他,並囑咐他如有必要,便催動這符策,抵禦強敵。
玄黃古陸內的大戰,泰山之地的爭鋒,陸離即便是面對太古‘門’音律長老,也沒有動用這符策,他要以自己之力,來戰,除非是金仙索命,如這一次妖后‘欲’滅慕容家、太古‘門’主偷襲而來,陸離這才催動了符策之力,震退強敵。
事實之上,陸離在泰山之地的謀略與佈局,是寸寸拖延、步步示弱,牽制正道方面的力量,最終太古‘門’無可奈何之下,派出音律長老來充當這殺人之人,卻不想音律長老百密一疏,被陸離所算計,受到逆轉心經神奇一擊,而反噬自身。
那一戰,若是陸離戰死,紫堇危急,這一道符策會在陸離的意念之下自行瓦解,重創一切強敵,爲紫堇創造生機,這纔是陸離那時的最後一着棋。
索‘性’這最後一着並沒有用到,陸離還是憑藉自己之力救出了紫堇,只不過雍州大戰之後,這神秘僧人的現身,又是將形勢改變。
慕容家高手以修煉劍道爲主,雖然修爲高深,但是玄力無法與玄機長老那等太古‘門’核心老怪相比,測算推演之力有所欠缺,九州盟令使則是深諳推演之道,故而慕容南風請他們相助,尋找陸離的下落。
九州盟令使本對陸離有所嫌隙,但這一戰之慘烈,他們都親身體會,若不是陸離以奇謀引動整個妖域先鋒之軍,重創無數妖物力挽狂瀾,他們必然會身死在雍州之地。
一個素未謀面之人,能夠爲一州的正道之修而戰,而九州盟自己一方卻是不派出任何高手支援,這讓存活下來的九州盟令使心意改變,義憤填膺,毅然明白了陸離的處境,盡力去推演測算,協助雍州高手尋找陸離的下落。
就連幻獸也都是化作了一隻畫眉鳥,整日跟隨着雨柔,悶悶不樂,不吃不喝,四處找尋陸離的蹤跡。
雖然如此賣力,但結局卻是殘酷無比,雍州出動不少高手,依舊沒有尋找到陸離的下落,這讓慕容南風這位率‘性’灑脫之人,都是愁雲滿面,憂慮不已。
足足三日過去了,看似短暫,對於關切陸離之人,卻是無比漫長,最終雨柔先行告辭離去,她要到陸氏族人那裡去一趟,看看陸離是否折返到了那裡。
無名山谷距離雍州主城路途不算遙遠,雍州眼下形勢緊張,慕容姐妹雖然想要隨行,但還是考慮大勢,暫時留在了雍州主城之內。
荒谷森林之內,陸離步履蹣跚,他已然是兩天兩夜沒有閤眼,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就那漫無目的地在這原始森林之中穿行。
就在半日之前,他的腦海之中,偶然之間還會有一縷縷殘影浮現而出,雖然每一次極爲短暫,但都是隱約可見,其中有一些人與物,但具體代表着什麼,他還是無法憶起。
直到現在,那些殘影也都完全消散,陸離就如一個陌路之人一般,走在這荒林之內,思緒已然停滯,陷入了‘迷’失之中。
頭部痛楚消失之後,若是陸離耗力過度,腦域還是會出現鈍痛,但他已然很是‘迷’‘亂’,甚至連想要思考,都是無比費力,最終變得像行屍走‘肉’一般,麻木無比。
又走過了幾日,陸離被困在這荒林之內,已然有七日了,並非是這荒林絕對無法走出,而是陸離每一次在其中,都是在繞一個怪圈,這使得他一直在水潭附近數裡之內行走,卻始終困在此地。
坐在水潭之前,陸離只覺疲憊無比,望着水中的倒影,他卻是有一絲疑‘惑’,因爲那水潭中倒映之人,應當是自己纔是,可水影中呈現之人,卻是與此前有些改變。
又是七日過去,陸離靠着採摘一些野果,與飲這水潭之水維持生存,思緒難以運轉,再無飛天遁地之力,就連儲物袋是何物,他也都早已忘卻。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卻並沒有死亡,也沒有虛弱不堪,反倒是維繫着一口元氣,活了下來。
這裡沒有其他之人,陸離又是盤踞在這水潭附近,渾渾噩噩,一下便是數十天過去
也不知過了幾個月,陸離早已是麻木了,這荒古密林之中樹木參天,遮天蔽日一般,連日光照‘射’進來,沒到地面便已是被遮擋起來。
這山谷之內表面似是無風無雨,不經意間就會狂風暴雨降下,將陸離澆得很是悽慘,周身都溼透,瑟瑟發抖。
每一日,他的靈魂都在沉淪,陷入永恆的沉寂,但陸離自身無法察覺,依舊是如舊日一般,漫無目的地行走,停留在這水潭附近,仿若無牽無掛一般,腦海之中再沒有牽掛、再沒有往昔,再沒有執念。
唯有入夜後,些微月光透進這密林之內,陸離纔會有一絲恍惚般的清醒,他會以左手捏着一枚石子,在泥土上刻畫一些紋路,起初那紋路模糊無比,陸離只是胡‘亂’刻畫一番,隨後在一個月圓之夜下,陸離又彷彿有了一絲生機般,再度刻畫了起來,這一次好像有了一些眉目。
爲何會如此,他自己也是不知。
那在泥土上刻畫之物,模糊不清難以辨認,乍看上去,似是一朵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