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鮮血淋漓的屍體，矮人王手裡的金屬杯子都快被捏扁了。
他圓潤的鼻頭此刻也像是被火燒一樣，紅得刺眼。
“這是那些人類乾的？”矮人王說出的這幾個字幾乎是一個一個從牙縫裡蹦出來的。
這麼多年來，他發誓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
派出去的十幾頭地龍竟然全部被斬殺，上面的矮人騎手更是被虐死。
此刻放在地上的這具矮人屍體，全身被釘上了至少四十根鐵釘。
這些鐵釘釘得都很巧妙，避開了矮人身上的要害，從內臟和肌肉皮膚骨骼之間的縫隙穿過。
這樣子不會讓矮人立刻死去，也不會讓矮人有太多的疼痛，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讓矮人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生命在一點一點流逝，然後在這種絕望和無助中死去。
這是比肉體折磨要殘酷一萬倍的精神折磨。
矮人王的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拳頭握緊發出一串骨頭的噼啪聲。
單膝跪在地上的矮人全身瑟瑟發抖，他們可以清晰感覺到矮人王的憤怒。
這種憤怒已經形成了一股氣場，將跪在地上的矮人壓得心跳幾乎停滯。
“那些人類——都該死！”矮人王憤怒地咆哮道。
胸口積攢的怒氣傾瀉而出，聲音如同九天滾雷在大殿裡來回滌盪，震得四周的牆壁都窸窸窣窣落下灰塵。
跪在地上的矮人全身亂顫，臉色一真難看。
矮人王騰騰幾步走到一個矮人面前，揪着他的領子將他拎了起來。
望見矮人王因爲憤怒，而幾乎變得通紅的雙眼，這個矮人不爭氣地上下牙齒打顫起來。
“爲什麼只有一具屍體，其他的人呢！”矮人王努力壓低了嗓子喝問道。
“回、回稟王上，他、他們都回、迴歸女神的懷抱了，我、我們只敢帶他回、回來，要是距離太、太近，我們也害怕被、被抓走！”這個矮人因爲害怕，眼睛裡面已經滿是淚水。
矮人王重重哼了一聲，將這個矮人擲到地上。
他也沒有責怪手下膽怯，畢竟之前的矮人都是有去無回。
那幾十個探子到現在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而地龍軍又被斬殺殆盡，矮人王估計那些探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這次的人類，似乎準備很充分啊！”矮人王眯着小眼睛喃喃道。
矮人對自己的力量很自信。
小小的身軀裡，蘊含的是六米巨人才擁有的恐怖力量。
哪怕是上萬斤的巨石，在他們眼裡都沒有太大難度。
再加上在沼澤裡行動自如的恐怖地龍，普通的人類軍隊只有挨宰的份兒。
而現在這支人類軍隊竟然消滅了十幾頭地龍，這實在是出人意料。
就在矮人王捏着眉心思考着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着的是一聲幾乎撕心裂肺的喊叫：“王上！王上！不好了！”
這慌亂的喊叫讓矮人王一陣心煩氣躁，睜開眼正要呵斥一聲衝進來的人，他的瞳孔一下子縮成了針眼。
兩個矮人戰士正架着一個全身是血的矮人跑了進來。
被架着的矮人顯然已經快不行了，兩條腿在地上拖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從大殿的外面一路延伸過來。
剛剛跪在地上的那些矮人顯然也是吃了一驚，一個個張大嘴巴，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怎麼回事！”矮人王一眼就認出，被架着的矮人是派出去的地龍戰士之一。
“王……”被架着的矮人一張嘴，就有幾顆斷牙混着鮮血從他嘴角淌下。
看得出來，他現在也只剩最後一口氣硬撐着了。
“你怎麼逃回來的？”看到矮人幾乎變形的臉，矮人王牙齒都快咬碎了。
“是，是那個人放我回來的——”矮人艱難地吐着字，鮮血如同溪流一樣從他豁開的嘴巴里流出來。
“他放你回來？”矮人王微微皺眉，就明白了什麼意思，盯着氣若游絲的矮人道，“他要你說什麼？”
“他，他說——”矮人的眼中突然迸發出了異樣的身材，周圍人都知道，這是迴光返照，“他說這場戰鬥是我們矮人挑起來的，他要我們血債血償！”
說完之後，這個矮人彷彿是破掉的血袋一樣，大股的鮮血從他嘴巴、鼻子、眼睛、耳朵和身上的傷口裡洶涌而出。
這副突然噴血的場面，把架着他的兩個矮人齊齊嚇了一跳。
這兩個矮人耳朵裡滿是鮮血嘩啦啦的聲音，眨眼的功夫，就感覺到手裡變輕了不少，仔細望去，驚恐地發現這個地龍矮人的血液已經被放空了，只剩下了一具扁扁的皮囊。
矮人王喘着粗氣，很明顯他正在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憤怒。
矮人王的臉色連續變換了好幾次，最終長長舒了一口氣，對跪在地上的矮人道：“去叫大長老出來，這一次我要親自上陣，讓這些人類知道我們矮人的厲害！”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矮人王的雙瞳紅得彷彿能滴出血來。
樑夕在心裡默默回憶着之前從矮人腦子裡奪來的記憶，在天空的飛行讓他可以避開矮人的耳目。
望着身下朵朵白雲，樑夕吸了口氣：“就在下面了。”
樑夕將精神力散佈到整整三千米的範圍內，確定了這片區域裡矮人探子的數量和位置後，他輕輕鬆鬆就落到了一大片的碎石面前。
一望無垠的沼澤地上突然出現一片碎石堆，自然顯得格外突兀。
這些碎石有大有小，大的足足有兩三張雙人牀那麼大，小的也有盤子大小。
四五塊大的條形石頭搭建成一個棚子的模樣，棚子下面就是一條粗長的石階直通地下。
因爲長年找不到陽光，這個看上去更像是茅坑的大坑四壁長滿了青苔，一股腐爛植物的味道不住涌上來。
要不是樑夕奪得了矮人的思想，他是怎麼也不會相信，這個看上去毫無生氣的坑洞，竟然就是矮人城市的入口。
“進去二十米後纔會有守衛。”樑夕心中默默沉吟着，突然他眼睛一亮，蹲下身在青苔裡的一抹暗紅上蹭了一下，然後放在鼻尖嗅了一口。
“是血，看來這個矮人已經回來了，如果矮人王已經見到這個矮人的話，現在應該很憤怒吧。”樑夕心中嘿然道。
站在這個入口面前，樑夕突然感覺一陣恍惚。
這種感覺已經許久不曾有過了，在那一剎那，他甚至有種靈魂想要脫離身體的感覺。
“這裡面到底有什麼？”樑夕嘴角微微揚起，“自然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