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倏然心跳加速,望着冬芝就不可思議地道:“進了賊因着激動,身子都直了起來。手下突然感受到一股拉力,如錦站起身轉頭,就見着靠在枕上搖頭的廖氏,忙又重新坐了下去。?
廖氏輕道:“沒那般嚴重,錦兒不必擔心。”?
如錦卻不放心,依舊望着冬芝,示意她說下去。?
不想這般不明不白,若真的只是個賊,能入得了武國公府?利吉大道這兒住的可不是一般人家。離皇城極近,是衆皇子親王的府邸所在處,便是入了夜,也都有士兵巡邏。?
且不說這些,便是武國公府裡,內外也都有不少護衛,是什麼樣的毛賊會有那般大的膽子,半夜潛入??
如錦越想第二百四十章?原委越覺得奇怪,耳畔已聽得冬芝的聲音傳來,“那天是奴婢和媽媽一起陪着夫人去少爺那的,待回院子的時候,夫人憶起將東西落在了少爺屋子,奴婢便折了回去。可等奴婢回了院子,卻沒見着夫人和媽媽的人,只覺得奇怪,又等了一會,卻只見着了媽媽回來。”?
如錦目光收緊,轉頭看了看廖氏,沉着音道:“後來呢?”?
“後來是在院後的池子邊找着了夫人。”說到這個,冬芝便不再說下去,目光只落在躺着的廖氏身上。?
也就這一句話,讓如錦的心都揪了起來。?
在池邊,“母親是暈着的?”?
“回姑奶奶話,夫人是被人打暈的。”這話,卻是由董媽媽上前回打暈了在池邊………如錦忍不住打顫,若是打暈了,不是丟在池邊,而是丟入池內?那樣的話,如錦不敢再往下想,只轉身更握緊了廖氏的手,開口說道:“母親這麼嚴重的事,您居然都瞞着女兒。”眼眶一紅,淚水卻不由控制的留下。?
自重生之後,廖氏便是給予自己最大關懷的人。無論自己做錯了什麼或者第二百四十章?原委是惹了什麼麻煩,她從來不會如何責難自己。她將自己當心尖上的人疼愛,連重話都捨不得說一句,給了自己很多從來沒有感受然,她在遇着那般危險的時候,自己卻渾然不知。那個時候,自己在做什麼和唐府裡的人“培養感情”,被秦霞算計着?擡了擡頭,如錦只望着憔悴無比的廖氏,輕輕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
話是問旁人的,卻沒有轉身。?
“便是奶奶您回門的那天夜裡。”?
如錦心中一個咯噔,是那一天??
眼前,似乎還晃動着那條藍色的腰帶,如錦心頭的疑惑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同樣帶着“四郎”二字的腰帶,會有什麼聯繫嗎?前世裡,陸氏那條甩到自己臉上的腰帶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若只是爲了誣陷而隨意取來的,那今生竟是這麼巧,能見着一模一樣的?自己從前的閨房,她自然清楚,怎麼可能會有男人的腰帶出現在牀上?還有兒的詞,她說的那話,那聲求陸氏饒了自己的話,眸中是有緊張與哀求的。?
緊張、哀求……?
也正是因爲她的這個眼神太過真誠,總讓如錦不敢相信她也是蓄意。若是蓮子酥裡的毒藥真的是她下的,那自己早晚一死她又何必露出那般哀求的目光??
想從腰帶查起,卻又無從查起,簡直是一籌莫展。?
“錦兒~”廖氏輕輕喚道。?
如錦回神,見廖氏鬆了自己,對外擺了擺手,“你們都出去吧讓錦兒陪着我。”?
那天,離今日也有些日子了。沒想到母親的病,已經拖了這麼久,自己真是枉爲人女!?
悉悉索索,是衆人退出屋子的腳步聲,如錦瞥見牀頭案几上擺着的纏枝青瓷碗,其中黑濃濃的藥汁還有大半,忍不住就喚住了冬芝。?
後者轉身,不解地望着如錦,輕問道:“姑奶奶,是有什麼吩咐嗎?”?
“母親的藥,用了嗎?”?
冬芝面露爲難,搖了搖頭,“夫人喝不下,便是強用了,最後也都吐了出來。”?
如錦臉上擔憂更甚,還欲說什麼,胳膊卻被人抓着晃了晃,“錦兒,母親有話同你說。”?
如錦這纔不得不讓冬芝下去。?
待“吱”的一聲,房門被合上,廖氏才讓如錦扶着她又坐起了些,調了個姿勢,望着眼前的女兒,臉上的淚痕還未淡去。拿過牀頭的帕子,廖氏欲往如錦臉上伸出,但不知想到了什麼,手就頓在了空中。?
如錦正不解時,就見廖氏將手收了回去,開口的時候,一陣乾咳。如錦忙起身過去,一手扶着廖氏的後背,一手拿了清水給她,卻見廖氏擺了擺手。?
“錦兒,你且坐下。”?
如錦依言,在牀沿坐下。?
望着如錦,廖氏終是開口,似是感慨地說道:“還是女兒好,貼心。”?
這話,卻是拿自己和薛亦然做對比了??
“母親~”似是隻有這樣喚着她,如錦才能表現出心中的擔心。?
“你哥哥,我本是想親自給他挑個好人家的姑娘,但那孩子,就是不教我省心,唉!”廖氏嘆完,就喘起了氣。?
如錦詫然,“哥哥,他現在不是很好麼?”?
廖氏將胳膊擱在牀沿上,似是感慨般道:“我挑的人他看不上,竟是覺得你大伯母選的人好。”?
“大伯母選的,那是誰?”?
“是你大姐夫家的姑娘。”?
如錦面色跟着一沉,會是陳雲婷嗎??
“是陳家的幾姑娘?”?
“你大姐夫的嫡妹,家族裡排行第二。”廖氏說着,費力了嚥了咽口水繼續道:“聽說從前就喜歡你哥哥,只是你哥哥一直不愛搭理,如今也不知是怎麼了。”?
“這怎麼好?哥哥的婚事,自然是母親您做主,怎麼能讓大伯母決定呢?”如錦額頭皺起,沉重的聲音表達着她的不滿。?
廖氏卻心生挫敗,接着又道:“錦兒,我也不瞞你。上一回你不是好奇來府上鬧事的婦人是誰嗎?”?
“是誰?”如錦湊前,難道還是認識的人??
“呵,我本就好奇着那婦人如何會有你哥哥的貼身物,原道是那個婆子給的。”似是怕如錦不明白,繼續說道:“那個阿蓮,你可還記得?”?
如錦擰眉,回道:“記得。”?
難道和她有關,一個小丫頭,敢讓人跑到國公府門口鬧事?如錦怎麼想,都覺得對方沒那個膽子。?
“阿蓮雖然被你大伯母同邱姨娘一起送到了別莊上,但我心裡一直放不下,總覺得會鬧出什麼事,故而一直以來也就讓人盯着。去年年關之前,那邊傳來消息,說是阿蓮懷上了你哥哥的孩子,那小蹄子竟是想偷偷的生下。我知道後,只讓人去處理了。”?
如錦面色瞬間怔住,處理了???
廖氏的後背動了動,另一手撐着牀單,身子似是還想往上一些,但到底力氣不足,沒一會也就作罷。廖氏轉頭望着女兒有些被嚇住的神色,蒼白無血絲的臉上又露出一抹笑容,重新握住了女兒的手指,“別說母親心狠。且不說那婢子心思多,只想往上爬,便是個規矩本分的,那孩子也是要不得的。你哥哥一未成家,二未入仕,怎麼好因爲一個婢子而損了名聲?”?
如錦心下覺得還是有些不忍,那是一條還未來世的生命。雖然阿蓮手段不當,但畢竟孩子無辜。只是母親有母親的考慮,再且時過近遷,她自然也不會跟廖氏反駁或者發表些什麼。?
“錦兒,爲人處事,該出手的時候不能猶豫。別人專門就逮着你的惻隱之心,你若是一旦心軟,豈不是如了他人的意?”廖氏說着,又咳了幾聲,“母親說這些,並不是要你如何如何。只是想你,幫我多勸着你哥哥些。”?
“阿蓮,她現在怎麼樣了?”如錦眨眼。?
廖氏眼珠子閉了閉,復睜開的時候,比早前有神了不少,“當初她雖是故意留着孩子,想瞞過我,但我好歹還留了她一條命。現在想來,卻是不該,那小蹄子如今又回了文國公府。”?
如錦隱隱地似是明白了什麼,就道:“那天來府上鬧事的,便是阿蓮請的人?”?
廖氏搖頭,冷冷道:“她哪有那個膽子?沒有人給她撐腰,就她和崔媽媽二人,還敢跑到這利吉大道里來?”?
神色嚴肅,如錦想了想,轉而睜大了眼道:“是………是大伯母?”?
廖氏沒有否認。過了一會,就輕道:“你哥哥那個不成器的。唉~眼下我是身子不好,也沒那麼多精力對他管束,最近又不知去了哪語氣中,雖有失意。更多的是希望。?
如錦自然聽了出來,心中也暗自埋怨起薛亦然。?
“母親,您那天夜裡,倒是怎麼回事?”被廖氏的話繞了一圈,如錦沒有忘記最初的疑慮。?
相比薛亦然如何如何,還是母親的身子較爲重要。?
而且,又是自己回門、驚現腰帶的日子!?
提起這個事,廖氏確實不欲多說,含糊其詞地回道道:“便是有幾個刺客,想是爲財而來,那日被我給撞見,情急之下才對我下的手。”說完對如今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這般牽強的理由,如錦怎麼不知是廖氏的敷衍之詞?只是既然她故意瞞着,自己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望着廖氏,只希望她的身子早些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