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外面天色微微亮。
習慣了早起鍛鍊的韓建業準備起牀了，然後動不了，被自家小媳婦八爪魚似的抱着，自己動一下，她抱得更緊了。
等等，胸前怎麼溼漉漉的？
好嘛，某人，口水直流三千尺了。
沒有潔癖的韓建業都忍不住頭皮發麻，立馬粗魯地將人甩開，換好衣服準備出門。
臨走時看了一眼炕上的人，新婚第一天，小媳婦是不是該積極表現一下？
沉默片刻後，過去推了一下。
“……”沒動靜。
再次推了一下。
“……”還是沒有絲毫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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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建業都要被她這裝死的本事氣笑了，直接轉身出門，不管她了。
其實肖甜被甩出去時人就醒了，但俗話說得好，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房間內靜悄悄的，安靜了好一會後，剛纔還一動都不動的身影忍不住伸出試探的小手，掖了掖被角，把透風的地方蓋緊了。
然後不放心地睜開眼，伸長脖子環顧四周，果然沒人了。
鬆口氣，趕緊再收回去，埋頭繼續睡。
好不容易結婚了，不用被趕着上工，她要睡到自然醒。
況且，起來就要幹活，她纔不起呢！
底下的被褥暖呼呼的，可比在知青點的時候舒服多了。
迷迷糊糊又睡了，再次醒過來時，陽光都射進屋裡了。
糟糕，起晚了！
趕緊起來穿衣服，棉襖、棉褲、棉鞋穿上，整個人都臃腫不堪，和周圍大媽也沒什麼區別了。
誰能想到以前衣食無憂、光鮮亮麗的大學生，會蛻變成現在這幅邋遢樣子呢，問就是生活所迫。
衣食足而知榮辱，都吃不飽飯了，還在乎什麼形象！
要風度不要溫度這種事，傻子才做，她最務實了。
再說都嫁人了，雖然是上崗的第一天，但也沒必要刻意打扮的。
肖甜趕忙洗漱完就進了廚房，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裡面熱氣騰騰，早飯剛做好，就等着出鍋了。
“大嫂，抱歉啊，沒幫上你的忙，昨天晚上睡太晚，今天就起晚了。”肖甜裝模作樣地紅着臉解釋。
曹春梅心說這要不是昨晚上聽了牆角，她都要忍不住信了。
這事說起來也是巧合，昨晚他們小兩口熄燈最早，曹氏就按奈不住去聽牆角，凍了半天，結果裡面沒有鬧出半點動靜，明擺着，早就睡了，這會兒說瞎話呢！
她覺得新娶的弟媳婦油嘴滑舌的，裝什麼大尾巴狼，一點都不老實！
然後就遭受到大嫂一個大白眼，肖甜都鬱悶了，她這是連大嫂都糊弄不住了？
“甜丫頭，睡醒了吧？”韓母慈愛的拍了拍她的手。
還好，韓母一如既往地喜歡自己，那就不用擔心失寵了。
韓母看着肖甜今天的穿着，和昨天一比，真的是過於接地氣了。
新娘子打扮漂亮那是長面子，但誰家婆婆喜歡結了婚的兒媳婦整天花裡胡哨的？
沒有！所以她無意中又刷了一次好感。
韓母就喜歡肖甜身上的這種隨遇而安的性格，下鄉後能快速低下頭，和農村大媽打成一片，嫁人後的穿着立馬就變得樸素了，多討喜！
韓母這是不瞭解肖甜，這丫頭不是不喜歡漂亮，她純粹是因爲懶，打扮得漂亮不得早起啊，還要挨凍！
接着韓母神神秘秘地囑咐：“老三的傷恢復得差不多了，你要多體諒他，放心，不用等很久的。”
“嗯。”肖甜這會也沒弄明白，到底要等什麼，就隨口一應。
聽到她應答，韓母高興了，順手就給加了一項福利，“真是辛苦你了，待會給你煮個雞蛋補補身子。”
嗯？還有這種好事？肖甜聽了眼睛一亮，“謝謝娘，我最喜歡您老了。”
也不管等韓建業什麼了，她只知道待會有雞蛋吃。
其實經過大嫂曹氏一大早的宣傳，韓家人都知道了他們兩口子沒有圓房，韓母心裡對肖甜有愧疚，忍不住補償一下她而已。
不過無知也是一種福氣，肖甜這會可高興了，嫁到韓家果然是一步好棋。
今天的早飯就回到了正常水平，窩窩頭、玉米碴子粥加盤青菜。
玉米粥磨得太粗，有點剌嗓子，得多咀嚼幾下，經濟拮据的肖甜都沒底氣嫌棄它，還得吸取昨天的教訓，頭都不擡地拼命乾飯。
韓母看着她粗茶淡飯吃得可歡快了，越看越滿意，跟小豬崽子似的，真好養活！
她這兒媳婦雖然說是城裡知青，但一點沒有城裡人的嬌氣，她的眼光真不賴！
吃完飯，肖甜自覺地去洗碗，人在屋檐下，該表現還是要表現的。
現在是十一月份，農忙剛結束，不過也是有事情做的，歇了一會大家就去上工了，小孩子早跑出去玩了，只剩下韓建業和肖甜面面相覷。
她剛結婚，可以偷偷歇息幾天，剛纔韓母跟她說了，要給她換個輕鬆點的工作，聽得肖甜都要感動哭了。
早知如此，她就該早點毛遂自薦過來給她當兒媳婦，白吃了那麼多的苦。
躲開韓建業，將口袋裡的雞蛋小心剝開，蛋殼上的零星幾點蛋白都舔乾淨了，然後慢慢享受。
有些人天生不能做虧心事，剛扔完蛋殼，毀屍滅跡，就被韓建業抓包了。
“小丫頭，偷吃完了？”
“誰，誰偷吃了？”肖甜本來就心虛，這會話都說不利索了。
轉念一想，這是婆婆給她補身體的，瞬間理直氣壯了，挺直身板叫囂，“我是光明正大地吃。”
她還有理了，隨意敷衍地點頭：“嗯，真有骨氣。”
“那是，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人，不幹偷偷摸摸的事。”某人自動過濾語氣，只聽到人家誇她了。
“就知道在我娘面前賣乖，一會先把我衣服洗了。”這丫頭不能慣着，給點笑臉就燦爛。
“偉人都說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你自己洗。”肖甜瞬間炸毛，她自己的衣服都不想洗，怎麼可能幫別人！
韓建業不屑於和小丫頭爭論，只好擺出事實：“是你昨晚上流口水把我衣服弄髒了！”
那真有點不好意思呢，可萬一是他憑空亂造呢？
反正又沒有證據，打死不認！
“胡說，我睡覺從不流口水！”滿臉都是“休想騙我洗衣服”的抗拒表情。
“我還不至於爲了這點小事騙你！”韓建業看着某人小嘴叭叭的，氣結。
“那誰知道呢？”肖甜一邊翻白眼，一邊小聲嘀咕。
然後，兩人爲了洗衣服這件事進行了半小時的辯論賽，最後雙方達成一致，韓建業給肖甜辛苦費，明碼比價，一毛錢一件衣服。
肖甜爲了多賺錢，把他所有的衣服搜刮了，乖乖拎着一桶衣服去了村子後的河邊。
河邊還有幾個老婦人，看到她過來說笑聲音都小了，擠眉弄眼的，八卦之心冉冉升起，三個女人一臺戲，更何況是一羣女人。
“三娃媳婦，你也來洗衣服啊，真賢惠！”
“三娃媳婦，你和三娃是怎麼看對眼的？”
“三娃媳婦，你爸媽幹什麼的？有幾個兄弟姐妹啊？”
……
“三娃”是韓建業的小名，她也是才知道。
面對突如其來的熱情，肖甜只好故作羞澀地低頭，都不敢隨意迴應。
衆所周知，大媽們戰鬥力一級棒，這些老孃們嘴巴一個比一個利索，想象力還豐富，聽風就是雨，散播完小道消息還不用負責，真的是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