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楚安若就簡單的收拾好東西,跟着梁麗貞飛了上京。
到楚家已是下午了,梁麗貞摁了好一會兒門鈴,纔出來一位腿腳不便年紀有六十幾的大娘來開門,她見是梁麗貞和楚安若,神色有色不安,連連道歉,說剛纔自己耳朵也不太好,所以一直沒有聽到。
梁麗貞只問了句,“你家老太太他們呢?”
“在後院看書,我去告訴他們您來了!”
“我們自己過去!”梁麗貞說着,就拉着楚安若的手腕直向着裡頭走。
楚安若並非頭遭來楚家,如今看到楚家的園林景緻處處顯露頹敗荒蕪意,不由的心裡一聲嘆息。
不多時,她和梁麗貞就遠遠的看到了楚老院長,楚老院長是躺在太師椅上的,身上還蓋了厚厚的被褥子,在她的身邊坐着一男子,竟是楚謹仁。聽到腳步聲,楚謹仁擡頭看過來,見梁麗貞拉着一年輕姑娘的手匆匆行來,心裡一突,身體立刻的站了起來,這時候,他也就看清楚了梁麗貞拉着的姑娘是楚安若了。
楚謹仁緊了眉,心裡啊呀一聲,聲音到這緊張對半眯着眼的楚海燕到,“奶奶,樑姨怎麼將楚安若帶來了!”說罷也不等楚海燕說什麼,徑直的就朝前走去。
“別走過來!”在距離梁麗貞和楚安若還有二十幾步遠的時候,楚謹仁就站定了,他提高了嗓子,帶着緊張,大聲的朝梁麗貞和楚安若喊道。
“樑姨,您和我奶奶是故友,您不怕。難道您就不想下她嗎?萬一......您讓我和我奶奶的心得多愧疚啊!”見梁麗貞並沒有要停止前行的意思,楚謹仁一邊後退,一邊急着大喊,許是喊的太大聲,他緊跟就咳嗽了起來,但邊咳嗽邊依舊說道,“樑姨。求您了!別再過來了!”
梁麗貞拉着楚安若這才站定。她轉頭看向楚安若,一臉的慚愧,“對不起。我之前就說過,他們這個病要傳染,我是不怕的。我也來了幾次,並沒有過給我病氣。但你這樣過去,確實怕有個萬一。要不這樣,我先......!”
不等梁麗貞說完,楚安若竟是自己朝前走去,楚謹仁自是又急又怕。他一面側轉臉不讓楚安若看到他,一面急急的說,“楚安若。你別過來,我和奶奶都得了病。是會傳染的!”
“你們的病,不傳染了!我是醫生,我難道不比你知道,放心,我怕死的很,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就不來了!”楚安若聲音舒緩,腳步輕柔,但偏偏她說的每一字都那麼的堅定自信。
楚謹仁心裡就遲疑起來,下意識的就回頭去看奶奶楚海燕,見楚海燕在那點頭,楚謹仁這纔沒有說什麼,只快步的走到了楚海燕的身邊去。
楚安若走近前,就將楚海燕和楚謹仁的情況看的分明瞭。
楚謹仁正當壯年,原本健健康康的一小夥子,如今看去,整個人卻灰暗灰暗的,眼白也渾濁的厲害,消瘦的也厲害。而且距離很遠,就有一股很濃的古龍香水撲鼻而來,那味道太過濃烈。楚安若乍見突聞,心裡一突。
楚安若從望這一點來看,楚謹仁血虧氣短,情況不是一般的不好。而且他身上的香味味中還有着另外一種味道,楚安若忍不住的就想給楚謹仁把一把脈。
楚安若的目光又掃向楚海燕,楚海燕的情況卻比楚謹仁要糟糕的多,她整個人很瘦,是那種皮包骨的消瘦,二個眼窩深深的凹了進去,眼珠子完全是混黃的,似是蒙了一層濁物,臉上的顴骨也分明的凸了出來,而她外露的皮膚全部顯着灰黑色,其上還有一些斑點。
那是,屍斑。
梁麗貞也不忌諱,上前去就握了楚海燕乾癟如屍的手,直抹眼淚。
楚謹仁則始終沒能直視楚安若的眼,只搬了二椅子讓楚安若和梁麗貞坐,自己還是避的有些遠。
“你也別怨我,我也是急的想不出法子了,我總不能看着你就這樣死了啊!”梁麗貞對楚海燕道,然後她看看楚安若,“安若,就要麻煩你幫他們看看了!”
楚安若點點頭,走近楚海燕。楚謹仁問了句,“你說不傳染,是真的?”
“當然!”楚安若堅定的回答,人已坐到楚海燕的旁邊,伸手搭在了楚海燕的脈絡上,她微微的閉合了眼。
梁麗貞和楚謹仁就大氣不敢出。
“嘴巴張開!”
楚海燕張開了嘴,伴隨着濃重的酸臭口氣,楚安若看到了楚海燕原本整齊的牙齒全部的掉光了,而她的舌頭也顯示着石灰色,還很僵硬。這也是爲什麼楚海燕到現在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原因,她不是不說,她是說不了了。
“怎麼樣?”見楚安若收回手看楚謹仁,梁麗貞就問道。
楚安若也沒有回答,只是走到楚謹仁身邊,也給他相看。和楚海燕略有不同的是,楚海燕的身上並沒有什麼味道,但楚謹仁身上,卻有一股這一次診脈的時間比給楚海燕診的時間短上很多。
死脈,腐牙,糜眼......楚海燕和楚謹仁身上的一切都顯示着,他們整個人在莫名的腐爛、衰敗。
死亡如蛆,已附之以骨!
收回手後,楚安若半響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皺着眉頭,目光落在地面上,似在思量什麼。梁麗貞有些急了,想問話,卻是被楚謹仁扯了下袖子攔住了。
好半響,楚安若才擡起了頭來,她的目光死死的落在楚謹仁的身上,似是想要將楚謹仁看穿一般。起初楚謹仁還能與她對視,但時間一久,他不得不避了目光,“不瞞你說,大大小小的醫院,國內國外的專家,西醫中醫的高人,我都看遍了,但都沒有辦法。我知道我和奶奶這個病奇怪的很,你要是也覺得沒有辦法,就直接告訴我就成,反正我們也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楚謹仁故裝輕鬆的道。
“安若,你也沒辦法!”梁麗貞很是緊張。她來找安若,也是抱了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了,但心裡到底是希望得到一個好的答案的。
楚安若沉吟了良久,才答道,“也不是完全沒有!”
“給我說說最初的情況吧,是什麼時候開始染上的?如果有病例和化驗分析單,我也想看看!”楚安若說道。
楚謹仁激動的說了聲稍等,轉身去取了他和楚海燕的化驗單和病例本來。
等他回來時,手上的化驗單竟是厚厚的一沓。
楚謹仁將東西給楚安若,然後將事情一一的說了起來。
“剛開始發病的並不是我奶奶,而是料理花園的張大伯,那是一年前了,具體是什麼時候起的我們也不清楚。起初他身上出現了很難聞的味道,奶奶就親自給他看了看,又讓他去我們醫院做個全身體檢,老人家剛弄開始還不樂意,怕花錢,奶奶就開了個單子,說是報銷,他那纔去了。醫院說肝臟有問題,配了些藥來吃,但吃了個把月,卻也不見好,身上味道還越來越重,連帶着整個人的氣色都變了。就同你現在看到的我一樣。奶奶知道他家裡的情況,就主動出錢爲他看病,但看了很多加的醫院也不見好,而不久,奶奶的身上也出現了同樣的症狀,我們才肯定,這個病怕是要傳染......!”
“奶奶起病的情況跟張大伯的完全一樣,能找到的醫生我們都找了,大多人都說沒法子,甚至連病因是什麼都找不到,個別幾個到是說出了一二病,可要延緩病發的情況都難,更別說根治了。再後來,我發現我也有了一樣的症狀......!”楚謹仁說到這裡,聲音帶上了無奈和苦澀。
“至於張大伯,幾個月前已經去世了,他家人一直將他丟在醫院,也不敢去看,醫院當是疑難雜症治着,卻是治等於不治,死了以後據說那房間前前後後的消毒整理了......!”
“所以說,感染的人就三個人,是嗎?”楚安若問道。
楚謹仁點點頭,“你說不傳染,那我和奶奶可不就被傳染了,但要說傳染,前前後後跟張大伯接觸的人不少,奶奶發病後,我們幾個姐妹還有我爸他們也都來看過,可我就被......!”
梁麗貞補了句,“我也沒有避諱,但我也確實是好好的,沒有任何不妥!”
“很簡單......!”楚安若剛說了三個子,就聽到一聲高嚷聲傳來。
“媽,謹仁,找着了,找着了!”隨着聲音傳來,楚衛民的身影很快的出現在了院中。
楚衛民很快的就看到了梁麗貞和楚安若竟是也在,他臉上一訝,“樑校長,您來了,這不是安若嗎?”
見到楚安若也在,楚衛民的心裡一沉。他這個時候最不願意見到人,怕就是楚安若了。
“叔,您來啦!”楚謹道,卻沒有提出安若來看病的事情。
楚衛民點點頭,看着梁麗貞道,“樑校長,我知道您跟我媽關係好,不怕她這個......我們是自己家人,也不怕這些東西,但安若到底還年紀輕輕的,而且也是客人,您這樣帶人來,要是有個萬一,我們可是擔不起這個責的!”
“安若姑娘,你看......!”
“楚叔叔不用擔心,樑校長不會被傳染,我也不會,我自己就是學醫的,我懂!”
“叔,剛你說找到什麼了?”楚謹仁立刻的將話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