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人之將死

走了……

都走了……

陳驀大哥、楊峪大哥,還有伍衡……

自從自己懂事起便一直陪伴於左右的、堪比兄長的他們,一個個都不在了,最終只留下了自己一人……

在廣陵城城守府的後花園水池旁,劉晴坐在石欄杆上,茫然地望着池中那一尾尾歡騰的游魚。

“結束了呢……”

仰起頭來,儘可能地不讓眼眶的眼淚流淌下來,劉晴喃喃說道。

而這時,她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影,此人將身影伏在欄杆上,清澈的目光注視着池子裡的游魚,微笑說道,“啊,結束了呢!”

“……”劉晴轉頭望了一眼來人,發現卻是南唐皇族劉氏的十三殿下,按輩分她得尊稱一聲叔叔的男人,劉言。

“指的是你與李賢的秘密協議麼?”冷哼一聲,劉晴帶着幾分譏諷說道,“‘安南王’劉言殿下!”

“咦?”劉言愣了愣,旋即笑着說道,“呵呵,消息可真是靈通啊!——是謝大人告訴你的麼?”說着,他若有深意地眨了眨眼。

見此,劉晴只感覺自己臉上一紅,急忙辯解道,“怎麼可能是他!——是典英、鄂奕他們告訴我的!”

“哦……”劉言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繼而輕嘆說道,“看來你在周軍眼裡,已經是‘自己人’了呢!”

“你想說什麼?”劉晴的面色微微變了變,微怒說道,“再怎麼樣我也及不上你,我的好叔叔!——在與李賢私下籤訂的協議中,您想必是獲利不少吧?!”

劉言顯然是從劉言的話中聽出了濃濃的火藥味,不過他倒也不在意,輕吸一口氣笑着說道,“是啊,確實是獲利不少!——非但在獲封了‘安南王’這個稱號,還能在冀京獲得一座豪宅居住,這輩子想來是衣食無憂了,唯一遺憾的是,這次恐怕真的要與江南紅樓那些姐姐妹妹們長別了……”

眼瞅着劉言一副爲之傷神的哀嘆模樣,縱然劉晴此前心中有氣,亦不禁輕笑出聲,帶着幾分譏諷嘲弄道,“我南唐劉氏唯一的皇儲,就這麼丁點出息麼?——怪不得你與謝安那般合得來,一丘之貉!”

“哈哈,區區在下豈敢斗膽比較謝大人?”劉言笑着連連擺手,一副愧不敢當的模樣。

劉晴心中又好氣又好笑,嘲弄道,“你以爲我在誇你麼?”

“咦?難道不是麼?”眨了眨眼,劉言臉上故意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

見劉言有意打諢裝傻,劉晴倒也沒興致再奚落他,在微微吸了口氣後,低聲說道,“李賢,他是打算將你養在冀京吧,十三皇叔?”

劉言聞言一愣,旋即苦笑一聲,點頭說道,“啊!我的出身決定李賢絕不可能將我安置在江南,爲了防微杜漸,我這輩子,恐怕也只能生活在冀京了,活在他目光所能涉及的那麼一個小地方……”

“恨麼?”

“恨?”劉言錯愕一笑,旋即搖頭說道,“這是必然的吧?李賢並沒有做錯,我爲何要恨他?倘若我倆身份對調,我也會同樣會這麼做的!——這可不是什麼逞義氣的事!”

劉琴聞言頗感意外地瞧了一眼劉言,驚訝說道,“皇叔似乎早就覺悟了……”

“啊,這種覺悟,十幾年前便有了……”說着,劉言好似想到了什麼,回顧劉晴說道,“雖然謝大人與李賢殿下或許不在意,但保不定其他人也這麼看……莫要再以皇叔喚我了,南唐皇室十三殿下,爲叔我十餘年前便捨棄了!”

“十餘年前……有過不甘心麼?”

“說實話是有的吧?我來算算怨恨過誰,父皇?南唐諸將?亦或是我自己?不過眼下這都不重要了……莫要苦苦追尋明明是無法挽回的過去,珍惜眼下所擁有的,伍衡那傢伙臨死前不也對你說過麼?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活下去!”

“哼!”見劉言提起伍衡,劉晴眼中浮現出幾許複雜神色,冷笑着嘲諷道,“我可比不得十三叔這般沒心沒肺,在我……在太平軍最艱難的時刻,十三叔混跡於廣陵各大青樓,與那些紅塵女子嬉笑打鬧,這日子過得是何等的愜意!”

“呃,這個……”劉言訕訕一笑,只感覺額頭冷汗淋漓。畢竟劉晴按輩分來說是他的侄女,被侄女數落自己曾經的風流往事,哪怕是劉言這般胸襟器量不一般的男子恐怕也難以釋懷。

見劉言被自己幾句話說得滿臉尷尬,劉晴得意地冷哼一聲,不自覺地露出幾許笑容。然而,當她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時,她臉上的笑容卻又漸漸消失了。

“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麼?”回想起伍衡臨終前那番話,劉晴心中沒來由地一陣苦澀,喃喃說道,“那個傢伙倒是說得輕巧……明明他奪走了我所有的東西……我,什麼都沒有了啊……”

“你還有爲叔!”手掌輕輕一搭劉晴肩膀,劉言溫柔說道,“爲叔與你母親雖說僅年幼時見過幾面,如今甚至連那位姐姐長什麼模樣都記不起來,但你我終歸還是流淌着南唐劉氏血脈的親人……不是麼?”

劉晴聞言不禁有些感動,正要說話,卻忽然見劉言衝着自己戲謔一笑,嘿嘿笑道,“另外,乖侄女不是還有謝大人麼?爲叔我可是聽說,侄女現在連進謝大人的臥室都不必通報了……”

聽聞此言,劉晴頓時滿臉通紅,一把打掉劉言的手,嗔怒道,“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猜?”劉言眨了眨眼睛,笑嘻嘻說道,“雖說晴兒侄女智慧遠超我輩,可也莫要將叔叔等人都當成傻子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劉晴氣呼呼地打斷道,可看她神色,卻明顯有些心虛。

“謝大人,很關心你哦……”

“你……我……我才懶得跟你在此廢話!——你就好好去當那什麼安南王,混吃等死得了,反正李賢要用你安撫江南,斷然不會加害你!”狠狠瞪了一眼劉言,劉晴蹬蹬蹬跑遠了。

“這丫頭……”望着劉晴逃跑似的奔遠,劉言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旋即擡頭望向天空,長長嘆了口氣。

[不甘心麼?當然是有的……要不然,我劉言也不會默許伍衡那一聲十三殿下的尊稱。或許我也只是嘴上說放下了,但心中,多少還是希望伍衡能夠成功吧?

不爲我劉言,也不爲南唐劉氏,只是……只是真的不想那個生我養我的國家,傳承了數百年的南唐大國,就此成爲歷史吧?

不過眼下,卻真的能夠放下了……

因爲已沒有像樑丘皓、楊峪、伍衡那樣忠心於南唐、忠心於太平軍的臣下了……

啊,我劉言,只是一個將希望投注在他人身上的懦夫而已……

僅僅只是懦夫而已!]

深深吸了口氣,劉言搖了搖頭,將心中那些讓他感覺不適的想法拋之腦後。

“懦夫,也有懦夫的活法啊!——唔,還去找李賢喝酒吧……真是不可思議,明明貴爲大周八皇子,自小養尊處優,然而其才華竟遠在我之上……”

搖搖頭,劉言朝着八賢王李賢的臥室走去。

而與此同時,劉晴以慌不擇路地來到了謝安的居所附近。

[那個可惡的傢伙,胡說八道什麼?明明還是叔叔輩分的,卻這般口不擇言!我怎麼可能會對他……會對那傢伙有……]

咬了咬嘴脣,劉晴只感覺臉頰隱隱有些發燙。

“劉軍師?——末將廖立,見過劉軍師!”這時,遠處傳來了一聲呼喚。

劉晴擡起頭來,她這才發現周軍大將廖立正朝着自己叩地行禮。

“廖將軍免禮……”劉晴擡手說了一句,請廖立起身。

說話時,劉晴心中暗暗有些吃驚。

眼下的廖立,那可是相當了不得的人物,他是冀州軍中除費國與馬聃外,第三位擁有自主作戰權限的偏師主帥。這份權限,意味着廖立可以不尊來自於主力軍的將令,隨時可以按照當前戰局形勢改變策略以及戰術。整個冀州軍十萬兵中,就只有費國、馬聃、廖立三人擁有這份權限。

可話說回來,儘管已榮升偏師主帥,可廖立依然沒有捨棄他另外一個職責,那就是兼任着謝安護衛軍統領的職務。這使得劉晴在瞧見廖立後,本能地心生慌亂,畢竟既然廖立在此,就意味着對過的那個房間,理所當然便是謝安的臥居。

[可惡!瞎走的也會走到那傢伙的臥室來?是恰巧?還是說……]

渾身一顫,劉晴趕忙搖搖頭,將心中那個可怕的念頭拋之腦後。

而廖立本來就因爲齊植一事對劉晴格外看重,如今見她這般模樣,心下不禁有些着急,疑惑問道,“聽說劉軍師昨日身體不適,爲何不在屋內歇息?”

“啊?我……”劉晴頓時語塞,難道她還能說隨便逛逛就來到了謝安的臥室前?雖說這是事實,可這種話若是說出來,別說旁人不信,就連她劉晴恐怕也不信。

“唔?劉軍師?”見劉晴表情不對,廖立走上前一步,追問道,“劉軍師怎麼了?莫非有什麼事?”

“啊?沒有,我只是……隨便走走,唔,是在屋內呆久了,想四處散散心……”眼瞅着廖立擔憂的目光,劉晴下意識地撒了一個小謊。

“哦。”廖立聞言這才恍然,笑着說道,“既然如此,不知劉軍師欲往何處散心,末將願在旁護衛!——終歸城內尚有廣陵刺客那些賊黨潛伏,不是十分的安全。”

“咦?——廖將軍不是那傢伙……唔,不是謝大人的護衛麼?”

廖立聞言笑着說道,“是當然是,不過嘛,大人除了我外,還有東嶺衆護衛,斷然不會有什麼差池。其實嘛,如今末將在這裡也就是掛個名而已,今日不過是戰事已告一段落,不習慣呆在軍營裡,是故來此。至於大人的護衛,劉軍師且看那裡……”說着,廖立擡手指了指院中不遠處的一棵大樹,笑着說道,“有此人在,足以大人的周全!”

順着廖立所指的方向一瞧,劉晴這才注意到,在那棵樹的樹幹上,東嶺衆的殺人鬼鐮蟲漠飛,正靠着樹幹坐在樹枝上打盹。雖說是打盹,可當廖立擡手指他的時候,他卻睜開眼睛瞧了一眼,繼而朝着劉晴微微一點頭,權當是行禮。

[漠飛麼?]

劉晴了然於胸般地點了點頭,畢竟她在周軍內也不是白白呆了那麼許久日子,豈會不知漠飛的實力?要知道,漠飛雖然當不起一人成軍這個稱號,但他卻擁有着一人傾一城的可怕實力。其暗殺行刺的技法,就連樑丘皓亦不敢小覷。

“劉軍師不知欲往何處散心?”廖立很是熱心地詢問道,畢竟當初在他因爲齊植一事而準備自絕性命時,可是劉晴勸止了他,一番褒獎外加鞭策的話,這才使得廖立走出了間接害死軍中大將廖立的心理陰影,自身實力也更上一層樓。因此,對於劉晴,廖立可是十分尊敬的,劉晴在他心中的地位僅此於家主謝安之下。

可惜的是,廖立這一番好心的熱情,卻是叫劉晴犯了難,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見劉晴這般神色,廖立愣了一愣。旋即,他好似意識到了什麼似的,轉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屋子,繼而,臉上浮現出與劉言大致無二的笑容來。

“不……不是那樣的……”眼瞅着廖立臉上那與皇叔劉言極爲相似的笑容,劉晴頓時大爲着急,一張俏臉憋得通紅,連聲辯解道,“我真的只是隨便走走,隨便走走就走到這裡……”

“是是是……”廖立笑眯眯地點頭,口中連連稱是,可若是要問劉晴的話他究竟信了幾分,恐怕是一絲也沒有吧。

低了低頭,廖立小聲說道,“末將,定會站在劉軍師這邊的!——不光是末將,想來成央將軍他們也會支持劉軍師!”

“支持……你在胡說些什麼!支持我做什麼?”面紅耳赤的劉晴只感覺臉頰一片火熱,慌忙岔開話題道,“那傢伙呢?”她口中的那傢伙,指的顯然是謝安無疑。

倘若是別人將謝安稱呼爲那傢伙,廖立多半會勃然大怒,可眼下劉晴這般稱呼,卻是讓廖立臉上的笑容更甚,他悄悄說道,“沒有猜錯的話,大人應該是在草擬捷報!”

“咦?”劉晴聞言愣了愣,好奇問道,“這回沒有讓秦可兒代爲草擬麼?——讓李賢代筆也行啊。”

“是這樣的,”搖了搖頭,廖立輕聲解釋道,“謝秦氏今早便在丁邱與苟貢兩位大人的陪伴下去搜尋廣陵刺客了……據謝秦氏所言,廣陵刺客有一半是孤苦無依的弱女子,行館中的刺客們,也不全然都是歹徒,罪魁禍首,只是廣陵刺客之首萬立!所以大人叫苟貢與丁邱兩位大人陪伴謝秦氏去拉攏廣陵刺客,畢竟江都廣陵刺客擅長收集情報,其遍佈全國的情報網,是東嶺衆與金陵衆都不具備的!

至於賢王爺,李賢殿下自昨日與劉言……也就是劉軍師的叔叔私下商談了一番後,便不曾踏出屋子一步,據說正在與吏部尚書季竑季大人在屋內擬寫寬待太平軍以及安撫江南的策略……”

“寬待太平軍?”劉晴的心微微一跳。可能對她而言,太平軍是她這輩子也無法徹底割捨的。

“是的!——大人與賢王爺都不欲追究過深,此戰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如今戰局已定,再行殺戮,有違天理人倫,所以,只要是願意投降的太平軍士卒,一概免卻死刑,不過要充軍十年,至於那些冥頑不靈,依然想着要反抗的,那就……”廖立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劉晴顯然已經聽懂了。

[是麼?赦免了太平軍降卒的死罪麼?]

劉晴心下微微鬆了口氣,要知道這廣陵一戰後,有三萬左右的太平軍士卒成爲了俘虜,雖然劉晴與太平軍已沒有一丁點的關係,但是,她對那些太平軍,恐怕依然抱着某種複雜的感情。

正如謝安所說的,或許她心中的恨意,僅僅只是針對伍衡一人而已,可隨着伍衡的服毒自盡,她那份恨意早已蕩然無存。

或許這纔是她眼下感覺不適的真正原因吧。畢竟最開始,劉晴可是爲了借謝安的力量向伍衡復仇這才加入了周軍,可如今伍衡已死,她還剩什麼理由繼續呆在周軍之中?可若是離開周軍,天下之大,又有何處是她劉晴容身之所?

因此,劉晴感到茫然了,因爲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或者說還能做什麼,難道說真像伍衡臨死前所說的那樣,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可笑了,她可是南唐公主的女兒,體內流淌着南唐劉氏皇族的鮮血,怎麼可能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最好的結局,恐怕也只是像她皇叔劉言那樣,從此被迫居住在大周的京師冀京,成爲像籠中金雀般的存在,再也沒有絲毫自由。

抱着諸般心思,劉晴有些惶恐、有些茫然地踏入了謝安的臥室。

畢竟在她看來,她對謝安的價值也就僅僅只是對付太平軍而已,如今太平軍已平定,謝安還會需要她麼?

一想到這裡,劉晴倍感心慌。

然而,當她瞧見本應當在屋內矜矜業業草擬捷報的謝安竟悠閒地躺坐在懶椅上時,她心中的火氣噌地一下就冒了上來,竟忘卻了方纔的慌亂,惱怒地斥道,“喂,你不是在草擬捷報?”

“急什麼……”躺在懶椅上的謝安老神在在地說道,說完才感覺有點不太對勁,睜開眼睛瞧了一眼劉晴,隨即更加慵懶地說道,“什麼啊,是晴丫頭啊……”

那不以爲意的語氣,更是撩撥得劉晴心頭火氣,她二話不說走上前拉出謝安的衣袖,一邊拉扯一邊斥道,“你還算是大周的臣子麼?李賢可是爲了如何安撫江南忙了個徹夜,你倒是好,草擬一封捷報還在這裡偷懶……”

“別激動別激動……”見劉晴一反常態,謝安心下很是吃驚,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只看得劉晴渾身不自在。

“你……你看什麼?”劉晴有些心虛地問道。

“呵!”微微一笑,謝安調侃道,“平常,你好似不會這般關注我是否勤於公務吧?怎麼了?吃錯藥了?”

“你才吃錯藥了呢!”氣鼓鼓地說了句,劉晴沒好氣地說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們打算如何處置太平軍!”

“哦?廖立他們沒有告訴你麼?”謝安意外地瞧了一眼劉晴,納悶說道,“廖立、成央他們如今對你,說句忠心耿耿恐怕也不爲過呢,他們沒有告訴你?”

“我……”劉晴心虛地移開了目光,畢竟廖立方纔就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說白了,關心太平軍只不過是她劉晴一時想出的藉口罷了。

而正在劉晴苦苦思忖如何騙過謝安時,忽然屋外急匆匆地走入一人,叩地稟告道,“大人,冀京發書信至!”

謝安定睛一瞧,見是部將蘇信,遂問道,“冀京?是家書麼?”

“不,大人,是國書!——由御書房發下的國書!上面還有陛下的玉璽印章!”蘇信沉聲回稟道。

“什麼?”謝安面色微微一變,猛地站起身來,幾步上前接過了蘇信手中的書信,隨即神情變得更爲凝重。

要知道國書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會發下的,它比聖旨分量更重,一般只有在發生重大事情時,朝廷纔會發下國書,昭告天下。

比如說,大周前天子李暨駕崩時,朝廷便曾發下國書,將老皇帝李暨駕崩、新皇帝李壽繼位的消息昭告天下。說句毫不誇張的話,大週近幾十年來,朝廷只發下寥寥三回國書而已。

[難道……]

隱隱地,謝安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加緊拆着書信。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劉晴好奇地將腦袋湊了過去,畢竟她也清楚國書的分量。

只見謝安細細一掃國書上所寫的文字,雙目下意識一眯,眼中隱約露出幾許難以置信的震撼。

“冀州陷落,北疆之兵勢逼京師,朝廷被迫遷都朝歌。除此之外……陛下親掌京軍,御駕親征守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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