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殿中密談(中)

“重貴!若你不願,孤再另尋他人!你...不必勉強!”

這個計劃早在幾日之前,宴會結束之時便已經定下。當時楊業聽到趙匡胤這個計劃後,諫言勸阻,但卻被趙匡胤轉移了話題,讓楊業考慮三日再給他答覆。

此刻,趙匡胤見楊業還在猶豫,未有決斷。念及多年的情義,終究還是不忍強迫,故此說道。

想要擔任這個計劃的核心,魄力、謀略、忠心,三者缺一不可!而放眼滿朝文武,趙匡胤卻只尋得三人能夠擔此重任。

楊業,官拜太尉!楊家家主!楊家之勢在宋國當屬一流,而楊業之名在軍營之中也最具威望。其謀略膽魄如何,與其相處了三十多年的趙匡胤再清楚不過,忠心更不用說,當爲計劃首選。

岳飛,官拜兵馬大元帥!年輕,有衝勁,忠心,爲人謙虛和善,在軍營影響力僅次於楊業。其謀略膽魄在戰場上更有完美的體現。出生草根,底子乾淨。

狄青,官拜樞密使,與中書分掌軍政大權。這幾年來,雖沒有機會在戰場表現,但爲人心事縝密。近些日子,海南關之戰月間,趙匡胤時常以瞭解軍況爲由喚其入宮,偶有答問,皆能冷靜思考,對答如流。而且也是出生寒門。

這三個人是趙匡胤經過深思熟慮才挑選出來的,但真正能夠讓這個計劃快速而又完美實施的只有楊業一人!

之所以楊業能爲首選,並非其智謀遠勝其他二人,更非因爲對趙氏的絕對忠心,只是他楊家家主的身份能夠最大程度的推動計劃實施。趙匡胤若是從其他二人入手對付世家勢力,至少要多花上五到十年的時間將他們的勢力培育起來,這樣才能引起世家的激烈反彈,而又懷疑不到趙氏身上去。

故此,趙匡胤這話說出口之時,透着無盡的無奈和遺憾,若楊業真的不願,念在多年的兄弟情義,趙匡胤也不打算逼迫他!

楊業卻是在聽到這番話後,陡然擡起了頭,死死的盯着趙匡胤的眼睛,彷彿想要看穿趙匡胤心中真實的想法。

趙匡胤亦是坦然的看着楊業,眼神裡透着真誠。

房間裡的氣氛頓時變得低沉凝重......

“唉~”

楊業低下了頭,方纔的對視中,趙匡胤眼中的真誠楊業盡收眼底,這讓他更不知該如何拒絕趙匡胤了。

“汴京城上百世家中,不少世家中人都在軍中身兼高位,若是逼急了這些世家,他們頃刻間能從軍中調集數萬兵馬。再加上每個世家都有私兵,加起來恐怕能有十萬人馬,大王真的要鋌而走險?”

楊業如此一問,趙匡胤便明白他算是同意了。可不知爲何,他的心中突然變得惆悵起來。

爲了帝王權,爲了宋國江山,讓數十年的好兄弟爲自己在世家龐大勢力面前衝鋒陷陣,對於楊業和楊家多少有些愧疚。

趙匡胤也不再問楊業是否同意,直接保證道“只要孤在,即便計劃失敗,也定不會讓楊家在宋國消失!”

楊業卻是搖頭一笑,若是計劃真的失敗了,趙匡胤若是要保住楊家,趙氏等於直接站在了世家的對立面。宋國沒有楚國那般底蘊,一旦如此,便離亡國不遠了。

楊業道“大王不必如此,若是計劃真的失敗,只求大王能夠保住我那幾個孩兒性命,給楊家延續一個香火便是足以。”

聞言,趙匡胤還想要說什麼,楊業卻是露出了笑容,先道“答應了的事就要做到,不是嗎?...元朗!”

聽到最後,趙匡胤身子陡然一顫。五年了,自從他稱王之後,已經有五年時間沒有聽見有人如此喚他。楊業最後說的那句話,也讓趙匡胤想起來當初三人立下的誓言!三十年前的畫面充盈在腦中,趙匡胤身子微微顫動,兩人對視間,頓時語塞,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若是沒有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楊業很快又恢復到了臣子的身份來,之前所言,不過是想要告訴趙匡胤,自己依舊珍重多年的情分,以免日後趙匡胤交給楊業太多權勢後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趙匡胤聽後,神色又恢復了往日的莊嚴,帝王的霸道氣場再度張開。揮了揮手,示意楊業可以走了。

直到楊業轉身離去時,趙匡胤眼中才又攀升一絲複雜。

申時過後,世家百官自宋國散去以後,隔了好幾個時辰,贏軒這邊才得知消息。

當日宴會過後贏軒本打算去見趙匡胤,商量醉仙樓之事,但當時趙匡胤正和楊業議事,便獨自離去,而後的幾天世家百官便大吵大鬧的圍住了宋宮,贏軒便是一等再等,等到了此刻。

贏軒雖是秦國公子,但在沒有趙匡胤的同意下,也沒有隨意進宮的權力。不過,贏軒料想趙匡胤早就知道自己會去找他,應早已下令下去了。

事實上,贏軒只在宋宮宮門口報明瞭自己的身份,便有侍衛進去稟報,只過了半個時辰,高大的宮門便被打開。

走入宋宮後,綠衣公公笑吟吟的朝贏軒走來,道“軒公子,雜家來接你了~大王在裡面已經等候多時了。”

知道了眼前這個綠衣公公是趙匡胤的貼身太監之後,贏軒再無半分輕視,客氣的說道“軒不過一些小事進宮,竟勞公公親自前來,折煞軒某了!”

看着贏軒頗爲客氣的樣子,綠衣公公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道“軒公子乃是秦國公子,莫要如此說。此時大王已在御書房,莫要大王久等了。”

一刻鐘以後,贏軒來到了御書房門口。

“煩請贏公子稍後片刻,雜家進去通報一聲。”

聞言,贏軒朝綠衣公公點了下頭,靜靜的站在門口。

片刻後,只見房間裡傳出一道喊聲:“宣!秦國公子贏軒覲見!”

“贏軒拜見宋王!”

贏軒並非宋國臣子,只對趙匡胤行了一揖,喊道。

“軒公子免禮!”

趙匡胤平靜的看了一眼贏軒,淡然道。

“不知軒公子今日前來所謂何事?”趙匡胤雙眼微微一眯,明知故問的說道。

聞言,贏軒心中將趙匡胤鄙夷的了一番,自己這般被迫送銀子給他,卻還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着實可氣。

這些想法只在他心頭一閃而過,臉上顯得十分平靜,贏軒回道“宋王莫不是忘了醉仙樓的美酒?前幾日在宴會上可是讚不絕口,今日軒特意帶了幾壇,供宋王暢飲!”

說着,門外的四個小太監一人拿着一罈酒,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這傢伙莫不是打算踹着明白裝糊塗?”

趙匡胤自覺前幾日宴會上已經說明此事,其中態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贏軒此刻舉動莫不是打算裝作不知,繼續經營醉仙樓?

想到這,趙匡胤的臉色逐漸變得陰冷,雙眼中充斥着歷芒,對着贏軒沉聲道“酒這種東西喝多了,便容易酒令智昏,平日淺嘗即可,軒公子醉仙樓釀造的酒固然是好,但若被酒勁衝昏了腦袋,可實屬不智!軒公子以爲呢?”

說話間透着的冰冷,讓相隔十米遠的贏軒都能夠清楚的感知到。話音外的敲打之意,贏軒也是心中明瞭。

贏軒面色如常,不溫不火的回道“尋常之酒確實如宋王所說不可暢飲,但我醉仙樓的酒,若是配上獨特的喝酒之法,自有不同...”說完,贏軒從容的從袖中拿出一張紙,雙手呈上。

趙匡胤微微一愣,看了一眼一旁侍奉的綠衣公公。

綠衣公公會意,將贏軒手中的紙拿了過來,瞟了一眼上面寫有百餘字,也不敢細看便呈給了趙匡胤。

趙匡胤半遲疑的接過綠衣公公手裡的紙,瞟了一眼贏軒後便低沉看了下去。

一旁,綠衣公公低着頭,小心的打量着趙匡胤的臉色,當他看到趙匡胤的臉色從陰沉轉爲了平靜後,心中小小的鬆了一口氣。

“小金子,撤去周圍的侍女太監,十步之內不留一人!”說完,趙匡胤將目光重新放在了贏軒身上,贏軒清楚的感知到,趙匡胤看向自己的目光裡閃過一絲火熱!

待到御書房周圍的人都散去後,趙匡胤這才徐徐開口,道“軒公子無緣無故送孤醉仙樓一半的紅利,這是何故啊?”

紙上的百字是贏軒出門前所寫,裡面除了寫着無償送給宋國一半紅利作爲秦國對宋國的友好資助之外,更是寫着在未來一年裡,將會在宋國五洲十六郡開設分店。

若是成功,這十六家分店一家固然賺的沒有汴京城多,但加起來數額卻是巨大,一年賺上個百八十萬黃金不成問題。面對這麼大的財富,贏軒平白無故的送出一半。其目的昭然可見。

經過五年的商業發展,宋國經濟處於騰飛狀態,然而一年的稅收也纔不過八百多萬兩銀子,而贏軒這次送的紅利就相當於大半的稅收。

最重要的是,這個紅利並不是一年,而是長期!只要醉仙樓還有一天在宋國,那麼這個紅利轉讓的協議便會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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