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殿中密談(上)

宴會之後,趙匡胤對歸來的將領大肆封賞。對於楊家一門更是連續封了一個伯爵和一個侯爵!

大子楊延平誓死拖延耶律焱,使後續援軍合圍了耶律焱一干鐵騎,將其圍殲,奠定了之後的大勝!封二等伯爵,擢升爲殿前大將!

七子楊延嗣勇武過人,斬敵軍大將耶律焱首級,海南關斬敵數百,實爲首功!封金槍侯!擢升爲前將軍!

楊門六子加上楊業賞賜的綾羅綢緞黃金白銀更是價值數萬兩黃金!

原本,以楊延嗣之功最少也能得到一個鄉侯,但其父楊業以子年齡尚小,生性放蕩爲由苦勸之下,這才只給楊延昭封了一個關內侯,有名而無實地。

如今,加上楊延昭和楊業的爵位,楊氏一門已經出了三個侯爵!在汴京城的世家之中,一下子登上了頂峰!

若是單單的三個爵位還不足以讓整個汴京城的世家感到恐慌。趙匡胤這次藉着封賞的機會,將蘇杭兩洲也分給了楊業,將其爵號改爲東海侯!

顧名思義,如今整個東海的沿海地域以及海域除了渤海郡隸屬楊延昭管轄之外,其他已悉數交給了楊業。

要知道,宋國每年的稅收有六層來自海上!更嚴重的是,宋國的海軍是九州大陸上,唯一的一支能夠和楚國海軍正面交鋒的部隊!當然,說的只是同等數量下,若是全軍出動,楚國的五十萬海軍可以頃刻間將宋國海軍覆滅!

宋國每年都在東海大營投入六層以上的軍費,其他的步騎加起來才只有四層,可見宋國對於海軍的重視。

楚國海軍的強大,在於四百年所積攢的底蘊。而宋國海軍如何在五年時間裡就有了堪比楚國海軍的戰力?這一切,也只有宋國最頂尖的世家才清楚裡面的隱情。

二十年前,宋國如今所在的位置都隸屬楚國的國地。只不過在一百多年前這塊地就被當時的楚帝賜封給了膝下一個兒子,世襲至今。

百年的時間過去了,這塊封地的主人經歷了三代更換,掌控力越來越弱,逐漸被地方的各大世家所壓制。

直到最後一代主人項南,甚至對於權力沒有絲毫的慾望。整日舞文弄墨亦或是狩獵,對於整個封地的事宜從來都是不管不顧的。

封地的各大世家眼見着一年年過去,不少封地的世家揭竿而起,自立爲王。這讓當時以趙家家主趙弘殷爲首的世家衆人心思活泛了起來,密謀了一件漫長而又艱險的計劃!

楊家當時的掌舵者,也就是楊業之父楊信,其遊獵的愛好遠近聞名,甚至有幾次與項南一起遊獵,算是衆世家之中和項南走的最爲親近的一個。

衆世家也是苦勸了許久才讓楊信做了這個間諜!

歷經數年,衆世家創造了無數的機會巧合,才讓楊信和項南成爲了興趣相投的好友。甚至,項南爲了扶持楊信的世家,還將皇朝分派的造船任務其中的一部分交由楊家打理。

對於項南的信任,耿直的楊信心懷愧疚,決意退出這個計劃。

衆世家的掌舵者費盡心血的造船技術眼見就要到手,那會那麼容易讓楊信就此脫手,以楊家上下三百七十六個族人作爲要挾,逼迫楊信。

在那時,年僅二十五歲的楊業替父加入這個計劃,由他來打理造船的事務。

這一二十年來,宋國的船業如此發達,便是因爲楊家當年竊來的技術。也是因爲這個,自從宋國正式建立以後,宋王立即封楊業爲兵馬元帥。哪怕是楊業看岳飛一夥人後來居上,自願請辭,宋王也給了楊業一個太尉的位置。

太尉,位列三公,雖沒了兵權,但卻有絕對的權力,能夠監督宋國上下任何一支軍隊。

宋王對楊家的這些恩寵,讓那些世家分外眼紅,但一直以來並沒有多說。他們都知道,楊業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可是,楊家再如何付出,終究應該有個底線。而這一次趙匡胤對楊業的封賞已經大大的超過了世家衆人的預料,也可以說是底線!

宋國大部分的經濟收入都在東海,而且又有十萬海軍在東海操練,雖然兵權不在楊業手上,卻能憑藉他太尉的官職對海軍上下進行干預!久而久之...世家衆人不敢想象下去!若是楊業願意,完全能夠脫離宋國自立爲王!

宴會之後的幾日,衆世家的家主及其家族內的在職官員分分上奏,強烈要求收回對楊業的封賞。

幾天的時間,堆成山的奏摺如石沉大海般,再無半點動靜。

後來,一個朝中大員在宋王貼身的綠衣公公哪裡打聽到,這些摺子全都堆在了御書房裡,這幾日趙匡胤都沒去看過一眼。

消息傳開後,衆世家的圈子裡炸開了鍋,紛紛聯合各個世家在職官員入宮面見。

寢宮外,上百世家衆人從早晨足足等到了正午......

卻只見綠衣公公從寢宮裡慢悠悠的走到衆人面前,掃過衆人一眼,嘆息了一聲道“諸位大人還是請回吧...”

爲首的汪伯彥一眼便看出了綠衣公公欲言又止的樣子,開口問道“大王可讓公公帶了話?”

綠衣公公見問話的是汪伯彥,挺直的背微微彎了下來,謙恭的行了一揖,回道“大王說此事是他有欠考慮,只是君無戲言,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聞言,衆人臉色一變,紛紛張開了口,卻被汪伯廖給打斷了。

“大王的意思,老夫明白了。”汪伯彥面無表情的說完後,轉過身對着衆人喊道“我等這就先散去吧!”

“閣老!這...”

衆人驚訝的看着汪伯彥,若不是估計到汪伯彥的身份地位都忍不住大聲質問。這次的行動,汪伯彥可是發起人之一啊!

目送綠衣公公走後,汪伯彥轉過身來,雙手一擡制止住了正欲開口的衆人,道“眼下大王心意已決,我們在這裡等上十天也是無濟於事,不如各自回家,伺機而動。”

這句話原本是一句毫無建設性的白話,出自汪伯彥之口卻讓衆人低頭沉思。

在場的皆是明理之輩,僅思考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很快做出決斷,各自說了聲告辭,毅然離去。

汪伯彥看着衆人散去後,回首說道“公公,老夫也走了!”

“汪閣老慢走!”

半個時辰之後,楊業奉旨秘密入宮面見王上。

“臣楊業,拜見大王!”

趙匡胤一隻手撐着太陽穴的位置,懶散的坐在龍椅上,朝楊業說道“這裡就你與孤兩人,無需多禮!起來吧!”

“謝大王!”

聞言,楊業恭敬的回了一聲後站起身來,掛着一臉苦色的看着趙匡胤。

“半月之後,卿就要赴身東海了,近日可好?”

楊業苦笑搖搖頭,一臉抱怨似的看着趙匡胤,訴苦道“有大王這般照料,臣怎能不好?”

“還在怪孤?”

楊業擡頭看着趙匡胤,抿了抿嘴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

“重貴!你是孤最信任的人,所以孤纔將此事委任於你!”

“我大宋的世家還算明理,不至於做出有損我大宋利益之事。大王何故如此?”楊業十分不解的問道。

趙匡胤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嗤笑道“還算明理?大宋創立之時,世家還算衆志成城。如今宋國安定下來,這些世家便開始居功自傲,營私牟利!甚至,汪家、李家等幾個世家有意無意的暗示孤加封爵位爲世襲,晉升爲世族!”

整個九州能夠稱之爲世族的,也只有在楚國和秦國。這兩個國家的世族皆是存在了數百年,擁有深厚恐怖的底蘊。

而眼下宋國這些世家,不過百年曆史,卻仗着立國有功的份上,各個要求榮升世族。

想到這,趙匡胤胸口不禁涌升出一股怒火,沉聲道“這些蛀蟲整日異想天開,遲早要壞我大宋雄途偉業!”

臺下的楊業明顯的察覺到趙匡胤說出這番話之時透露出來一股戾氣,身子不由一抖微微低下了頭。

“重貴,你可是覺得孤過河拆橋、忘恩負義?”

趙匡胤只是一眼,便看出來臺下的楊業心境變化。這並非因爲趙匡胤洞徹人心,只是楊業爲他孩童時的玩伴,兩人一起長大,彼此熟識勝過自己。

楊業雙眼間的瞳孔微微一凝,嘆息一聲。身爲楊家的家主,他自然清楚世家這個圈子裡的動向,趙匡胤這麼做,也是爲了宋國的將來着想!宋國想要強大起來,就必須除掉世家這個絆腳石!

“臣不敢!”楊業低下頭,恭敬的說道。

趙匡胤深深的看了一眼楊業,說道“是不敢還是不願說?”

頓時,楊業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掙扎之意,正欲開口時,趙匡胤打斷了他的話,道“罷了,孤也不爲難你了。你明白孤的...”

你明白孤的...

這句話,讓楊業渾身微微一顫,哽咽的看着一臉疲意的趙匡胤。腦海裡不禁回想起三十多年前,三個十多歲的少年站在河畔邊,眼見蒼生疾苦所立下的壯志豪言。

“我趙匡胤定要在有生之年解救蒼生!還黎民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我趙匡義願傾盡所有,助大兄一臂之力!”

“我楊業!將來要做一個大將軍、大元帥!把我的名字傳遍九州大地!”

“重貴,現在百姓如此困苦,你怎麼還想着做個大將軍?難道你還嫌九州的戰亂不夠嗎?”

“笨蛋!這天下那是靠你們兩張嘴就能夠治理好的。想要治理天下,首先必要奪取天下,而奪取天下,自然要就要靠手中的兵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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