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術快步穿過臥室,來到了廚房。
緩緩打開櫃門,將殺豬刀取了出來,放在了桌面之上,隨後又將窗簾全部拉上,屋內頓時陷入到一片昏暗之中。
只有桌面上的殺豬刀在閃爍着光芒,而那光芒也從最初時候的微弱,逐漸地變強,像是蓬勃的生命在激動昂揚的勃發,到後面的耀眼。
有生命的氣息在其中氤氳,冥冥之中,似乎是有道道的聲響在歡欣鼓舞,天地包裹着就彷彿是在母胎之中一般,有心跳聲砰砰砰的跳動,每一次的跳動都像是踩踏在生命的脈搏之上,每一聲的呼喚都像是要叫醒幽暗之中熟睡的靈魂。
一些光彩從刀身逐漸地蔓延而出,迷離夢幻,像是一場久遠的夢。
陳術輕輕觸碰那如同雲朵一般的光彩,周遭的一切都在瘋狂的向後倒退,穿過流光溢彩般的時空隧道,他來到了一切剛剛開始的時候。
百年以前的小鎮之中。
遊神高階!
陳術:“嗯?”
【不!】
陳術總覺得眼熟,大概是與自己的父親樣貌有幾分神似。
而殺豬刀身軀之上的氣息,就像是坐上了火箭一般,瘋狂的上漲着!
而且是出離憤怒。
一處鐵匠鋪之內。
後來。
祂看向陳術,臉上露出並不好看的笑容:
“吾乃斬神刀!”
那燒的通紅的鐵器,在這一錘一錘的過程之中,逐漸地變成了一把刀的模樣。
您不就是宰了些雞鴨魚嗎?
畫面不停地變幻着,最終定格在了少年持刀斬靈的畫面。【區區神靈,不過如此。】
陳術:???
你這都是跟誰學的啊!?
“吾曾隨主斬殺萬千神靈!”
【今日再次斬神,自當痛飲神靈之血!】
陳術:“……”
“該殺!該殺!”
殺豬刀的聲音好像是在冥冥之中一同響起:
【我的第一任主人,誇讚我是一把絕世好刀】
陳術:“……”
砰!
像是打開了什麼枷鎖一般。
在陳術眼前顯露出的,是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面上生着橫肉,青灰面色,牙如排釘,他赤着上身,褲子看上去破舊不堪,有點點血跡沾染在其上,本體殺豬刀正持在手裡。
大概這便是自己那位十里八鄉的殺豬好手,曾祖父?
取走它的當天,殺豬刀便見了血,那是一頭有二百來斤重的豬,刀身從頸部刺入,直插心臟,那豬發出嚎叫之聲,血液流了出來,沾染到了刀柄上。
畫面飛速的閃過,隨着家道中興,這把爲這個家李霞汗馬功勞的殺豬刀,也逐漸的被束之高閣。
再經過淬火、回火、打磨與拋光的數道流程。
這種強烈的既視感到底是哪裡來的?!
【是我太強了!】
它原本嶄新的刀柄上已經盡是磕碰的印記,血漬浸染的太多,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現在看去,就是一抹看上去並不乾淨的黑色,但是沒有人在意。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人家的原話是“這刀挺好,賣嗎?”
曾祖父的殺豬手藝越來越老練,最多的時候,一天宰殺了十三頭豬。
火熱的竈爐交雜着汗水的氣味,鐵鏽的味道也一同混雜在其中。
“你便是吾主?”
曾祖父直接就拒絕了啊!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人家頭也沒回的就走了啊!
你腦補啥呢?
時間接着流轉。
陳術:“……”
“賊老天!”
殺豬刀的氣勢再次狂飆而上!
天地間有歡呼之聲響起,彷彿是聽到生命在低吟,小蟲鳴叫,種子在土地之中破開束縛見到天明;又像是聽到歡愉的叫聲,骨骼在輕聲作響,無數的神靈在歡呼雀躍,像是迎來了新生。
一股龐然的天地之力憑空出現,猶如大海洶涌,又像是一條急躥的純白之河,沿着一條線,恍若鯨吸長河一般灌入殺豬刀的身軀之內!
萬物成神之後,天地自會降下福澤。
他的動作很標準,每一錘幾乎都砸在同一處地方,汗水隨着火星一同,帶着些行雲流水的味道,使得枯燥的錘鍊看上去也叫人覺得賞心悅目。
歷時百年供奉,殺豬刀,成神了。
“吾乃斬神刀!”
突然有點不想和祂簽訂契約了怎麼辦?
倏然之間。
只不過陳術是驚訝,而殺豬刀卻是憤怒。
砰砰砰!
劇烈的鐵器碰撞帶出點點火星飛濺,一位赤着上身的壯漢站在鐵砧之前,手中一柄大錘揮舞,腰身一同發力,大錘就像是沒有重量一般,連續不間斷的砸向鐵砧上燒的通紅的生鐵。
這個時間並不漫長。
陳術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般,觀察着殺豬刀的一生。
一年又一年的時間過去。
陳術:“……”
【我想他說的對】
瞬間達到了遊神之境!
而這還不算完。
就這樣。
又過去了很多年的時間。
接着回閃,來到某次任務中,陳術一時技癢,持刀斬殺惡靈。
“竟只予我遊神位格?!”
但是當他看到上面的那句話時,他又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最終。
曾祖父笑的直樂呵,連聲道:“好刀,好刀。”
從最初時的孱弱靈體氣息,一路飆升。
一個膀大腰圓的青年,來帶走了它。
【我實在是,太強了!】
氣息很孱弱,不過是剛剛生成的靈體罷了。
所有的畫面定格,又破碎,顯露出少年平靜幽深的一雙眸子,正靜靜地凝視着它。
最後,它漸漸地被供奉了起來,每日裡以牲畜血液祭身,靈念蘊養身軀。
來回的熔鍊與鍛造。
【我這一生,見過太多的血,有時候冷眼看向世間,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明白,天下萬物都如豬玀,無物不可殺之。】
這聲音是從兩人的身上傳來的,一道來自陳術,另外一道自然是來自殺豬刀。
殺豬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殺了多少頭豬,它的心就像是它的身體一樣變得冰冷,身後盡是一片屍骨。
【祂們太弱了,太弱了!】
最後安裝上刀柄,經過簡單的測試以後,這把刀身長有七十公分的殺豬刀,被擺上了貨架,等待着它的主人前來領取。
【有人曾說他走過很多地方,見到過很多人,也見到過很多把刀,但是從來沒有一把刀像我一樣給他這麼深刻的印象,讓他難以割捨。】
畫面接着變化,少年用瓶中的血液擦拭刀身。
直到遊神頂峰之時,纔是逐漸的停下!
“遊神?!”
逐漸地。
陳術:“……”
這些畫面在陳術的腦海之中,就像是蒙太奇一般,飛速的掠過,卻偏偏又讓他清晰的知道發生了些什麼。
他們只在乎它是一把能殺豬的好刀。
那靈河到這個時候,依舊在瘋狂的涌入殺豬刀的體內!
遊神中階!
這他媽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