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檢察院工作處的時候,已經有人等在那裡,是手下的一個下兄弟叫荊鎧,大家一般都叫阿凱。郝斯伯略一思索,大概知道是哪邊的事,便沉着臉走進去,那人見郝斯伯進去,連忙也跟着進去,順帶關上了門。
“什麼事?”郝斯伯脫下厚重的大衣,掛在衣架上。利落的襯衫使他顯得幹練而不失風度,凝肅的臉上隱隱帶着冷意,正如他一向的處事風格,乾淨利落,凌厲果決。
阿凱稍微思索了片刻便娓娓道來,“老大,您讓我注意的那個宋銘,出了點意外。”
“唔?宋銘?”郝斯伯沉吟了一下,他的確是讓他順帶關注一下路理臣身邊之人的動向,尤其指出了宋銘。不過,如果不是事情達到必須要他知道,是絕對不會向他彙報的。那麼是出了不小的意外吧?他眸色一沉,看向那人,“是,什麼樣的意外?”
“似乎是被人劫持了。”阿凱瞥了一眼郝斯伯的臉色,見他只是若有所思的蹙着眉,又說,“據說,路少爲此事大動肝火,派了手下大批的人馬在W市進行地毯式搜索。如果主使人還沒有離開,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拎出來。”
“被綁架嗎?”郝斯伯嘴角扯出一絲不以爲意,“那個沒有提出什麼條件嗎?”
“據我所知,那人的目的應該只是純粹的劫走了宋銘。並沒有對路少提出什麼要求,而且消失的無聲無息。似乎來頭不小。”
“是這樣嗎?”郝斯伯擡手捏了捏眉心,他在猶豫這次他是該幫路理臣找回宋銘,免得他擔心,還是徹底除去這個這個人。只要他在,路理臣就不會有心思來直面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他還是該讓宋銘徹底消失。
“有沒有辦法查到那個幕後人?”他的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起節奏,“得得得”的敲得人心顫。無數的計謀在胸中生成,他的臉色愈加的陰沉。已經是冬天,他來W市已經那麼久,原本以爲終於到了與路理臣重拾過往的時候,卻發現一切都已偏離了歷史的軌道。到現在他們還是這樣似敵非友模式相處着,他已經從原本的耐心等待變得煎熬。
他近在眼前,他有無數的機會將他拉入懷中,狠狠佔有。可是,他不能這麼做,他不能毀了他們再一次的相遇。 шшш●тt kдn●c o
“天黑之前,如果不能查到,那麼就沒有辦法了。”阿凱老實說,他知道郝斯伯不喜歡任何的含糊其辭。
“天黑之前?不,你找周信,讓他去查!”郝斯伯側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時針正指向一點一刻,便冷哼了一聲,“告訴他,下午三點之前如果查不到,我就讓周尋回來給我暖牀。相信周尋會很樂意的。”
“呃?這.......”阿鎧有些尷尬的摸摸腦袋,樣子別提多傻,他猶豫的說:“周大哥會發瘋的吧?”
“就這麼說,一字別落。”郝斯伯冷笑,周信這個人最看不得他那個寶貝弟弟娘像,總想讓周尋跟他一樣,做什麼所謂的男人大丈夫。只是周尋是個gay,周信再怎麼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向自動忽略中。只是,這早就是兄弟們之間公開的秘密。
阿凱嘴角微微抽搐,老大這次還真是不擇手段了。他大聲應是,便惴惴的退了出去,邊走邊思量着,這事兒還是電話裡和周信說罷。當着他面,還不得被那個暴躁的傢伙給生撕了?
“宋銘,別怪我不盡人情,要怪只怪你找錯了情人。路理臣他啊,只能是我的。”
依舊是黑沉的空間裡,宋銘艱澀的睜開眼睛,一瞬間,他竟然以爲他失明瞭。呵,真開眼了還是漆黑一片。若不是遠處縫隙裡透出的一點點零星的光點,他真要以爲他是瞎了。
直到感覺到不對,他纔有些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是被綁架了。綁架?!宋銘又自嘲的搖搖頭,哪個被綁架的能像這樣自在的躺在柔軟的大牀上睡到自然醒?
釋的話,總覺得是不會傷害他的。就這樣莫名的認爲,是因爲那個人保護了他這麼多年嗎?可是,他似乎和成溪的死脫不了干係。宋銘原本有些迷茫的雙眼瞬間變得冷厲,如果真的是他,絕對不能原諒。
成溪他那麼優秀,他還那麼年輕,已經決定去京城大展宏圖了,卻在路上就這樣與世長辭,他的夢想,也隨他的逝去而破碎,即使在地下,他如何安息?
在飛機降落的時候,他該有多驚惶,在那短暫的生死掙扎裡,他是否有一刻想到了他?
“醒了嗎?”隨着那磁性的聲音響起,室內的燈光也隨之點亮。宋銘被忽然亮起的燈光刺得伸手遮住了眼睛。接着便聽到近在咫尺的磁性男音,“睡得好嗎?”
如此近的距離,如此陌生的氣息,使宋銘緊緊的皺起了眉。他朝一邊挪了挪,躲開那明顯熾熱的呼吸。“很好。”他冷冷的甩下兩個字,便又倒下去,背對着釋。他眼睛睜大,看着衣櫥壁上釋的影子,有點不安。
“那就好,餓了嗎?我爲你準備了點心。”釋臉上的笑容在一秒的僵硬後又軟化了,他站起身溫柔的看着宋銘。他沒有掐住自己脖子,質問自己爲什麼綁架他,就該知足了。
可能是真的很久沒吃東西,一提到吃的,他的肚子便不爭氣的響了起來。不過,也沒什麼好尷尬的,宋銘漠然的起身,淡淡的看着面前一臉溫柔紳士的釋。”在哪裡?”
釋微微一笑,深藍的眼睛彎成了月牙,“我帶你去。”他說着不自覺的想要擡手,意識到面前的人一定會反感時。只得將手背到了身後,率先走了出去。
宋銘看着他走出去,便掀開被子下牀,卻不想睡得太久,根本沒有體力支撐自己站起來,他的腿一陣無力的彎了下去,但是倔強的秉性卻使他使盡全力用手撐着牀站了起來。他咬緊牙關支撐自己不要倒下,愣是一步一步走到了餐廳。
“都是些流食,你太久沒有進食.......”
”我知道。”宋銘冷冷的截斷他的話,聲音乾澀沙啞。他拿起湯勺,將清粥一口一口的往嘴裡送,也不動其他的東西,只是喝完了粥,就起身往剛纔來的地方走。
釋站起身,看着宋銘落寞疏離的背影,心中自嘲。爲什麼他可以那麼的容忍傅成溪的百般刁難,冷漠殘酷,也可以接受路理臣的溫柔呵護,霸道寵愛。卻不能給他一點希望呢?
釋叫來一個小弟,吩咐他,“天黑前,全部離開W市。”
小弟似乎很是雀躍,高興的咧開嘴笑着去傳達釋的話。
釋看着興沖沖離開的小弟笑了笑,笑容裡帶着些別人看不懂的憂傷。他會帶宋銘走,永遠的離開W市,這個有着他所有回憶的地方。去往新的大陸,開始全新的生活。他相信他的耐心終將會抹殺他對過去的不捨。終有一天,他的記憶裡,會只剩下,一個叫做釋梟的男人。
周信接到阿凱的通知後,暴跳如雷的差點沒砸了手機。只不過他知道郝斯伯對路理臣的事向來說一不二且不擇手段。他讓自己查擄走宋銘的人,定是要藉此機會,讓宋銘此人在W市永遠的消失。只是竟然拿周尋作威脅,那個臭小子,如果是老大叫他暖牀,一定會樂顛顛的跑去伺候。所以,決不能給他這樣的機會。
於是乎,周信個父親般的大哥要爲了自己的寶貝弟弟不徹底淪爲被人壓的受衆,只得拼了老命給他那無良的老大去賣命。哎,要怪只怪他那弟弟不成器啊!
周尋聽到這風聲的時候,倒是冷靜許多,他知道郝斯伯會拋下這樣的話,這件事一定是非成功不可了。周信那傢伙,就是死也不會答應自己去給老大暖牀的,笑意自嘴角慢慢散開,周尋笑的那叫一個耐人尋味,引人犯罪啊。
可能是郝斯伯的威脅的確是戳到了周信的要害,他愣是在時針指向下午兩點五十九分的時候,風風火火的闖進了郝斯伯的辦公處。他拿着一疊紙,一臉風塵的走到郝斯伯的面前,將紙遞到郝斯伯的面前,喘着粗氣,說話都不利索,“老大,你的,你的任務,我,完成了!周尋那小子就臉蛋能看看,身體瘦不拉幾的可沒什麼看頭,老大要是缺暖牀的,周信馬上給老大找一屋子來。可好?”
郝斯伯不理會周信在那裡喋喋不休,只是自顧的翻起資料來。大致掃了一遍後,才擡頭,“知道他現在哪裡?馬上會有什麼樣的行動嗎?”
周信停下來,思索了一下,便道:“他現在在城北的紅樓,似乎已經有所動作,有大批衣着異類的年輕人從W市離開,估計都是他的手下。他這樣明目張膽,就不怕被有心人阻了去路?”
“不,他是料準了我會調查宋銘的失蹤,會關注他的動向。故意做給我看,讓我放他出行。這傢伙,潛伏之深,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混了這麼久,都沒有任何異動。”
郝斯伯不禁暗罵自己大意,這樣一個定時炸彈埋伏在W市,他竟然不知道,這簡直就是自殺。好在,那人並沒有做什麼,只是帶走了宋銘。那麼就讓他帶走便是。
“那,老大的意思是?”周信疑惑的微微俯身,靠近郝斯伯。這時候就是郝斯伯該說他對策的時候了。
郝斯伯看着靠近的周信那張頗有大男人味道的臉,別有意味的勾了勾脣,“就讓他走,順被送他一句話,就說:如果要帶走那人,就徹底帶走,不要留下任何痕跡,以後永遠不要再踏足W市。如果做不到,就乖乖放人。”
“放他走?”周信詫異的文,心中卻嘀咕,果然是這樣,這樣借刀殺人,除卻情敵的法子真是再妙不過。
於是,釋梟走前,便收到了這樣一句頗爲合拍的“警告。”嘴角冷嘲一笑,“這個郝斯伯,倒是有點意思。”
一次大規模的遷徙,就這樣在W市悄然發生。釋梟帶來的所有情報分子統統在一瞬間消失在W市,一個不留,走的乾乾淨淨。在衆人還未發現法身了什麼事的時候,一架架飛機已經航行在去往大洋彼岸的航道上。唯一留下的大概也就只有飛機過處,在蔚藍天空投下的那一抹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