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是道家用來驅役鬼神、鎮法護身的器物,與劍仙的飛劍不同,它們本身不具有攻擊力,而跟施法者的修爲、法術、根底有關,常見的有令牌、鈴鐺、令旗、鼓、鍾、尺等樣式,某種意義上說,法印和符篆也算是法器的一種,只不過前者不可或缺,後者是臨時生效的。
但這鋼筆型號的法器,還真沒有人制作過,就連普通的鋼筆這世上還沒有呢。
與普通的器物不同,製作法器必須要有靈物,也就是跟妖魔鬼怪、天材地寶沾邊的;然而道士還真有,就是當初和馮女俠一起幹掉虎倀時,得到的那塊虎魄石,虎乃山主,具有降百魅,鎮妖邪的本事,那倀鬼便是最好的例子,所以說用這材料制符剛剛好。
司馬老兄在他這銅爐上安裝了四個水龍頭一樣的玩意,據說是墨家的火龍器,專門用來高溫烘烤的,原理不知,材料不明,只知道很牛叉就是了;然後爐子旁邊還擺着個狗頭鍘一樣的玩意,那是用來切割的,據說連飛劍都能斬斷,腳下是一隻似貓似狗,方頭大眼,脣齊耳根的小怪獸,喚作吞金獸,據說有貔貅血脈,能吞金食鐵的,估計可以用來代替壓膜的作用。
看不出來,這司馬兄孤家寡人一個,小金庫裡的寶貝居然這麼多,財不外露啊,真是個居家好男人,道士決定改天在他的養生會所中給他挑一個對象,結束他的單身生涯;作爲媒婆的賞錢,咱要求也不高,只要把這隻吞金獸送給自己就行了,道爺可擅長養妖怪了,那白毛娃和醜娘可不都被他養的又白又胖的。
除了司馬兄在忙活外,道士自己也不閒着,他負責製造這法器的筆套和筆身,鋼筆表面有分金屬材料和木料兩種的,道士自然選的是第二種,雖然說那五十年的向陽桃木很難再找着第二顆,但是街面上上了年月也不是沒有,他讓苗三四精挑細選了一顆二十年左右的山桃樹,這還是老農特意從山上拖下來販賣的,取其中間、根莖、尾尖各三段,這三部位各代表正陽、少陽、初陽,也就是俗稱的三陽轉運、萬物生輝,有定陽氣、分鬼神之用。
“天眼,開!”
對於李道士能在如此修爲開啓天眼,就連司馬也不由驚訝,這傢伙倒也不全是偷奸耍滑;而在重瞳天眼的照射下,桃木上的生機和木精順着紋路蔓延,他呼吸了好一會兒,纔開始順着紋理動刀劃刻。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今吾下筆,萬鬼伏藏。一筆天下動,二筆祖師劍,三筆凶神惡殺去到千里外
沒錯,李道士是準備在這筆身上加持一個永久的祝筆咒語,而能不能持久,這也是法器和普通器物的最大分別;雖然順着桃木的紋理雕刻,不會損壞這其中的靈性,但若只是這樣,也頂多能保持個數月,這不是他想要的,而他對虎魄石製造的筆桿有信心,更對司馬兄有信心,這傢伙天天蒙着面耍帥裝酷,真本事還是有的。
旁邊忽然傳來了大股的高溫熱氣,火光通透,虎魄石正在逐漸融化之中,司馬兄更厲害,帶着個黑色手套就伸進了不知數千度還是上萬度的高溫中,一根細長的筆桿逐漸成形。
“道由心學,心假香傳。香熱玉爐,心存帝前。真靈下盼,仙旆臨軒,令臣關告,逕達九天!”李道士同樣點起了香,插入香爐之中,青城法印鎮壓在香前,香菸筆直,嫋嫋而上,直飄到屋頂才隨風散開,這製造法器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尤其還是跟製作符篆有關的,因爲符術本身就是在溝通天地自然或是歷代祖師,就跟法印的製作需要上界的首肯一樣,法器的製成同樣需要師門長輩的認同,就相當於入場券,你有這個名額,纔可以做這個事。
‘師父老頭,徒弟我這一年多的時間,連升四級,也算是給您老人家在上面爭臉,這好不容易製造了一個法器,你一定要在批下來啊,上次叫您老人家去幫咱出頭,您老人家沒去,做徒弟的我就大肚的原諒你了,這一次你要不點頭的話,你就別指望你徒弟再給你收個小徒孫了,這青城派的傳承指不定就要斷在咱的手上,所以說你一定要考慮清楚啊……’
李道士一邊默祝,一邊在心裡各種威逼利誘,這第一關要是搞不定的話,他們兩人準備的再好也沒啥用。
好在忐忑的關頭,那三根香突然以極快的速度燃燒着,香菸滾滾中,一個老者的身影若影若現,帶平頂冠,傳紫黃道服,面色古板,正是李道士印象中的師父老頭,只見他將手一指,那在筆身上的三十幾個大字依次點亮,瞬間多了種威嚴堂皇的氣質。
老者見此事已畢,便輕輕的點了點頭,身影隨風消散。
“我去,師父老頭你真的成仙了!走那麼快乾什麼,難得跟徒弟見面,不來聊兩句?”李道士喃喃道,表情悲喜交加,老實說,之前他自己都不敢確定師父老頭到底有沒有成仙,在他下山前,他老人家正在閉關做尸解,這是道家由人昇仙的最大難關,若說前面的關卡剔除了99%的修行者,那麼這一關就是難住了後面90%的天才修行者;而且尸解可是生死關,度過則生,度不過則死。
沒想師父老頭真是憑藉着大毅力、大手段把此關打通,成爲近百年來成仙的第一人,牛的不能再牛!作爲徒弟,同樣與有榮焉。
然而感動不過三秒,道士面色又變,嘿嘿一笑,這麼說來,道爺以後就真的有粗大腿可抱,而不用像以往那般虛張聲勢了;你師父是誰,不認識,沒聽說過,我師父是誰?甭管你認不認識,我師父可是神仙!!
道士正yy間,司馬那邊也接近了尾聲,隨着吞金獸一股腦的把虎魄石所化的流質吞入,祛雜留精,最後在司馬的示意中還嚼了好幾下,居然還真的吐出筆尖和前半截筆桿,而且筆尖的銥粒也不知何時已嵌了上去,他再用那狗頭鍘一樣的墨家裁量工具往中間一壓,一雙手穿花蝴蝶似的把其他零部件組裝起來,完全不像是第一使用,這得用多久五姑娘才能練成這種手速啊,道士感慨。
最後隨着那三片桃木的嵌上,這杆法器筆光芒忽然綻開,層層節節,上面的大字依次點亮,然後散成了一圈的光暈。
“法器天成,自生靈蘊,這筆不錯,”就連司馬兄這見多識廣的老司機都這樣說,李道士那還用說嗎,完美!!
筆樣是李道士按照印象中最新款的派克筆樣式製作的,這筆前世號稱是身份的象徵,高端人士收藏的必需品,道士賣腎都買不起的那種,而筆身則是大大小小的篆文,滿滿的道家風格,自從有了這筆,你們還好意思稱呼我爲道士嗎,應該叫我道家的成功人士!
來來來,哪裡來個妖怪,道爺我要一個打十個!李道士現在得瑟的不行,陷入了一種名叫拔劍四顧心茫然的狀態,還有誰!還有誰!!
“阿嬸,五根蘿蔔。”
“好嘞!小姑娘又來幫你家父母買菜啊,真能幹!”買菜阿婆笑呵呵的道,在這個年代,十來歲就出來持家的姑娘家比比皆是,因爲女子16及笄,也就是說到了合法的嫁人年齡,以後夫家的柴米油鹽、記賬算賬可都要落在她的頭上的,所以普遍早熟,所以這又是一個蘿莉控的美好時代。
不過令阿婆奇怪的是,這小姑娘出門總是帶着個面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是大戶人家的講究,既然小姑娘這麼早就來討生活,那爲什麼會帶着一副面紗呢?
不理阿婆的疑惑,醜娘本身倒很喜歡買菜這項活動,大概這跟她的吃貨屬性有關,正左顧右看間,右肩上忽然被人輕輕一拍,醜娘連忙轉頭,卻見一個溫潤如玉,臉上無鼻的尼姑正微笑着看着她。
“是你,一方嬸嬸!”
“要叫師父。”
醜娘癟癟嘴,道士說過,拜師就跟賣身一樣,要慎之又慎,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被推到坑裡,他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神尼一方指了指,醜娘連忙跟上,但奇怪的是,附近的人好像都對於這尼姑的突然出現視而不見,但卻又會主動的給她繞道,彷彿理所當然一般,
“這是他心通,佛家六神通之一,等你拜入我門下的時候,爲師會傳授予你。”
誰知醜娘搖了搖頭,道:“道士說過,光頭的都不是什麼好人,和尚就是,那尼姑是不是呢?”想及此,她苦惱的撓了撓頭。
“我本想讓你在俗世多待上一段時間,可是現在不行了,洛都即將有大變,說不定還會有兵禍,到時就誰也說不準了。”神尼一方嘆了口氣,面色複雜道。
“不去,我要和道士待在一起!”醜娘堅定的道。
“不要倔強,這世間可是容不得你的,佛家度人,必先讓其承受百般苦難,方纔能頓悟,我心軟,也不願意讓你受苦,但你天生慧質,也該明白的。”
“我明白的,我和他們不一樣,就連平常待我很好的石榴嬸,有的時候也會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但是沒關係,這都沒關係;只要道士不嫌棄我,我就不會走,有他一個人就夠了。”
“他可不一定能保護的了你啊。”
“我能自己保護好自己。”
“可是你能保護他嗎?”
“……”
等醜娘心情複雜的回到了李府中,就見李道士滿臉興奮的跑了過來,拿着根黑色的棍棍,“醜娘給你看個好東西,看看這是什麼?”
醜娘眨了眨眼,好半天才道:“這是,廁籌?”
“撲哧——”附近的司馬兄難得的笑出聲來。
李道士的臉色由紅變青,“你纔是廁籌!你全家都是廁籌!!”隨即報復性的把對方梳理的整整齊齊的小腦袋揉成雞冠頭,惡狠狠的道:“快點做飯去,再把道爺吃拉肚子,這個月的糖錢就別想要了!!”
不知怎麼,醜娘心裡忽然踏實了,不管怎樣,有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