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在吳老頭的屍體上,一團黑霧涌了出來,趁李道士不注意,突然包裹了他的身子,隱隱約約間,浮起無數張扭曲的面孔。
“小道士,也許老夫奈何不了你,但老夫以自己的三魂七魄爲引,一身修爲作咒,非得破了你的法力,毀了你的道基,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這股魔氣順着喉嚨往下,很快就衝破了膻中、鳩尾、氣海三穴,繼而席捲肺口、腎俞、命門、尾閭等地,大有把體內攪的天翻地覆之勢,就連陰陽氣都被逼的節節倒退,全都被衝散了開,李道士身子不停的抖,臉上泛黑,情況危在旦夕!
“不要,不要死,”醜娘連忙握住他的手,瘦小的身子在顫抖着,土狼沒了,娃娃峰也不在了,在她的心中,李道士早已成了他最親的親人;她不想他死,真的不想,眼睛緩緩的溼潤,‘滴答’,一滴晶瑩的淚珠掉了下來。
“道士,你不要死啊!!”
她不知道的是,石女的淚珠是世間最純潔的物質,剛流入了李道士的嘴裡,黑氣緩緩變淡,這滾滾的怨咒之氣就減了一半,只剩下吳老頭的冤魂厲魄還在作祟,把他的體內攪成一片。
應該說是李道士福大命大,之前在水井中吞下的紫色藥膏,除了增進修爲外,最大的效用就是強化了五臟六腑,增強了它們的抵禦能力;任對方怎麼折騰,經脈血管都未有被撐爆掉,給了陰陽氣收縮和反擊的機會,只見絲絲縷縷的氣體不斷從體內蔓延開來,並反向包裹住這股咒怨之氣,雖然只是延緩了它的衝勢,但卻是很好的現象。
陰陽氣,古名‘青雲真氣’,是當年青城派劍仙煉劍誅敵的看家手段,本就極爲霸道,但因後來改行成了道士,被歷代師長所修改,這股子氣息漸漸收斂了起來,如今在生死關頭,鋒芒又顯,主動按照《玄都上品》的修行路線開始了運轉;劍者,誅人間之惡黨,斬地下之鬼精,‘嗡嗡嗡’的聲響之中,陰陽氣來回的滾蕩,魔氣被徹底的打散了開,被練化成了純粹的真元,一點一滴的落入了李道士的經脈血管之中,給陰陽氣增加了燃料。
“天靈靈,地靈靈,天地靈靈,萬法歸宗!”李道士突然大喝了一句,大量的黑霧從五官之中逼了出來,雙眼白光一閃,再度睜開,“想跑?”
“六甲將軍,六丁陽神,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乾,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封廟廟破,封火火滅。封魔魔滅……”
火盆一座座倒地,香爐傾翻,桌椅搖個不停,就連倒持青龍偃月刀,威風凜凜的關二爺雕塑上也被震出了一道道裂痕,整座廟宇都顫抖了起來,那道黑氣更不用說,‘嘭’的一聲,炸成四分五裂,吳老頭的魂魄徹底消亡。
李道士一蹦而起,“呼,好險,吳老頭你也真是夠狠,臨死還擺了道爺一道,差一點就陰溝裡翻船了!”
“小道士你沒事了?”葛老二又驚又喜。
“廢話,道爺我什麼人物,你見過哪個穿越者混到一半就死了,”李道士又開始瞎扯掰,擡頭一看,一片狼藉,連忙拱了拱手,“關二爺莫怪啊,道爺我也是爲了降妖除魔,你能理解的吧。”
“醜娘,走人了。”招了招手,只覺的渾身精力充足,好像充了氣一般,說不出的滋潤,這就是修爲大進的感覺,正是心滿意足,忽然精氣神一晃,這種感覺——又有魂魄要出世了!
“快快快,給道爺我找個安靜的點兒,要生娃了!”李道士揉着腹部,劇痛難耐,道士這職業真他孃的不好當,時不時就給你玩個心跳。
正在這時,關二爺的雕像上忽然冒起了白光,放出一股子比吳老頭強上百倍的氣息,洪亮的嗓門迴盪在整個廟中:“誰壞了關某人的安身之地,還不報上名來!”
“關二爺!?”李道士與葛老二同時叫道。
“跑跑跑跑,把人家的墳墓都給踩了,怎麼說都沒用,醜娘墊後!”
“讓這小姑娘墊後,會不會有危險?”葛老二問。
“屁,你見過關二爺什麼時候打過女人的,綠帽關可是出了名的直男。”
兩個人眨眼間就奔出了門,只留下醜娘歪了歪腦袋,不是來接自己的嗎?
烏雲捲開,天機星閃了閃,整座廟光芒大亮,半晌過後,便多了一位九尺左右的身影,丹鳳眼、臥蠶眉、二尺髯、面若重棗、脣若塗脂,似人非人,似神非神,‘噌’的一聲,青龍偃月刀一甩,殺氣兇兇,“小娃娃,你可知是誰壞了我關羽的廟宇。”
醜娘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那你可知他們的去向?”
醜娘撓了撓頭,李道士說過,說謊的不是好孩子,將手一指,正是二人逃命的方向。
“關某謝過,請溫一壺茶水,待某家斬了二人的頭顱後,再來飲用,”話音一落,關二爺身化一道光芒,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去,他怎麼知道我們往哪裡逃的?”李道士只見後方的一團金光越來越近,忍不住嚥了口吐沫。
“小道士,那裡有馬!”
清平鄉富裕,基本上家家養馬,就跟當今的富貴村人人有車是一個道理,葛老二跑江湖多年,哪有不會騎馬的道理;當這家的鄉民聽到動靜趕出來的時候,就見空蕩蕩的馬廄和關二爺的身影一閃而逝。
“我的馬,帝君顯靈了!”鄉民一時間思維錯亂,“難道是關二爺偷了我的馬?”
“小道士,往哪裡走?”
李道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肚皮已經撐的有足球大小,艱難的道:“我怎知往哪裡走,哪裡好走往哪裡走。”
“關二爺生前最講義氣,說不定俺們把事情真相說了,二爺就不計較了?”
“好主意,你去跟他說,你是葛老二,他是關老二,指不定你們兩還有共同語言呢。”
葛老二脖子一縮,嚷嚷:“俺纔不幹呢,他可是神仙,俺是凡人,俺怕他。”
李道士從未騎過馬,本以爲就跟坐車一樣,沒想全然不是一回事,顛的整個屁股都麻了,如果不是死死的抱住葛老二的後背,有好幾次都差點被摔翻了下去。
‘以後只坐馬車不騎馬!’李道士悲憤的想。
一奔一逃之間,仗着馬匹的速度,二人始終吊着關二爺一頭,不過隨着天色初明,加上馬兒的力氣逐漸減弱,距離正在逐漸的縮短之中,直到眼前一亮,一片桃林顯了出來,夏日正至,滿樹的桃花顫着,被風一吹,如雪如霧,紛紛落下,化作了花泥。
“這是——”李道士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道記憶,‘附近有個桃園,有劉關張結義的供奉,現在桃花估計要開了,桃李芬芳,最容易吸引才子佳人前去踏青……’
“扶我下車,不是,下馬。”
葛老二不明所以,又沒甚主意,只得照做,二人下了馬,李道士一邊吐着,一邊往那桃園中心的供奉所在跑去,摩擦的聲響從後方傳來,關二爺最厲害的本領是什麼?當然是拖刀術了,前斬華雄,後誅顏良,刀芒閃過,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