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葉凜風低喚,紅燭燃出的火光映進他滿是慾念的眼底。
見葉凜風神色有異,莫離迅速起身,恭敬跪在榻上,用那薄薄的毯子遮蔽自己,聲音微顫,“鮫人莫離參見皇上,今日葉蕙珏已尋過我。”
葉凜風面色一沉,扯過斗篷覆在莫離身上,眼神清明,彷彿剛纔那抹慾念是莫離一時看錯。
“她似乎沒有起疑。”莫離垂首,緞似的長髮灑在身上,更添嬌美之態。
葉凜風不敢再看莫離,只是沉沉應聲,“莫清漪的身世,朕會處理好,你現在只需要討好太后,直到有一日得了她信任,能入她書房。”
莫離微微蹙眉,太后手中權力遠不及白珺洺,接近太后,有何用處?
葉凜風隨意往榻上一躺,笑得肆意,眼神卻落寂得比深秋寒月還冷清。
“朕該休憩了,你去白玉池吧。”
聞言,莫離行禮,裹着斗篷往側間走去。
濃郁的藥味縈繞在空中,她縱身躍入水中,疑惑像這縈繞在水面的霧氣一般裹住她身心。
她猜不透葉凜風的心思……
已是五更天,窗外卻因深秋大霧,漆黑如深夜。
蓬萊殿已燃起燈燭,宮人們進出大殿的聲音將莫離從睡夢中喚醒,她浮出水面,輕敲池邊銅鈴。
清脆的聲音在室內迴響,莫離安靜等待,沒多時,葉凜風便推門而入,溫柔抱她出水。
魚尾上的水珠滴落,雙腿幻化而成,莫離面上揚起溫柔笑容,“嬪妾定不負皇上衆望。”
葉凜風點頭,手拂過莫離臉頰,“朕還是覺得你原本的面容更美。”
言罷,葉凜風便笑着離去,一副不羈的模樣。
莫離卻從他的背影裡看出了透入骨髓的寂寥。
連玥閣。
“主子,您是第一個侍寢的,就連家室顯赫的陳婉容都排在您後頭,可見皇上是將您放在心上了。”
白梨笑得驕傲自豪,眼神天真,這讓莫離後悔,不該讓如此單純的小宮女到身旁伺候——成了她的貼身宮女,就意味着離危險更近了一步。
相比之下,白蘇顯得老成穩重,她嫺熟地整理着莫離的妝容。
“不知道主子今日要用哪套頭面?”
莫離捻起一對白玉簪,戴在發間,“去拿那套暗青衣裙來。”
葉凜風讓她成了這屆秀女中最爲現眼的一個,這能引起太后的重視,但同樣的,稍有不慎她就會成爲衆矢之的。
越顯得與世無爭,心存善念一心向佛,越能引得太后喜愛,所以她今日要青衣素裹,打扮得越是簡單素雅越好。
離衆位嬪妃向太后問安的時辰還早,宮道寂靜,只有行色匆匆的宮人,他們見莫離款款行在甬道上,皆面露驚訝的跪地行禮。
莊嬤嬤緩緩開了含元殿宮門,擡眼見莫離含笑立於門前,不由得面露驚訝。
“老奴見過安榮華,安榮華來得早了些,太后尚未起身。”莊嬤嬤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莫離,想討好太后的人在這宮裡比螞蟻多,這安榮華怕是也想攀附上含元殿。
莫離笑容溫婉,“嬪妾就是想來服侍太后娘娘的,莊嬤嬤可否讓我進去。”
莊嬤嬤眉頭微蹙,宮裡妃嬪大小都是主子,沒人願意自降身份來侍奉太后,這安榮華倒是不同。
“那請安榮華稍等,老奴去稟報太后娘娘一聲。”
莫離頷首,亭亭立在門前,身形略顯瘦削,“多謝莊嬤嬤了。”
含元殿內,太后坐在妝臺前閒閒地抿着清茶,聽完莊嬤嬤的通稟,眼中閃過疑惑。
“安榮華是哪家的女兒,哀家倒是不記得了。”太后微微蹙眉,捻起紅寶石耳墜,自顧自的戴上。
一旁宮女含笑捧上珠寶匣,“太后娘娘,這是皇上命人送來的東珠耳墜,要不要奴婢替您換上?”
莊嬤嬤神色一凜,“還不下去!”
太后嘴角微揚,似笑非笑,瞥了宮女一眼,那目光似有千斤重,壓得那宮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身子不停發顫。
“哀家做的決定,何時容你置喙了?”太后冷聲發問,眼裡像是結了冰霜,“自作聰明,罰入罪奴司!”
莊嬤嬤心中一顫,這安榮華來得真不是時候……
“讓她進來,哀家倒是要看看,是不是又來了一個自作聰明的。”說着,太后輕撫耳畔發舊的紅寶石墜子。
莊嬤嬤望向那紅寶石耳墜,“太后娘娘,這墜子還是讓人修繕一番吧,多少年了,萬一哪日少了顆珠子,您該多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