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舒御正準備給蕭傾城系斗篷中間帶子的手,就那麼僵在了空氣中。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舒御,舒御對於蕭傾城的迴避,只是淡笑而過。
“別跑,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只是想爲你係帶子。這些你討厭也容易忽視的細節,我都樂意爲你去做。”
邊說着,舒御邊繼續上前替蕭傾城系斗篷。
蕭傾城緊抿着脣,秉着呼吸,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不願意第二次推拒舒御?
冥冥之中,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求你別推開他,就讓他滿足一下心中的願望。以後……或許以後他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這種聲音帶着蠱惑、帶着催眠,讓蕭傾城不知不覺間的走神。
直到舒御將她包裹的嚴嚴實實,連帶着髮絲都整理妥當後,蕭傾城纔回過神。
“傻瓜,還楞什麼呢?走吧,跟我去上山看看。”
舒御一臉寵溺的看着身旁的蕭傾城,下意識伸手輕輕的捏了捏她的鼻尖。
動作,和以前的一樣。
可感覺,卻完全不同。
說白了,還有幾分尷尬在。
但聰明過人的舒御,卻能很好的化解這種尷尬。
或者說,他連讓她尷尬都不捨得。
這是一種近乎變態的愛。
蕭傾城有所感,舒御自己也知道。
尤其是在本就不長久的相處時間中,這種愛更容易成倍的發酵。
懷揣着留戀和瘋狂等感情的舒御,小心翼翼的牽着身旁人的胳膊,一步步的往軍營上方的半山腰走去。
頭頂之上一片璀璨星空,腳底的青草也是芬芳青澀。
陣陣寒風吹過,舒御勾着脣,享受着這種寂靜。
四周除了自然的聲音,別無其他。
天地之間,彷彿都只剩下了自己和蕭傾城彼此的呼吸。
這個時候,他可以不斷地催眠自己:他和蕭傾城真的在一起了。他們在一起相攜着往前走,他們幸福的走過漫漫人生路……
一直走到山頂時,蕭傾城也沒打擾陷入自我思緒中的舒御。
可當兩人在山頂找到一塊平整的且被太陽曬過一天的石板上坐下後,蕭傾城再也忍不住開了口:“舒御,你究竟有什麼事刻意瞞着我?雖然說,我和你不可能做夫妻了。
可,在我心裡,你依舊是非常重要的人。對於你的事,我也會關心,我也想幫忙。”
身旁擡頭仰望星空的舒御聽到此,突然轉頭笑着問了句:“傾城,我問你。我對你的重要程度,等同於帝千尋的幾分?也就是說,我和帝千尋兩人,在你心中的份量究竟相差多少?”
蕭傾城緊抿着脣,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沉吟片刻,蕭傾城緩緩說了句:“我只能說,如果帝千尋死了,我也會死。”
蕭傾城的話還未說完,舒御卻突然笑着打斷:“那如果我死了呢?你是不是會繼續好好活着?”
舒御嘴裡笑着,可眼睛裡卻不由自主泛起一絲神傷。
他貪婪的看着身旁這個擁有着絕色容顏和出塵氣質的女人。
他想拼命記住關於這個女人的所有,唯有這樣……或許纔有可能會不再貪戀這人世間。
“爲什麼要這麼比喻呢?你同青容、師父等一樣,對我都是至親之人。若你們死了,我都會痛入骨髓且生不如死。”
舒御笑着繼續賭氣:“可只有帝千尋死了,你會跟着殉情,是不是?因爲他若死了,你連痛都不會痛了。”
蕭傾城緊抿着脣,呼吸凝滯。
舒御說的沒錯,舒御說到了她心底深處最深沉的自私。
“看到你的表情,我就知道我說對了。傾城,其實我喜歡這樣帶着私心的你。世人,皆是有私心的。因爲這樣,我們纔是個完整的人。
過於強撐着壓抑自己的本心,會很痛苦。女人,答應我,無論未來出了什麼事,你都別陷入深深的愧疚和自責中。
我們這羣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和使命。無論生老病死,都是命數,與你無關,知道了嗎?”
“答應我,算是我懇求你爲我做的最後一件事好不好?”
舒御看着並不言語的蕭傾城,維維皺着眉俯身上前,帶着幾分壓迫力想要讓蕭傾城屈從。
蕭傾城下意識往後仰頭,結果手撐空,整個人猛地往後倒。
舒御緊盯着蕭傾城的眼睛,快速伸手反向摟住了蕭傾城的後腰。
感覺到掌心的踏實感,舒御的心即刻充實了起來。
“好。我可以答應你。但,第一你先鬆開我。”
蕭傾城緊抿着脣,有些不適的開口。
舒御笑了笑,鬆開蕭傾城,往左側退縮了點,算是應了蕭傾城的要求。
“第二,這不會是我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但是,這件事我也會努力去做的。”
蕭傾城拉了拉身上的斗篷,神色慢慢恢復。
舒御雙腳踩在石板下方的小石頭上,雙手撐在膝蓋上,一頭長髮披在身後,被風浮動着,說不出的出塵儒雅。
“傾城,我希望你永遠幸福。”
蕭傾城轉頭看着望向前方的舒御,笑着回了句:“我也希望你永遠幸福。”
舒御聞聲,又一次轉過頭凝視着蕭傾城。
看了良久,終於嘆了口氣說了句:“行了,回去吧。天色也晚了,早點去休息。”
蕭傾城點點頭,順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露水。
“那你呢?你不走嗎?”
舒御卻依舊坐在原地動也不動。
“我還想坐一會兒。你先回去吧,下山的時候小心點。”
蕭傾城猶豫片刻,只是點了點頭便轉身直接飛下了山。
舒御望了蕭傾城一眼,直到那倩影消失,才收回目光,慢慢的捲起袖子,低頭查看着自己右手內側手腕上的黑線。
龍氣離體,魔氣侵蝕。
舒御看着已經距離手掌線不過一寸的黑線,苦笑了笑:“速度越發的快了。看來……還真的是時日無多啊。”
而另一邊,蕭傾城回了自己的軍帳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姐姐……姐姐我抱着小珍珠來找你了。”
坐在軍帳裡想事的蕭傾城,被窗外的青容打破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