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簡單的話有的時候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就好像昨晚扔下最後不明不白一句話轉身就走的聶冉遙一樣
他倒是走得灑脫,可卻是苦了傾城冥思苦想了一個晚上
什麼叫會有重大的收穫?什麼叫是好是壞要看她自己?她真的是撓頭撞牆都想不明白
難道這也是她胸口發悶的原因麼?
就這樣一直愁容到天明的傾城連眼睛都沒有合一下,腫着熊貓眼在一同送行的大臣嬪妃的衆目睽睽之下登上了去往嶽國的馬車
提早登上馬車窩坐在金絲軟席之中的虞緋堯從書中擡起頭來,當看見一雙黑色眼眶的傾城時,淺淺的勾了勾脣角,不聞不問,像是完全沒看見一樣
其實在他的心裡,他不覺得傾城失眠是因爲知道了自己丟了玉佩的事,相對的,如果她丟了玉佩豈能自己熬夜失眠?依他對她的瞭解,她早就雞飛狗跳的在皇宮中尋找了
除非昨晚聶冉遙和她說了些什麼,才能使一向心大於天下的她滿面愁容
不過很快,這個疑慮就在虞緋堯的心裡被否定
雖然昨夜潛伏在瑾華宮的七藻因爲顧及到聶冉遙的耳聞千里而不敢靠近,不過就算七藻聽不見,也並不見得聶冉遙真的就能和傾城說些什麼
畢竟,聶冉遙入宮這幾年雖然私生活雜亂無章,不過爲人秉性還是淡薄炎涼的,管閒事不是他的所好,他在乎的除了錢就是男人,至於其他的,就是找到他,他也會自己閒麻煩的避而遠之
也許真是自己太過多慮了,虞緋堯搖了搖頭繼續看着自己手中的書籍
一聲低昂的號角吹散了寅時的白霧
在大臣宮侍嬪妃一聲高過一聲的平安中,出使嶽國的大隊人馬終於開始前行了
上了馬車就趴在窗前的傾城無精打采的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心裡依舊煩躁雜亂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除了上一次的曲墨白離開,她好像很久沒有這般的鬧心過了
唉!暗自的嘆了口氣,傾城決定閉目養神,宿不在自己的身邊,聶冉遙也沒有跟着出使,她現在根本沒人可以傾訴
所以與其這麼幹熬着,還不如睡上一覺來得舒服些
曲墨白說過,有什麼事情想不開或者不開心,那最好的辦法就是睡一覺,因爲就算你愁着也是愁着,根本解決不了任何的事情
曲墨白…
曲墨白…
閉上眼睛的傾城好似看到了漫天桃花飛舞的樹下,站着一身月牙白長袍的曲墨白,不過這次他並沒有帶着那張惡鬼般的面具
他就這樣對着她毫無保留的笑着,笑着,一步一步朝着她的方向走來
眉梢帶笑,面容恬靜,虞緋堯輕擡眼角看着趴睡在車窗邊的傾城,突然覺得她這笑容刺眼至極
“夢見什麼了這麼開心?”放下手中的書,虞緋堯起身坐在傾城的身邊,雙手環住她細瘦的腰肢,低頭對上她的耳朵輕聲問道
“曲墨白…”夢裡的傾城呢喃
“夢見他什麼了呢?”
“他笑了….”
“然後呢?”
“然後他和我說讓我和他一起走……”
酒紅色的瞳孔不斷的收縮,輕摟在傾城腰間的雙臂驀然裹緊,虞緋堯眼中瞬間怒火滔天,嘴邊卻捲起邪佞一笑“帶你走麼?朕倒要看看他是何如帶你走的……”
受到外力感覺呼吸緊促的傾城睜開眼睛,入目是暗紅色柔亮髮絲,呼吸間是濃郁的玫香,腰間是一雙淨素修長的大手,身後是帶着溫熱的結實胸膛
虞緋堯——!
瞬間清醒的傾城突的起身想要離開她身後的懷抱,不想擡頭的一刻用力過猛,她的頭頂就這麼實實在在的磕到了虞緋堯的下巴上
“虞緋堯!你又做什麼怪!”捂着震痛的腦袋,傾城大聲質問
“還真是無法無天了呢”虞緋堯不緊不慢的悠然開口,然就在他脣形漸動的同時,一滴血順着他上翹的嘴角慢慢溢出,劃過他刀削般的下巴,滴落在他鮮紅色長袍的胸前,形成一灘暗紅色的圓圈
血?怎麼會有血?
看着他胸前的暗紅,傾城的氣焰頓時被一盆冷水全部澆滅
她像個做了錯事被家長抓到的孩子一樣低着頭挪到聶冉遙的身邊屈身做好,然後掏出懷裡的淨白手帕輕輕擦拭上他脣邊逐漸變乾的血跡
“出息了呢,這次認錯的態度倒是可取”虞緋堯下巴微擡,垂眼看着小心翼翼爲自己擦着下巴的傾城“還是,你怕朕也賞你頓板子?”
“虞緋堯,你不說話會不會死?!”傾城無奈的擡頭看了他一眼,復又低頭繼續擦拭,她就鬱悶,明明是他先來招惹的她,可反過來還要她給他賠禮道歉
“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同朕的面前說?”虞緋堯眯起眼睛,一向輕柔的聲音沉了幾許
“好好,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不想再和他繼續糾纏的傾城收回自己手中的帕子點頭認錯“您看這該說的我也都說了,是不是可以放我繼續睡覺了?”
“讓你睡覺,朕豈不是無趣?”虞緋堯挪動了下身體側靠在車窗邊上,伸出一隻手撐着自己的腦袋,垂下眸子擡起眉角,大有和傾城死纏到底的架勢
“你——你無賴——!”傾城終於忍無可忍
“哦?那就當朕無賴又如何?”虞緋堯眼中含笑,語氣鬆散
“你想無賴就找你女人去,幹嘛總拉着我?”傾城暴走
一句話,車廂的溫度順然直下,毫無預兆的伸手將傾城拉倒在自己的胸前,眼中笑意漸結冰霜的虞緋堯低聲道“你要記住,你也在朕女人的行列裡”
被他眼裡的冰軔凍到一個得瑟的傾城嘴上依舊不服氣的反駁“我什麼時候是你女人了?!你修要胡說八道!”
“哦?”虞緋堯掐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視着自己道“你我拜過堂,成過親,朕要是沒有記錯,你是朕八擡大轎明媒正娶接進宮的瑾後”
“……”被他說得無話可說的傾城一時語塞,他說得沒錯,上面那幾條,確實有過
“所以,你要謹記,你是遼國的瑾後,是朕的女人,明白麼”放開她的下巴,虞緋堯一手將她的腦袋按於胸前,一手摟緊在她腰側,不理會傾城呆愣的表情,自己則先行閉上了雙目
“睡吧……傾城……朕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