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就有個新來的宮女見李佳氏嬌憨,便學了李佳氏嬌憨的樣子伺候阿哥爺,阿哥爺恐還未發覺,那小東西便被謝嬤嬤拎出去了,賞了兩個巴掌,而今還不知在哪兒當差呢。
再者,除了謝嬤嬤之外還有德妃娘娘呢,阿哥爺到底還在宮裡住着,做額孃的可少不得操心,娘娘還算是個心寬的,並不管阿哥爺偏寵了誰,更別提那房裡的事兒,可要是誰因爲掐尖吃醋用了見了不得光的手段,這位自然也不會留情。
總之下頭的人是有心沒膽,只能憋憋屈屈伺候主子,眼看着時辰快到了,宋格格也總算是收了淚,略一收拾便盯着倆桃子似的眼兒帶着李佳氏去了永和宮。
誰道白來一趟,到了永和宮撲了空,德妃娘娘先她們一步出了門,聽說是太子福晉石氏發動了,情況不大好,後宮娘娘們俱去了,二位公主則是一早去了上書房。
整個永和宮竟沒哥閒人。
宋格格和李佳氏沒能請安,也不好就這麼走了,便在永和宮偏間裡枯坐着,娘娘跟前兒幾位得力的都跟着走了,留下的幾個小奴才多是新來的也沒什麼眼力見,也許是因爲她們身份低微,也犯不着人巴結,便只上了茶點就去外頭候着了。
宋格格一貫坐得住,又不是來這兒受罰,自是等多久都成的,然那李佳氏沒一會兒就耐不住了,昨兒雖未侍寢,然陪着阿哥爺沒少說話,夜半也歇,這會子一靜下來難免犯困,頭一點一點的。
眼看着李佳氏腦袋都快夾到胳肢窩裡了,宋格格皺着眉,自持身份比李佳氏高些,伸手拍了拍人去:“規矩些,在阿哥爺跟前兒由着你隨意,但這兒是永和宮。”
屋裡沒什麼人,李佳氏也隨意了些,便不將宋氏當回事兒,回話時她甚至還打着呵欠:“姐姐這話說的,什麼叫阿哥爺跟前兒由着我隨意了,我承認我規矩是沒姐姐好,可都是經了嬤嬤們的手教出來的,姐姐也不至於這樣擠兌着。”
“姐姐規矩好又能有什麼用,便是在永和宮也沒人特意看了姐姐不是?”
“你!”宋格格氣急,偏又說不出什麼過火難聽的話來,還未想好接下來的話怎麼說,她就先紅了眼睛,瞧着像是被李佳氏欺負得不得了了。
李佳氏快言快語,說話幾乎不經心就吐了出來:“姐姐這一要哭,可是我的不是了,可我就是這樣耿直的性子,阿哥爺都說好,還請姐姐都擔待了。”
說罷李佳氏也不看宋格格了,竟別開臉自顧自吃點心去了,可叫宋格格慪得不行,心頭受了百十小針紮了似的,再看李佳氏沒事人似的,也不知是真耿直沒心機,還是故意而爲之。
宋格格說不過李佳氏便也不再開口了,只通紅着一雙眼睛暗自傷神。
又約莫枯等了半個時辰,這才聽見外頭響動和奴才們連聲的問安,是德妃娘娘回來了。
宋格格和李佳氏緊忙起身出門相迎,請了安,卻不見德妃娘娘面帶笑意,二人心中不禁奇怪。
太子妃不是發動了嗎,怎這樣快就回來了?
再者東宮得子嗣乃天大的好事,德妃娘娘便是見不得東宮的好,面上總也得掛着些笑,而今繃着臉回來算什麼。
怕是太子妃和孩子不好呢。宋格格一想就通,也沒敢多言,只低着頭陪着娘娘進了殿,然那李佳氏只怕娘娘瞧不見她似的,自以爲聰明,張口便問。
“奴才聽說太子妃發動了,也不知是的了阿哥還是格格,娘娘可瞧了?”
一旁的花月鶯時忍不住蹙了蹙眉,心說這李佳氏說話也忒隨意了些,哪有這樣同娘娘說話的,再者,也忒沒眼色了。
玉琭瞥了李佳氏一眼,也沒對人表露不滿,只怕李佳氏這嘴得罪了人,特多點她一句。
“李侍妾慎言,太子妃子嗣之事莫要再提了,近來你們也少串門子少說閒話,面得什麼時候得罪了人也不知,四阿哥鞭長莫及,可護不得你們。”
玉琭話不算客氣,語氣還算溫和,李佳氏竟也沒覺得德妃娘娘在點她說了不該說的,只當是關切着,還歡歡喜喜同宋格格應下。
再想說些什麼,玉琭也不耐聽了,這便打發人回去,李佳氏回去的路上這才後知後覺,德妃娘娘當真是心情不快了。
可東宮子嗣出了事娘娘心煩什麼?
太子又不是德妃娘娘的孩子,娘娘這不是瞎操心嗎?
李佳氏這話沒說,她雖耿直慣了,但也不是傻到誰都敢議論的地步,想不明白的事只先藏着,她見跟前的丫頭們還算機靈,回頭倒是可叫人打聽打聽去,解了她的疑惑。
李佳氏身邊的丫頭們可比主子要聰明得多,李佳氏纔回去,下頭人便神神秘秘同李佳氏耳語。
“小主,可不得了,太子妃的孩子沒了!”
李佳氏頓瞪大了眼睛:“怎麼回事,不是說要生了嗎?好不容易足了月怎麼說沒就沒了。”
下頭人又答:“誰說不是呢,聽說前兩日太醫還請着平安脈呢,說是母子均安,可誰到今兒天不亮發動起來,卻血流不止了。”
“下頭接生嬤嬤們瞧着不對,緊忙叫太醫進去瞧了,這時候太子妃肚裡的孩子已然沒了氣了,太子妃費了半條命,生了個死胎,還是個小阿哥呢,聽說那孩子渾身黑紫黑紫的,也不知是憋氣了還是有什麼病,太子妃只看一眼就昏了過去。”
“太子爺也震怒呢,這可是萬歲爺的皇長孫,說沒就沒了誰受得住,太子爺非說有人害皇長孫,險將娘娘們和下頭一衆阿哥福晉側福晉、格格們都扣下問話,當真是厲害得很,練萬歲爺的顏面也不想顧了。”
“得虧是太后娘娘也在,這纔沒叫太子鬧騰起來,不然這事兒傳到萬歲爺耳中,且不知又要怎麼鬧呢,要奴才說,全賴這太子妃沒福,她身子原就不好,懷胎十個月恨不得都是躺過去的,孩子不成能怨得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