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追問的李玉無言以對,想了半晌才道:“劉大娘對我很好,將我視作乾兒子,那麼雲芳就是我的妹妹,她的婚事,我自然得管,誰若騙她,我頭一個不依!”
這可真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只可惜雲芳根本不領情,“誰認你做乾親了?我娘沒認,我也沒認,你這門親戚,我高攀不起!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輪不到你來多管閒事!”
被揶揄的李玉面色漲紅,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覺自己一番好意竟是被當作了驢肝肺。
弘曆的指節閒敲着桌面,樂得看戲,
“我還以爲你對雲芳有意,纔會吃德敏的醋,原是乾哥哥啊!看來是我誤會了,既然你不喜歡雲芳,那我就做主爲德敏和雲芳賜婚,如此一來,德敏便不必再相親,往後一心一意對雲芳,你覺得如何?”
驟然聽到賜婚二字,雲芳難以接受,她剛想表態,卻被蘇玉珊不動聲色的拉住了手腕。
蘇玉珊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雲芳心下不安,卻也只能暫時暫時忍着,先不吭聲。
常月聞言,黛眉緊蹙,卻不知四爺這是何意,是真的要賜婚,還是試探?
李玉心下一緊,下意識道了句,“我不同意!他倆不合適,德敏並不喜歡雲芳,他還想着繼續相親呢!”
眼瞧着德敏不吭聲,李玉焦急提醒,“德敏,你倒是說句話啊!”
德敏面色如常,“卑職的確不喜歡雲芳姑娘,不過四爺賜婚,是卑職的榮幸,卑職自當遵從。”
他居然答應了?李玉驚詫又無措,一再追問,“你娶了她會對她好嗎?以後會不會欺負她?”
德敏被他問得有些不耐煩,忍不住揶揄道:“還沒成親,你問這麼長遠之事,我如何作答?你要是不放心,怕她被欺負,那你自己娶!”
蘇玉珊掩脣失笑,弘曆差點兒繃不住笑場,只能用乾咳來掩飾,心道德敏懟得極妙,李玉這小子就是欠懟!
被奚落的李玉無言以對,擡眸望向雲芳,想知道她的態度,“你呢?你願意嫁給德敏嗎?”
倘若她說不願,他定然想法子幫她向四爺求情,然而云芳還在惱李玉,他沒膽子表態,她也不願說實話,賭氣道:
“如若不能兩情相悅,那嫁給誰都一樣,隨便吧!”
戲沒唱成,弘曆也不焦慮,順勢道:“既然你們皆無異議,那就這麼定了。”
隨後弘曆擺了擺手,讓他們都散了,德敏最先離開,他似乎並無異議,看來他是打算聽從四爺的安排了。
常月看着他淡定離去的背影,心中莫名失落。
李玉走得極慢,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雲芳身上,然而云芳根本不看他,黯然轉身去了小廚房。
每回失望之後她都會不自覺的燃起一絲希望,然而這一回,四爺都發話要將她賜婚給旁人了,李玉依舊無動於衷,什麼也不肯說。
如若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捨得讓她嫁給別人呢?由此可見,李玉對她,當真沒有半分男女之情。
雲芳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她甚至不知道,待在這裡的意義是什麼……
屋內的蘇玉珊失望哀嘆,“我還以爲李玉逼急了會說出點兒什麼,沒想到他還是這般。現下怎麼辦?你不會真的要給他們兩人賜婚吧?雲芳肯定不會嫁給德敏的。”
弘曆既敢說,便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人若不逼至絕境,怎會正視自己?如若我沒猜錯,此事應當還有轉圜的餘地,即便猜錯了,也還有退路,你且放心,我不會讓你的好姐妹受委屈。”
他既有主意,蘇玉珊也就沒再管,方纔人多,她不便多問,這會子她才問出心中的疑惑,
“今日茶盞傾灑,是你故意爲之?”
“你瞧見了?”
搖了搖頭,蘇玉珊道:“我沒瞧見細節,但你這戲做得略明顯,一猜便知。”
弘曆從容一笑,“是故意,不過她們即使看穿也不會戳穿。”
果如她所料,蘇玉珊輕哼一聲,忍不住提醒道:“我知道你是爲了救李玉,可你也不該拿自己冒險啊!萬一燙傷嚴重,遭罪的可是自個兒。”
點了點她微微撅起的紅脣,弘曆無謂笑笑,“夏日的茶能有多燙?丫鬟能遞來,便是溫茶,放心吧!我有分寸。”
回想今日之事,蘇玉珊仍有不解,“我還是不太懂,你想赦免李玉,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福晉不可能不給你面子,爲何你要繞這麼一大圈子?”
弘曆之所以這麼做,自有他的考量,“她畢竟是我的福晉,李玉有錯在先,罰跪之人是她,我若直接將人領走,那她顏面何存?旁人定會議論紛紛,往後她如何服衆?”
這麼說似乎有幾分道理,但對比他先前的行徑,蘇玉珊只覺怪異,“你在宮裡那會子怎的沒有考慮她的顏面?公然讓她離開?”
凝視着她,弘曆正色解釋道:
“那不一樣,但凡與你有關之事,我都會及時下決斷,不可能顧忌什麼後果。哪怕駁了福晉的顏面,得罪了我額娘,我也在所不惜。但李玉不同,我雖偏向他,可他畢竟只是個下人,我不可能因他而失去理智,駁斥福晉。
唯有繞個彎兒,讓福晉親自開口赦免,才顯得她寬宏大量,如此一來,李玉不再遭罪,福晉也不至於在其他使女面前失了威信。”
得知他的真實想法後,蘇玉珊不由感慨,“當個家可真累,還得思前想後,考慮那麼多,太辛苦了!”
弘曆順水推舟,與她商議,“知道我辛苦?那今晚我教你騎馬,你且讓我享受一回。”
又想歪了!蘇玉珊美眸微嗔,嬌哼道:“嫌累你就老實歇着唄!我又沒要求你每晚交功課。”
一聽這話,弘曆眸光一緊,“咱們可是事先說好的,我幫你的忙,你就如我所願,你還想抵賴不成?”
靈眸一轉,蘇玉珊狡辯道:“你是幫了,可你沒成功啊!李玉尚未表明心意,不能作數。”
“我只答應幫忙,至於李玉是何態度,與我何干?”長臂一伸,弘曆將狡猾的人兒攬入懷中,眯眼警示,
“蘇玉珊,你可知過河拆橋是什麼下場?”
“怎樣?”蘇玉珊纔不怕他,一臉無畏的揚起小下巴,“你還能打我不成?”
任她再怎麼狡猾,卻終究逃不出他的手心,“打是捨不得打的,但我有能耐讓你哭,哭着向我求饒認錯!”
說話間,弘曆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往帳中走去,誓要懲戒這只不溫順的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