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晴出塞的次月。也就是八月初九。是四公主和碩端恪公主出閣的日子。
她於去年秋天於大理寺卿納蘭家的次子納蘭惠普訂婚,於今年完婚。
四爺再三猶豫,還是給了端恪一個固倫公主的封號。
四爺一生,四個女兒,唯有這一個乖巧懂事。四爺不可能再有女兒了,雖說他與端恪沒有像李絮生的那幾個一般想出過,到底也是抱過親過的。一樣疼愛。
納蘭惠普的人品,四爺是見過的。納蘭家也是靠譜的,且就在京城裡,端恪也不會受委屈。
出閣這日,李絮與四爺回宮。由李絮親自主持宮裡的禮儀,很是厚賜了端恪。
“娘娘如此厚賜,叫臣妾不安啊。”裕妃緊張道。
“你不安什麼?這是本宮給端恪添妝。本宮是她的嫡母,這是應該的。”李絮拉着端恪的手道:“出了宮門,你也是公主,要是額駙待你不好,就回來告訴你皇阿瑪,告訴嫡額娘也行。”李絮也感慨,四個公主,唯有這個是好的。她要過的好纔是啊。
“是,女兒記得了。嫡額娘要保重身子,嫡額娘身子素來弱,要好好的照顧呢。”端恪笑道。
這一年,她看着嫡額娘替她張羅嫁妝,雖說她是公主,也有依靠。內務府不敢怠慢。但是嫡額娘過問與否,區別太大了。
“好,好,你也是,好好的,公主有公主的好處。起碼額駙不能納妾。但是你也記住,女子出嫁,要用心用智慧與夫君相處。有些時候,自己忘了自己是公主,額駙自在,你也舒心。但是,要是他們欺負了你,就不要客氣了。”李絮道。
“是,女兒記住了。多謝嫡額娘提點。”端恪福身道。
“好了,吉時快到了,準備出門吧。”李絮笑了笑,就將空間留給母女倆。李絮出去後,裕妃與端恪相視而笑,接着就是落淚。
便是早知道有這一遭,到了這會子,也沒有不哭的。
“額娘別哭了。女兒是嫁人又不是坐牢去。”端恪道。
“嗯,不哭了。你皇阿瑪給你提了位份,固倫公主和和碩公主區別很大。大清留京城的公主裡,你是第一個呢。”裕妃道。
以往也不是沒有,但都是公主死了追封一個固倫罷了,又有什麼用?
先帝那會子,好幾個公主都是沒了才追封的。
“是,額娘被擔心,女兒都懂的。”端恪擦了淚道。
再多的話也是說不完的。等奴婢們進來的時候,兩人終於收了淚。
端恪穿着大紅的喜服,繡着金鳳。架子頭上是一頭的足金九鳳釵。點綴着碩大的東珠和紅寶石,一對圓圓的紅寶石耳墜子掛在耳朵上。滿洲貴女的習俗是一個耳朵上三個耳洞。不過端恪也不知道是受了李絮的影響,還是她不喜歡所以只有一對。
一雙掐絲累金鑲嵌紅寶石的手鐲,兩對白玉的套鐲。
兩個鎏金鑲嵌瑪瑙的戒子。
一串九十八顆的南珠掛串,隔着兩顆瑪瑙石。
大紅面子的花盆底,繡着錦繡鴛鴦。
大紅的蓋頭上,是鳳穿牡丹的圖案,正是出自恭妃之手。
打扮好了她,裕妃只扶着她出了屋子,就交給了嬤嬤們。母女兩個隔着一層紅紗,最後對視了一眼,也是兩對淚眼,四個溼眸罷了。
一陣鞭炮聲中,雍正爺的四公主,固倫端恪公主出了閣。
納蘭惠普帶着迎親的喜轎在宮門之外等着。
、接了人之後一路從宮門口回了正陽門外的納蘭家。又是一番鞭炮齊鳴。
皇子們都上門道賀,只有太子和睿貝勒不在京城,卻早早派人送了禮。且太子府上的女眷們都送了賀禮,柳側妃還親自出席。
這婚禮不可謂不盛大。三公主來參加的時候,心裡難免心酸。到底是有個妃位的額娘,受寵與否,面子上也是好看的。
納蘭惠普只覺得蓬蓽生輝,他不曾見過四公主,只聽聞也是貌美如花的女子。
只是不知道性子如何了,公主嘛,總是有些脾氣的。他既然做了額駙,就該忍着讓着。
進了洞房,他在嬤嬤們的恭賀下,用金秤桿挑起端恪的蓋頭。
只覺得她峨眉彎彎,杏眼圓圓,桃花脣欲語還休,玲瓏鼻勾人心魄。好一個婉約的美人兒啊。
等嬤嬤們都出去後,納蘭惠普才笑道:“辛苦公主了。這成親的禮儀當真是繁瑣了些。”
“額駙客氣了,自古就是如此,你我又怎麼可以嫌棄呢。”端恪紅着臉道。
“要叫奴婢們進來伺候公主換了這一身麼?我看着,着實累贅了些。”這納蘭惠普也不是個禮教森嚴交道出的人,他自有一番見地。
“好,額駙也該換一身吧?”端恪道。
“是,公主說的極是,只是……你我已經是夫妻了,如此叫着總覺得彆扭,不知公主可有小明?不知我可不可以叫?”納蘭惠普笑着問。
端恪尷尬道:“這可是不巧,我並無小明,小時候我額娘叫我小四兒。可是……我皇阿瑪是排行第四的,這名字並不適合呢。”
“既如此,不如我給公主起一個,公主不要嫌棄我才疏學淺纔是啊。”納蘭惠普笑道。
“多謝額駙了。”端恪笑道。
“方纔掀開蓋頭,我只覺得公主的眉毛生的極好看。峨眉彎彎。不如就叫眉兒如何?”納蘭惠普道。
“額駙說好就是好的,我讀書不多,不如額駙精通。”端恪笑道。
“那就眉兒吧。既然我叫你眉兒了,你還叫我額駙,這樣不好。不如……便叫我夫君如何?”尋常富貴人家,多是叫爺的。
但是公主金枝玉葉,不可輕了身份,那樣就不合適了。可是他一輩子只會有這一個妻子。他不想貌合神離,還是要過的甜蜜滋潤纔好。
端恪紅了臉,半晌才道:“夫君。”
“眉兒先去更衣,爲夫等你一同用膳。”納蘭惠普笑道。
“好。”端恪起身,在奴婢們的服侍下,去後頭換了一身輕便的大紅旗裝,也換了繡花鞋。洗了臉上胭脂。
她往外走,就看見納蘭惠普站在桌前對她笑。
好一個俊兒郎。她的日子,一定會過的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