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心裡,有千言萬語,終究沒有說什麼。
她如何甘心?
明明是太子妃,是這世間尊貴的女子,一朝……一朝太子登基,她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可是,如今她是什麼?下堂婦!太子爺的下堂婦!
再嫁?有過太子爺那樣的夫君,她如何能再嫁?
“徐衛,你與我說句實話。”石氏看着徐衛。
“您請問,只要能說,奴才一定說。”徐衛認真道,心裡也覺得這位有點冤。
“太子爺將我……是不是那太子妃的位子,留給杜氏,你與我說句實話,我就是死了,也是個明白鬼!”石氏往前幾步道。
“您要是問別的,奴才還真不知道,這件事,奴才卻是知道的。這如何可能?豈有側室扶正的?萬歲爺與太皇太后就不許。實話與您說了吧,如今養在太皇太后跟前兒的幾位裡頭,估摸着有一位會是以後的太子妃。”徐衛道。
石氏就如同被戳了一下的氣球,漸漸的癟了。
“好,好,我也算是了了心願、”真要是被雅璃取代了她非得吐血不可。
石氏終究走了。這一走,也許永遠回不來,她戀戀不捨的回頭看。
親人,夫君,榮耀,都在這,也都留在這。走了也罷,也許天高水闊之間,有她的歸宿呢?
徐衛看着馬車出城遠走,不禁嘆息:“奴才不知主子何以非要攆走了你,可是,奴才也祝您以後順利吧!”
太子妃石氏病重,挪去京郊養病,終究不治,與康熙三十一年二月裡,病故了。
太子悲傷不已,府中見不得白,幾近暈厥。萬歲爺心疼,無奈將靈堂設在別院。
只這樣一句話,胤礽就連在府裡給石氏設靈堂都省了。
雅璃和李佳氏呢,更是有話說,太子爺因爲思念太子妃病重,她們要侍疾呀……
故而連跪靈的事,也是抽空去一一次罷了,畢竟京郊很遠……
宮裡,康熙爺不悅:“這保成究竟是怎麼就嫌棄石氏到了這地步?”
“哎喲,萬歲爺!這……這太子爺後院的事,您哪能都知道啊?男女相處,有的是您不知道的事,依奴才看,太子爺是多厚道的人?他都這麼惱了,估摸着那石氏也是沒做什麼好事。您都應了太子爺靈堂擺在了別院,就別生氣了。這事啊,就過去吧。”樑九功斟酌着勸道。
康熙爺就哼了一聲不說話了。要不是這麼想着,他能答應麼?
“倒是叫他偷懶的緊。”
府裡,雅璃是知道石氏被送走了的,但是這靈堂的事,她還是驚訝了一把。
看着斜躺在軟榻上看話本子的太子爺,哪裡就有一點‘病’的意思?
還思念太子妃不吃不喝,夜不能寐呢……啊呸!
“嘖!你那是什麼眼神?”太子爺一擡頭,就看見自家小貓兒那鄙夷的眼神了。
“沒有。”某小貓迅速低頭。
“滾過來!”太子爺不悅了,仍下書叫她。
雅璃磨磨蹭蹭的過去:“爺,您現在是‘很虛弱’的,您不能亂來!”
“在孤的府裡,孤什麼都能做,誰敢多話?”胤礽霸氣的往四周一看,一股霸氣橫掃一干奴婢……
衆人忙低頭,心說我們都瞎,您隨便好了。
“爺……嘿嘿,您喝茶。”雅璃將一邊的茶碗端來。
太子爺只是看了一眼,就嫌棄:“涼了。”
“我去倒。”雅璃捧着茶碗就要走。
“放下茶碗,過來!”太子爺的聲音嚴厲極了。
雅璃下意識的聽話,放下茶碗坐在他跟前。
“你們還傻站着?還不出去!”太子爺擡眼,看了一眼屋子裡幾個蠢奴婢,越發蠢了。
幾人豈敢猶豫,忙道了一聲:“奴婢告退!”就風一般的出去了。
雅璃不爭氣的紅臉,叫原本只想逗她的太子爺看的也是一陣火起。
壓在榻上就親了下去。
紅紅的小臉,軟軟的小嘴,水汪汪的眼睛,真真招人喜歡。
“小丫頭,害怕了?”胤礽的聲音,柔柔的。
“不怕,羞了……”雅璃不好意思的埋頭。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胤礽輕笑,胸膛震動。
半晌,雅璃擡起頭:“其實,我是知道你在我身後,縱容我,所以我就膽子肥了。”
難得她心裡又有數,胤礽撐着手看她,太皇太后說的話,其實他沒有擔心過。
以後的事,以後才知道。他望她不變,可是變了,自有變了的處置。何必太着急擔心呢?
“爺……別看我了,好羞好羞……”雅璃捂着眼睛扭了幾下。
胤礽笑着躺在一邊,將她摟住,有些漫不經心的:“每日裡與孤一處睡,你還羞?”
雅璃不好意思說,那不是因爲還沒做什麼麼?再說了,夜裡一處睡,跟白日裡這樣盯着她看能一樣麼?
“爺,就是羞呀……”雅璃側身。鑽進了胤礽懷裡。
“嗯,知道了,不看你了,誰稀罕看你?”胤礽恢復了正常,又開始嘲笑她了。
雅璃拱呀拱的湊過去親他的下巴:“我喜歡看爺,爺好看。”
“少拿話哄着孤!起來,熱呢。”胤礽一副討厭的樣子,可是手都沒動一下。
“不熱,還不到三月裡,爺胡說。”雅璃一點也不躲開,與他鬥起嘴來。
關於太子妃的身後事,瓜爾佳氏一族沒有說一句話,默認了之後,也就去別院裡燒紙。
太子府裡,因爲太子‘養病’靜悄悄的。
滿朝文武明知這不合禮數,可是竟沒有一個人出來說句話。
說什麼啊?太子妃當初忽然有病離開府邸,大家心裡就有數了。如今太子爺一句病了,就將棺槨都丟在了府外。
孃家人都沉默,避而不言了,誰愛管?
就算是太子爺年輕,辦事不周到,那萬歲爺也不懂事麼?顯然就是石氏做了什麼不能原諒的事,又不好說出來丟人,這纔有這麼一遭罷了。
避諱尚且來不及,誰還上趕着去討嫌呢?
衆人的不聞不問下,石氏所謂的身後事,真真可以用一句潦草形容了。太子爺的嫡妻原配,就這樣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