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天氣,也是真怪,前幾日還覺得春日來了,二月初十,就是一場春雪。剛暖和點的天兒就又冷下去了。
寒風瑟瑟,白雪皚皚,倒是一下子就叫皇城陷入一片蕭瑟中。
雅璃抱着手爐,坐在養心殿的窗戶前,看着外頭道:“叫人去阿哥所瞧瞧去,看看阿哥們做什麼呢,缺了什麼沒有?今兒這天兒不好,這幾日叫阿哥們都吃好,該上什麼就上,大人守孝就算了,孩子們還照着以前吃。”
胤礽在看摺子,聞言只是笑了笑,也不去管。
朱文親自去了阿哥所,雪還沒停呢,他撐着傘,也不帶人了,就自己往阿哥所溜達着去了。
他作爲皇后娘娘跟前的大太監,是不差穿的,這太監服裡頭,可是穿着厚厚的棉襖呢。
他不急不慌的去了阿哥所,就見有太監迎出來了。
“哎喲,這不是朱爺爺麼,怎麼您老親自來了?有什麼事值得你大雪天兒的來一遭?趕緊的,趕緊進來歇會!”阿哥所的總管太監,叫張有福。
本來,阿哥所沒有總管太監,只有各位阿哥跟前的大太監就是每個院兒裡自己的總管太監,但是鑑於這一批阿哥都是孩子,所以,就有了張有德這位總管。
他也沒權利管其他阿哥們的大太監,只是總負責一些瑣事而已。
“這話說的可不對,雜家是個奴才,來瞧瞧主子們,也是情理中的事不是!”進了屋,朱文笑着道。
張有德陪笑着說了是:“大阿哥那,奴才照顧着呢,不知皇后娘娘有什麼吩咐?”
“哦,天怪冷的啊,我問你啊,弘暉阿哥那,炭火足麼?”朱文笑呵呵的。
張有德愣了那麼一下忙道:“足!足足的!前些日子內務府送來的,這不是春天住進來麼,這今年這幾個月的炭火就比往年少了,這事上頭也知道,不過足夠用了,在怎麼用,也就是三月裡就不用了。”
“哦,那弘升阿哥今兒上午吃的什麼呀?”朱文還是笑眯眯的。
張有德就卡了殼,他哪裡知道弘升阿哥吃的什麼?這不是難爲人麼?
“呵呵,我也不知道,所以啊,去瞧瞧吧。”說着,朱文就起身了。
張有德陪着,卻見朱文進了大阿哥的院子裡。
一進去,就聽見三阿哥的聲音了。
“大哥,你說他們啊!以前我們也玩雪,也沒說不許的,這會子怎麼什麼都不許了?昨兒我都沒吃飽,真是氣死人了!”三阿哥大聲道。
又聽見一個陌生些的聲音:“是呀,在家裡,也不是這樣啊……”這是三爺家的弘晴。
“好了好了,這是阿哥所,是宮裡,總有宮裡的規矩,有什麼好計較的?該溫書了,別鬧了三弟。弘晴弟弟也是,別說了,改日我請安的時候,跟皇額娘說一聲?”大阿哥溫和的道。
朱文聽了一耳朵,就進去請安了:“奴才朱文,給諸位阿哥請安了。”
衆人一愣,忙起身迎接,大阿哥親切道:“怎麼朱公公來了,額娘有話說?”
“回大阿哥的話,這不是天氣不好麼,主子擔心諸位阿哥不舒心,叫奴才來瞧瞧。”朱文笑道。
“皇后娘娘有話,天氣變了,叫阿哥們都吃好,以後飲食不必太忌諱,這天氣,該給什麼吃食,就給什麼吃食。”這話,是對着各位主子的貼身奴才說的。
幾個太監都應了。
三阿哥素來跟着雅璃的幾個孩子,所欲對朱文也不陌生,這會子就道:“朱公公,皇額娘可有說我能不能吃飽?”
“這話怎麼說的?誰敢不叫阿哥吃飽?”說着,朱文就看幾個太監。
然而管着三阿哥的,是新來的嬤嬤,專門看管皇子們的飲食。
“回朱爺爺的話,新來的嬤嬤管着飲食,倒是按着規矩來的,只是……咱們三阿哥素來不那麼吃,就不足……又不許上點心,這才幾天,就餓瘦了。”三阿哥的貼身奴才方喜道。
“行,這事,奴才跟皇后娘娘說一聲,你也是笨,主子要吃,你不知道去膳房要啊?”朱文瞪他。
方喜叫朱文說慣了,只是嘿嘿笑。
朱文走後,三阿哥哼道:“這回看那個刁奴還管着!皇額娘一定會罵她的!”
“哎。”大阿哥嘆口氣,也不知說什麼好了。
雅璃聽了朱文說的,點了點頭:“這事,與謹嬪說一聲。”
“哎,奴才已經與那嬤嬤說了,三阿哥素來也不是那麼小心養大的,忽然間少了飲食,倒是不好。”朱文道。
“你做得對,大阿哥那裡可有人限制麼?”雅璃道。
“回主子的話,咱們大阿哥沒有,別的阿哥那都有,奴才都吩咐過了。”朱文心說,這不是看人下菜碟?主子肯定生氣了。
果然,雅璃哼道:“這些刁奴,管阿哥只管放過了大阿哥,叫別人看着,是我不給其他人吃飽?你再去,傳話,就說叫阿哥所的奴才按着各家阿哥在府裡的時候伺候!”
“這是生的什麼氣?”胤礽從外間進來笑。
“您不是聽着了麼,這奴才們真是……氣人。”雅璃哼道。
胤礽就笑着搖頭,雅璃宮外長大,沒見識過奴才們的刁鑽。
他小時候,貴爲太子,毓慶宮離乾清宮那麼近,該被管着,也還是管着。小時候吃不飽的時候多。
而宮裡默認養孩子不能給吃太多,不然容易養不活。
可是後來,他才知道,三哥小時候從來沒餓肚子過,吃的不僅多,還超多,也好好的。
雖然這吃的少是養生之道,可是半大的孩子,那是天天都餓的,何況他的孩子他知道,打小沒餓過,這乍然換了環境,還吃不飽,可不就憋屈了?
“告訴阿哥們,叫他們住阿哥所,是爲了獨立,不是叫他們受刁奴欺負!誰要是還受欺負吃不飽,就不配做我愛新覺羅氏的子孫!”胤礽道。
“呃,爺這樣不好吧?”目測阿哥所會被掀翻!
“怎麼?如今就被奴才們拿捏住了,以後不是更不好過了?”胤礽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