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門被敲響,把煎熬與矛盾中的趙復給嚇了一跳,蹭的一下就從座椅上跳了起來,甚至有種衝進伙房去拿菜刀的衝動。
“趙兒,是我。”門外的人其實能隔着門板的縫隙看到院內的情況,趙復的樣子人讓院外的人也深感無語。
趙復的眉頭蹙了起來,懸着的心算是落下去了,但感覺麻煩事兒更大了,來人是姜小超,但從門縫透過的影子判斷,外面不止他一個人。
“等會兒。”但已經被人看見了,不見面是不行的,趙復平復心態,裝腔作勢的提鞋子,然後纔不情不願的開門。
門外除了姜小超,果然還有一個人,就是趙復最怕見到的邵強,以前很怕見到此人,就是因爲自己一屁股屎,心虛。
雖然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積累多了也夠嗆,而且在戰友中間名聲臭了,現在怕見邵強,卻是因爲陳東,邵強的出現,說明陳東百分之百的出事兒了。
“怎麼着?堵着門不讓進啊?”姜小超的臉色並不好看,猛然推了一把趙復,一搶步就先進了院子。
邵強則還是那種不鹹不淡的老樣子,伸手拍拍趙復的肩膀道,“進去說話。”
趙復回過神來,趕緊關上院門,插上插銷,一副心驚肉跳的摸樣,其實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無論陳東的情況到底如何,他都要放低姿態,儘量配合。
不知道爲什麼,趙復一見到邵強,剛纔那種矛盾的心態很奇怪的就沒有了,可能是懾於邵強的身份,也可能是在部隊裡留下的心裡陰影,總之就是沒有了,甚至更奇怪的是,他似乎還有了那麼一點點找到組織的感覺。
“陳東失蹤了,這事兒你知道麼?”邵強不廢話,開門見山。
“知道。”趙復連忙從腰間摘下尋呼機,稍有猶豫,還是遞給了邵強,“也是剛知道的。”
邵強看完留言上的信息,立刻站起了身,“你有沒有回覆?”
趙復連連搖頭。
邵強不語,又開始翻看之前的留言,甚至把近幾日內的消息都翻了個遍。
“小超跟趙兒聊一會兒,這個呼機我帶走。”
“哎哎,啥意思呀?人家有急事找我怎麼辦?”
“誰找你有急事兒?你知不知道陳東現在有多危險?再急的事兒有人命急嗎?”邵強立刻冷臉呵斥,慶幸今天來找趙復,假冒陳東的留言是在一個半小時前發來的,約見的時間是在中午,應該還不算晚。
“給我老實在家呆着,沒我同意,不許離開。”
邵強的話不容置疑,話音剛落下便如一陣風一樣離開了趙家小院。
“臥槽,用得着這樣嘛?”趙復假裝調侃,當然是想試探一下邵強掌握了點啥情況,陳東到底有多危險。
“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不是,咱們還是不是兄弟?”
“你有拿我當兄弟麼?有拿陳東當兄弟麼?”姜小超反問。
“你啥意思呀?一見面就像訓孫子一樣,我欠你的還是該你的?”趙復接連吃癟,心裡也火了,他不敢對邵強甩臉子,但對姜小超發發飆沒什麼心裡障礙,新兵蛋子的時候,這廝挨欺負,哪次不是他趙復護着?
姜小超瞪着趙復,想了想又嘆了口氣,這個節骨眼上發火置氣沒什麼意義。
“我沒啥意思,但是陳東現在的處境比你想象的要危險的多,具體情況我不太瞭解,但邵強不會騙人。”
“你有去過陳東家麼?”
“去過,邵強那邊已經有人安排保護了,目前沒啥事兒。”
“臥槽……”趙復一捂臉,事情嚴重到需要警方派專人去保護陳東的家人的地步,這讓本就心驚肉跳的他無法再面對曾經的戰友。
“等會兒邵強回來,任何事都不要瞞着,該說清楚的必須說清楚,這對找到陳東有幫助。”
“你說東子是自己想不開?還是被人給綁了?”
“瞎猜沒求意義,你和東子都接觸了啥人?得罪了啥人?自己過一過,想一想呀。”
趙復無語,事情基本上是明擺着了,肯定與易洪有關,既然這老混蛋不仁不義,那就別怪我趙復心狠手辣了。
約莫二十分鐘左右,邵強回來,帶了一大包東西,打開一看,居然是警用防彈背心,趙復的臉立刻就綠了。
“時間緊張,我長話短說,但你必須要表個態。”邵強很嚴肅,犀利的目光盯着趙復,讓這廝心裡發毛。
“想不想救陳東?或者自救?”
“什麼意思?”
“幾天前,我和小超找過陳東,你心裡應該有數。”
“嗯。”趙復點頭。
“見沒見過這個人?”邵強說着話掏出一張照片,是個消瘦漢子的單人照,照的有些模糊,就是那日在飯館裡給陳東看的那人。
趙復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然後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他的確沒見過這人,但陳東卻是見過的,半個月前就是易洪帶着這個石剛川到紅旗街找許暉麻煩的,陳東當時也去了,還吃了此人的大虧。
“明確一點,到底見沒見過?”
“沒見過,但我知道這人。”話既然已經說開,趙復也就無所顧忌了,“我不知道他叫什麼,但陳東說吃過他的虧,按我推測,這人是一個叫易洪的人給招來的,易洪這老幾把很危險。”
“易洪是什麼來路?”
“這事兒說來話長,我懷疑這次陳東的失蹤就跟易洪有關。”
邵強點點頭,隨即看了看時間,“你把易洪的情況簡要的說給我聽,儘量不要遺漏,也不許誇張。”
邵強說完,從懷裡掏出一支錄音筆,這東西在當時是個新鮮玩意兒,剛剛興起來的電子市場上是根本見不到的,趙復瞪大了眼睛,心裡不免有些惴惴然。
“這是必要程序,抓緊時間。”
趙復無奈,腦子裡迅速理了一下易洪從出現到目前的經過,竭力避重就輕,淡化易洪與趙歌的關係,只說成易洪當時隻身一人,看着可憐,就被收留在建鑫打雜,後來易洪回老家了,再然後又突然出現等經過,如同流水賬一般,倒也說了好幾分鐘。
邵強收了錄音筆,當然不指望一次就能從趙復的嘴裡撬出所有的東西,但約會見面的時間快到了,這個機會很關鍵,不容錯過。
“約會你要去,把這些行頭換上,以防意外。”
“臥槽,真要槍林彈雨啊?”趙復怪叫一聲跳了起來。
“叫喚啥?想不想救陳東?”
“那是當然。”
“想救,就聽我的。”邵強根本沒時間廢話,勒令趙復扒下外套,迅速將防彈背心給他套上,“以防萬一,附近有人保護,你不用擔心,保持自然,該見面見面。”
“不是,老排長,你聽我說……”
“邊走邊說,保持自然,拿出你的囂張樣。”
“我這樣的,萬一掛了,算不算犧牲啊?最起碼是個烈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