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情緒剛剛穩定下來了的趙復看見這種情況嚇了一跳,許暉今天的表現顯然讓他意外,再看被他牢牢抓住的精瘦漢子,立馬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也不顧自己行動不便,瘸着腿就要撲上去了,“勞資草泥馬的二筆!”
身材粗壯的矮個子立刻橫身攔住了趙復,“哩個爛仔唔系奪翻企啦。”
“別特麼說鳥語,這個王八蛋必須給勞資留下來!”趙復咆哮着,鼻子都快頂到了對方的臉上,他很清楚許暉抓住了什麼人,太關鍵了,怎麼可能讓這個矮子帶走。
哪料到對方根本不鳥他,突然從懷裡摸出了一把短刀,刀尖一下子抵在了趙復的脖子上,瞪着兇狠的眼睛並不答話,可能是因爲普通話說不好,也不想再跟趙復囉嗦。
“把刀拿開!別逼老子翻臉!”趙復偷眼觀察着周圍,除了看熱鬧和幫忙的人,許暉、趙歌都已喪失行動能力,身邊沒有一個兄弟,想耍威風還真沒有底氣,而矮子身邊至少十幾號虎視眈眈的打手,立刻改了口風,“把達強叫來,老子倒要看看他還認不認我這個大哥!”
矮子搖搖頭,並沒有把刀撤開,扭臉朝身邊的手下一使眼色,立刻有兩個精壯的小夥上前去掰許暉的手指,費了半天力氣纔算掰開。
許暉一聲不吭,只是瞪着對方的眼睛有些迷茫,實在搞不清楚這幫人剛剛救了他,爲什麼又要跟他搶人,他的傷其實也挺重,就是自己還沒意識到,印象中腦袋捱了兩磚頭,實在暈的不行,意識有時清醒有時模糊,手被對方掰的賊疼,心裡一急又昏過去了。
許暉當時一直追着精瘦漢子往前跑,但越跑,心裡就越沒底,因爲趙歌他們始終沒跟上來,若不是手裡有個酒瓶子壯膽,他還真的想放棄了。
而這精瘦漢子也倒黴,他好像根本不認路,有岔道就鑽,終於鑽進了一條死衚衕,倆人一前一後,很快跑到了衚衕盡頭,沒路了,精瘦漢子猛然轉身,拿出了拼命的架勢。
這是一個長相非常猥瑣的青年,雖然是大長臉,偏偏眉毛、眼睛和鼻子都擠在了一起,大嘴巴離着老遠,還是歪的,從左側嘴角一直延伸到耳根有一道很粗的傷疤,讓人看了非常的彆扭,此人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把匕首,躍躍欲試的就要衝過來。
獨自面對職業混混,許暉這是第一遭,心裡自然是虛的厲害,但一想到摩登髮廊門前親眼目睹的血腥場面,就對眼前這個傢伙恨之入骨,所以還是壯着膽子攔在對方面前。
“摩登髮廊門前的兇手就是你!”
“放屁!”對方的五官更顯猙獰,“小傢伙,現在讓開還來得及,否則老子下手可沒個輕重。”
“如果不是你,你跑什麼?”
“老子逛街,想怎麼跑怎麼跑,你管的着麼?再說一遍,讓開!”對方一瞪三角眼,把手中的匕首反覆晃了晃,顯然不耐煩了。
許暉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的連退數步,真搞不懂趙歌他們,到現在還沒趕上來,難不成被啥事兒給絆住了麼?
但哪容他多想,對方已經撲了過來,明晃晃的匕首讓人心生畏懼,許暉腳下發軟,竭力後退,即便這樣,似乎也無法避開對方狠厲一擊,眼看刀光一閃,他拼命壓制住了尖叫的衝動,手中的啤酒瓶子不自覺的全力掄了出去。
咣的一下,居然砸在了對方的手腕上,連匕首都給磕飛了,對方吃痛,嗷的一嗓子往旁邊跳開了一大步。
潛能激發下誤打誤撞,實在僥倖,許暉在發愣中喪失了寶貴的反擊機會,而精瘦漢子更是鬱悶,他這個半職業打手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佔了便宜,惱羞成怒之下,嗖的一下又衝了上來,這回他收起了任何輕視之意,虛晃一拳,足下帶風。
許暉畢竟還是缺乏格鬥經驗,急忙再用酒瓶子格擋對方,卻根本沒注意防備此人陰險的下盤,被精瘦漢子一腳給蹬在了小腹上,許暉頓時氣血翻涌,感覺五臟六腑都挪位了,登登登連退數步,差點沒坐在地上,趁着這個機會,對方很從容的撿起了匕首,惡狠狠的向許暉走來。
情急之下的許暉忽然發狠,學着以前謝海林打架時的模樣,咣噹一下就磕碎了手中的酒瓶子,手握這麼一個嚇人武器,許暉的膽量陡增,他微躬着身體,比劃着半截酒瓶子,心裡盤算,只要把這人困在這裡,等趙歌他們一到就算大功告成。
精瘦漢子提着匕首試着衝了兩回,都被許暉張牙舞爪的一通亂揮給逼退了,而且他看得出來,小傢伙極度緊張,這種精神狀態,手上絕對沒有任何分寸,稍有不慎就會被扎的慘不忍睹,所以這傢伙不想再糾纏,決定聲東擊西跑路。
巷道雖然不寬,但找機會繞着逃開還是頗有把握的,精瘦漢子擡頭看着緊張兮兮的對手,很從容的從上衣扯了兩根長布條,把左右手都包紮一番,然後怪叫一聲發起第三次衝擊,他瘋狂的揮舞着匕首,一副不要命的架勢,把心驚膽戰的許暉逼向巷道的左側。
誰知疲於應付的許暉,在連連後退中踩到了石子,還沒等對方完成聲東擊西,腳下一滑先摔倒在地,這一下可摔的不輕,眼冒金星不說,連半截酒瓶子都沒握住給摔飛了。
原本藉機逃走的精瘦漢子立刻改了主意,不在這小傢伙身上留下幾個窟窿實在難解心頭之恨,於是獰笑着撲了上來,刀光一閃,許暉的右臂首先被劃了個大口子,若不是他躲的快,匕首能把上臂扎個對穿。
大駭中的許暉伸手在地上亂摸,期望能找到一件救命的武器,隨便什麼,能格擋一下也好,天隨人願,他一把就摸到了一截斷磚,然後想都沒想,朝着又衝過來的對手狠狠砸去,嘭的一下,結結實實。
這一磚頭完全是在情急之下,許暉用足了全身的力氣,加之距離又近,始料未及的精瘦漢子也甚是了得,竟然還能扭身躲閃,但躲開了半邊腦袋,沒躲開肩膀,疼的齜牙咧嘴,整條臂膀都麻的沒知覺了,匕首當啷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俗話說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許暉這回終於不再發愣了,搏命的時刻,難得的機會,怎能再次錯過?他嗷了一嗓子,猛然撲向對手,左臂死死扣住精瘦漢子的脖子,右手就是一通亂打,然而沒有卵用,反應過來的對手,只一拳掏在許暉的肚子上,就讓他疼的五官挪位。
但發了瘋的許暉打死也不肯放手,右臂被對方制住以後,開始上嘴咬,兩口下去就讓精瘦漢子膽寒了,此人慌亂之中也開始又抓又撓,哪有一點職業打手的風範。
倆人已經完全打亂了,也不知道誰絆的誰,反正齊齊摔在地上,四肢互抓互毆不休,最後還是許暉吃大虧,精瘦漢子不知怎麼的摸到了那片斷磚,一磚拍在了許暉腦袋上,這下消停了。
精瘦漢子也不敢再耽擱,起身狠狠踹了許暉一腳就準備離開,可誰知道在他彎腰撿匕首的時候,許暉突然躍身而起,一把就摟住了他的脖子,緊接着一拳就掏在了他的胸口,這個難受,精瘦漢子差點閉過氣去,於是倆人又糾纏在一起,直到矮子帶人趕來。
幾腳踹下去,精瘦漢子老實了,但這幫人短時間也無法分開許暉揪住這人的手,乾脆就把倆人這麼弄了過來。其實許暉的手腕已經腫的不成樣子,很難想象當時他死揪着對手不放,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我草泥馬,給老子拿開。”趙復豁出來了,一伸手扭住了矮子的手腕,眼看着又要爆發一場衝突,一個人影從人堆裡鑽了出來,卻是張祥,趙復一見到此人火更大,但張祥一臉媚笑,點頭哈腰,然後附耳跟趙復說了一句話。
趙復立刻愣住了,矮子藉機擺脫了他,大手一揮手,帶着精瘦漢子迅速離開。張祥也要開溜,卻被趙復一把拽住,“剛纔的話,你要敢蒙我一個字,仔細打斷你的狗腿!”
“絕對不敢。”張祥逃也似的離去。
沒多久,黑牛、老菜梆子一堆人匆匆趕來,看到這種情況自然是暴跳如雷,他們還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薛永軍受傷倒地,已經先被送去醫院了。
這回的救護車來的可真夠磨嘰,趙復急的差點把剛從車上下來的大夫給揍一頓,好在市第一醫院就在附近,一幫子人,連跑帶顛的統統都跟去了。
倆人都比較慘,但是相比起趙歌,許暉的傷就不算重了,趟醫院不到半個小時就醒了,醫生給診斷爲輕微腦震盪,需要留院觀察,而右臂的刀傷看着嚇人,其實創口不深,縫針消炎就完事兒,至於手腕腫的像麪包一般,那是被精瘦漢子用拳頭砸的,除此之外,身上其他青青紫紫的小傷不計其數。
趙歌的傷就嚇人的多,左下臂粉碎性骨折,鈍器重擊導致脊椎骨挫傷,還可能會影響到臟器,趙復聽完就呆在了當場,黑牛這幫人也給嚇傻了,一大堆人在醫院徘徊到深夜都不肯離去。
清晨的時候,大家忽然發現趙復不見了,於是又炸鍋了,有分頭去找的,也有留下來安慰趙家父母的,但都擔心趙復會發失心瘋,捅出更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