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的看着這張紙,仿若丟了魂魄。
這張紙我太熟悉了,當時我媽求了林叔很久很久,林叔才答應把我從別的學校轉過來,原來我只是在縣城郊區的一所學校讀書,說是郊區,也就是鄉下了。
我家拆遷之後,戶口一直都沒有轉過來,那時候的農村戶口根本不值錢,想要弄個城裡戶口難如登天,很多鄉下的漂亮姑娘,爲了一個城市戶口心甘情願的把自己送上門給城裡人睡,最後弄大了肚子想要嫁過去,結果被掃地出門,這種事情當時屢見不鮮的。
因爲我爸被抓進去,我媽跟着林叔,我雖然到了上學的年紀,但是因爲戶口的關係根本讀不了城裡的學校,只能在鄉下住校,那段日子我甚至不想記起來。
因爲我爸是強.奸犯的緣故,學校裡的孩子特別瞧不起我,動不動就聚在一起欺負我,每次把我打得鼻青臉腫,老師問起來,我害怕報復也只敢說自己是不小心摔倒的,結果換來的是變本加厲的報復。
我特別渴望自己能夠跟林叔的女兒林詩詩一起上學,在城裡的學校,然而戶口的緣故讓我根本沒有辦法,如果是借讀生的話,需要交一大筆錢,林叔根本不肯。
最後還是我媽拼了命的工作賺錢,好不容易纔攢夠了錢,林叔勉爲其難的同意了,雖然同意了,但是林叔至始至終所作出的貢獻也只是衝着我媽點了個頭罷了,甚至連過問都懶得過問,還是我媽求爹爹拜奶奶的把我弄進了城裡的學校。
身爲一個借讀生,我當然清楚,我根本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正如李主任說的,只要他想,的確有的是辦法可以讓我滾蛋!
不僅我呆住了,就連雪姐也呆住了,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剛纔那股其實一下子消失無蹤。
看着我跟雪姐的樣子,李禿子冷笑連連,更加的不可一世,“怎麼不說話了,剛纔不是很囂張的麼?”
我氣得牙齒打顫,看着李禿子臉上那一堆肥肉,恨不得把鞋子脫下來狠狠地拍在他的臉上。
“李主任,就算楊志是借讀生,也不能隨便開除。”雪姐咬着牙說道,雖然還是這句話,可是跟剛纔的氣勢比起來,已經是天壤之別了。
“隨便開除?不不不,我只是要讓一個打架鬥毆、大逆不道的垃圾借讀生回到原來的學校去,沒有開除。”李禿子厚着臉皮說道。
然後看着楊濤,問楊濤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楊濤吊兒郎當的摸了摸腦袋,一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打架啊,你又不是沒看到。”
楊濤的語氣很理所當然,說完之後甚至還補充了一句,說我不是借讀生,沒辦法開除,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心裡更是氣得不行,如果我也不是借讀生,就算是李禿子也沒有辦法找藉口開除我了吧?
我心裡特別的恨,自己爲什麼不是這裡的學生,爲什麼要多管閒事,惹了林詩詩,導致今天的局面。
“那事情很明朗了,楊志惹是生非,打架鬥毆,不尊師重道,勸退回去,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李禿子又一次從抽屜裡面取出來一張紙,上面是一份申請,寫了我一堆的“罪狀”,笑嘻嘻的看着我。
草!
我一看到那張紙,心裡頓時就毛了,這個王八蛋肯定是早就準備好了,否則怎麼連這種東西都準備好了,我心裡彷彿掉進了無盡的冰窟,這根本就是一個陰謀,一個陷阱,李禿子早就準備好的陷阱,一直在等着我跳。
反觀楊濤,到現在爲止臉上都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就像是有人在給他撐腰。
“李主任,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調查清楚再說。”雪姐有點頭痛的說道,李禿子的底牌實在是太強大了,雪姐只是一個小小的實習老師,就算想要護着我,也有點捉襟見肘。
“我看不必了,事情這麼清楚,楊濤剛纔說的很清楚了。”李禿子一口咬定道。
楊濤立馬很配合的說是的,這件事情絕對沒錯,是我跟他在打架,我的心裡更加冰冷,就算楊濤這麼說,他也沒有什麼損失,倒黴的還是我。
雪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抓住我的手擡了起來,咬牙切齒的說現在受傷的人是我,我纔是受害者,怎麼到了最後是我受到懲罰。
“關我屁事啊,他自己垃圾,不禁打怪我咯。”楊濤理直氣壯的說道,嘴角滿是不屑。
我死死地盯着楊濤,這一刻我覺得他比周鵬飛還要噁心一萬倍!
楊濤跟李禿子一唱一和,一個是無所謂,反正不會被開除,另一個則是堅決要處理這件事情的態度,說白了就是針對我。
“好了好了,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楊志你收拾收拾滾回去吧,叫你家長來學校辦理轉學手續。”李禿子戲謔的開口,坐在椅子上面翹着二郎腿,目光卻一直在雪姐的身上打着轉,尤其盯着雪姐那被肉色絲襪包裹住的修長美腿,不斷地吞着口水。
雪姐厭惡的看着李禿子,咬緊牙關,臉上露出掙扎之色,似??在做一個很艱難的決定,看着雪姐臉上這副表情,李禿子更樂了。
我的心底一沉,一下子明白過來,無盡的怒火仿若火山噴發一樣,不可遏制,我知道雪姐在想什麼,因爲李禿子做這一切,全部都是爲了得到她,處心積慮,就是爲了讓雪姐不得不屈服自己,成爲他的女人。
一想到這裡,我的心裡就會有一種濃濃的恨意,腦海中不禁回想起來那天雪姐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那種驚慌失措的樣子,腿上的絲襪都破掉了,一隻高跟鞋到現在都不知所蹤,衣服凌亂,呼吸極端的不均勻。
這個人渣!
我的心裡憤怒的不行,看着雪姐那掙扎的樣子,一把抓住雪姐的手就要往外走,我知道再待下去無疑是給李禿子機會,雪姐對我太好了,願意犧牲自己,我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可我不願意。
我已經欠了雪姐太多了,雪姐本來就不好過,每一次老男人過來的時候都會愁眉苦臉,就像是卑微的小丑,刻意去討好對方。
一見到我要走,李禿子臉色頓時拉下來了,雪姐依舊滿臉的掙扎,我拉了一下,雪姐極不情願的挪動着腳步。
“程老師,你可要想好了啊,這件事可不是開玩笑,馬上就中考了,縣中可不會去鄉下那種破地方招人。”就在我們要走的時候,李禿子忽然激動得站了起來開口,吐沫星子橫飛,死死地盯着雪姐的身影,有點急了。
我心裡更加的厭惡,這話簡直就是在逼迫雪姐,就差直接說要雪姐跟他上牀了。
雪姐心裡不是不知道,可還是忍不住的頓住了腳步,縣中是我們縣城最好的高中,每年考上本科的比例超過一半,至於其他的學校則少的可憐,尤其是鄉下的高中,一個學校幾百號人能考上兩個本科就很不錯了,有時候直接一個沒有。
這就是差距!
看到雪姐頓住了腳步,李禿子臉上再一次綻放笑容,滿臉的肥肉彷彿盛開的菊.花,猥瑣噁心,一副吃準了雪姐的樣子。
“雪姐,我不讀了,這種學校我纔不要待下去。”就在雪姐剛剛張開嘴要說話的時候,我猛地開口,將心中的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我就算去鄉下,我也不要繼續在這裡,雪姐已經爲我付出的夠多了,我不想她的生活再一次遭受噩夢,一個老男人就足夠了,何況還有李禿子這個猥瑣噁心的人渣?
聽到我的話,李禿子的臉都綠了,差點直接跳了起來,指着我破口大罵,“楊志,這裡輪不到你屁話囉嗦,滾出去。”
李禿子等待雪姐點頭已經等了很久了,看到我想要阻止,怎麼能忍得住,可是他剛說完,我就衝着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差點沒把李禿子氣死,渾身顫抖。
雪姐呆呆的看着我,欲言又止,但是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說話,轉過身準備跟我走,李禿子頓時呆住了。
“等等!”
我們剛要出門,李禿子就一下子衝了過來,臉色跟剛纔變化特別大,板着臉看着雪姐,“程老師,這件事情其實很好解決的,孩子嘛,總要給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剛纔也想過了,我們晚上找個地方好好吃個飯商量一下,其實這件事情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你說是不?”
草,這個人渣!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像李禿子這種死不要臉皮的賤.人,我真是見識到了,說他是賤.人都侮辱了賤.人這個詞語。
剛纔還盛氣凌人的要趕我走,現在就開始教育起來,說的那麼好聽,說白了不就是想要拿我在這所學校讀書的事情威脅雪姐,讓他乖乖就範?
我冷笑不已,毅然決然的拉着雪姐準備走,可是我卻感覺到雪姐的腳步異常的沉重。
見到我們還是要走,李禿子頓時跳了起來,臉上滿是猙獰之色,破口大罵,“楊志,你別給臉不要臉啊,給你們機會你們自己不把握,走了就不要回來。”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裡只想笑,可是我下一刻就呆住了,因爲我的手怎麼也無法拽動雪姐分毫,轉過頭,只看到雪姐貝齒緊咬着嘴脣,臉上一副痛苦的表情,無奈的開口,“是不是隻要我晚上去赴約,你就……”
雪姐顫抖着開口,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了,猶如鳥兒的鳴叫,不大,卻異常的清晰。
“李主任,是我叫楊濤打楊志的,這件事是我做的,所以你剛纔說的那些根本不存在,而且,剛纔我讓楊濤踩楊志的畫面我已經拍下來了,準備發到網上的。”林詩詩忽然開口,還拿着自己的手機晃了晃,屏幕上有一張照片,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花了,沒怎麼看清。
晃了晃,林詩詩就把手機收了起來,衝着臉色鐵青無比的李禿子再一次開口,“李主任,我也不是借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