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精夜長的不像我!
於笑從沒想過,也想象不到,一向溫順如貓的小阿青能說出這麼犀利的話來,面上看起來倒是低眉順眼,可這話說的,分明就是要造反!
於笑忽然冷笑了一聲,抱着肩膀往她身邊靠近,足足高出阿青半個頭,“你不走?你就跟着我老公去德國?然後異國他鄉的,你還盼着發生點什麼浪漫的事??你當我老公腦子不好啊,他是缺女人還是缺心眼兒,會和一個小保姆滾到一張牀上,還是你覺得我婆婆腦子不好,會允許就你這麼低微身份的人爬到她兒子的牀上?”
換做平時,阿青早就連退着幾步躲的遠遠的,可這回她半點沒有退縮,“少奶奶,我在霍家,就是一個下人,我也只想當一個本本分分的下人,您要有心,對老夫人好一些,對少爺和小呢呢好一些,少爺早晚會慢慢喜歡上你的,我是身份低,我也沒想着能在霍家占上什麼位置,照顧老人和小孩,就是我該做的,您就別拉低了身份來和我斤斤計較了,我做的不好不對,您說,我改就是。”
阿青想着,自己該說的都說完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就算於笑她無知可笑,也該明白自己要表達什麼意思了吧,可她忘了有這麼一說,貨比貨得扔啊,人比人得死,她太高估於笑的承受能力了,她除了出身還算好一些,智商與情商簡直是並駕齊驅的低。
於笑說,“我攆不走你,我婆婆攆得走你,生出兒子的是我,少奶奶的位置我坐定了,你掂量着來,敢看一眼,我就當你是要搶。”
阿青看着於笑好半天,就用那樣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太久了,便讓於笑有些發怵,心想阿青不是精神有問題吧,怎麼看人這幅眼神。
阿青眨了下眼,看看躺在小牀上的嬰兒,突然來了個180度的大變臉,那一副冷靜鎮定的氣勢,讓於笑頓時想起來曾經住在霍家的巫阮阮,也總是會露出這樣一副冷清淡漠的神情,她說,“少奶奶,您真以爲全天下的女人,只有於笑一個會生兒子嗎?”
這話,簡直就如同一個深水魚雷撞在了於笑這艘準備破冰前進的大馬力遊輪上。
如果這話換了哪家的千金小姐說了,於笑也許還能再忍上一句半句,但這話從她認爲是鄉下姑娘的阿青嘴裡說出來,無疑是炸藥遇見了明火,瞬間引爆。
“你放肆!”於笑狠狠的訓斥道,揚起巴掌便朝阿青揮去,卻被阿青穩穩的接住,她掙扎着想收回來,可無奈阿青抓的十分牢固。
於笑是嬌小姐,且不論阿青以前是不是嬌小姐,可她畢竟在霍家做了十年幫傭,重活累活幹的不多,但是乾的也不少,真要使上勁,於笑差的遠了。
阿青毫不畏懼的直視着她,“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句話您聽過嗎?少奶奶?地裡長出什麼品種的蔬菜和土地貧瘠富饒沒關係,扔下西瓜種子,是種不出來紅豆的,老夫人是想要紅豆,可能種出紅豆的土地,中國不止有你一塊,只要少爺願意撒種子,紅豆可以遍地開花,您在這驕傲什麼呢?”
於笑被她捏的疼了,臉色紅成一片,剛要揮出另外一隻手,阿青這次動作更快,連擡起來的機會都沒給她,直接將手腕按在了門框上,繼續着自己剛纔沒說完的話,“況且您生的這個小小少爺,我們少爺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您就憑着老夫人對你的喜愛恃寵而驕,什麼時候才能討到少爺的歡心呢?”
“你還真說對了沈阿青!我恃寵而驕就是因爲婆婆對我喜愛,我這塊地,再不濟也要比你好,我生的孩子能叫小少爺,你敢癡心妄想的給我老公生兒子,那也只能叫私生子,因爲我姓於!我身後有堂堂的長星電子,這就叫做門當戶對!”
“我不叫沈阿青。”阿青平淡的糾正道,手上的力道絲毫未鬆,面上卻平靜至極,“?少奶奶,我的本名叫沈暮青,如果你非要說門當戶對的話,似乎我和少爺,更門當戶對一些,長星電子報紙上我見過,曾經風生水起,可現在不也走着下坡路了嗎?企業不是日日鬧危機嗎?如果不是這樣,你怎麼會如此心甘情願的被我們少爺嫌棄呢?”
“你門當戶對個屁!長星就是破產了,也不是你這種出身可以比得了的!”於笑惡狠狠的瞪着阿青,這一嗓子,把小江夜嚇醒了,開始了嬰兒極富特點的,似貓叫又似驢叫的大哭起來。
於笑想去看孩子,可手還被阿青牢牢抓着,她用力的掙脫,也不見她放手,阿青瞥一眼小江夜,繼續沉穩道,“我的出身一直只是你一個人在那裡大喊着低賤,我從來沒說過,我來自鄉下,不過有一點你說的對,我出身不好,可我沈暮青敢說,就算我出身如此不好,也不是您這種出身能比的了的。”
於笑怔住了,她確實不瞭解阿青,一直認爲能本本分分在這裡當長工的,那家裡環境肯定好不到哪裡去,但凡好一點,這些年來她在霍家攢下的錢也足夠她花上幾年,趕快趁着年輕回到鄉下找個男人嫁了,如果她出身真不差,她留在霍家,圖什麼呢?
蓕鉬圖霍霆這個人?
她出身當真好,豈不是好好的來爭取一下霍霆的愛情,更實際,何必這麼曲弓卑膝的委屈自己當傭人?
阿青緩緩鬆開她的手腕,“少奶奶,您肯定在想如果我出身好又怎麼會來霍家當幫傭,而不是光明正大像你一樣走進霍家的大門,您別想了,您連自己的事都想不透,更想不透我的了。”她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我爺爺早些年靠賣賣字畫維持家計,我父親,現在做些不上臺面的小藏品生意,少奶奶您在國外呆的久了,可能不熟悉,他叫沈江南。”
於笑提了口氣,半天沒敢呼出來,她如果連沈江南都沒聽過,那才叫對不起她出身名門這四個字,前幾年一場天災,許多企業家紛紛響應社會的號召,捐款捐物,一擲千金的不在少數,沈江南那個奇葩,一毛錢沒拿,就是拿出一副唐寅的仕女圖,給拍賣了,拍出了一年以內的字畫天價,拍多少,捐多少,當時真是震驚了不少人,霍霆的外公也去看了個熱鬧,不過暴發戶家庭嘛,不愛字畫,只認金子不認紙。
小江夜哭的厲害,阿青皺着眉探頭看了看,溫順的問道,“少奶奶,我是去給少爺收拾行李,還是幫您看看小少爺?”
盤山路的夜風,滲透着絲絲山間的涼意,霍霆把大衣裹在呢呢身上,抱着她,任她把小手放在窗外小鳥一樣兜着風,孟東把車速降到30邁,不急不緩的向山下開着,他在後視鏡裡看看霍霆,“看你不高興呢?要不去阮阮那看看?”
霍霆轉頭,眉眼間盡是失落,“不去了,明天就走了,看了心裡更不好受。”
“那回水雲居吧,估計你在家也沒吃多少東西,我讓姚昱給你弄了點蟲草煲了湯,還弄了個蛋糕……”他一路絮絮叨叨的自己一個人說個不停,進到市區裡等着紅綠燈的間隙,他突然說,“你還不放心什麼啊?什麼不都有我呢嗎,我這回肯定靠譜,真的,霍朗也走了,你真不用惦記,別看你媽不得意我,可我得意……好吧,我也不得意你媽,但是我再不得意,她也是你媽,我都能幫你照看好。”
“嗯。”霍霆簡簡單單的應了一聲,“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就是……”
“就是心不放!懆!你總說我倔說我不聽話,我發現我這毛病都隨你!”
“隨我?隨得着麼你?”他不屑的白他一眼,半晌,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我怎麼覺得,江夜長的不像我?”
孟東打開前面的車窗點了根菸,一邊抽着煙一邊隨意的問了一句,“精業?精業爲什麼要像你?”
霍霆被他這麼一問,也問的有些發矇,黑着臉道,“什麼啊?什麼什麼精業!呢呢還在!你又欠揍了吧?”
“你自己說的精業不像你,賴得着我嗎!再說了,她那麼小哪兒知道什麼是精業!”孟東提高嗓門反駁道,接着喊呢呢,“小丫頭,乾爹問你,你知道嘛是精業嗎?”
呢呢撓撓頭,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搖搖頭,擡起小手指向窗外的巨幅LD廣告牌,問,五糧液嗎?
孟東扭頭看了窗外一眼,整個人驚訝的都快說不出話了,綠燈亮起,他繼續開車,驚歎道,“唉我媽!霍霆,咱閨女要成精了吧這是?她居然認字!她認識五糧液!我怎麼記得我都上小學二年級了也就能認識個‘五’,那就挺不錯了,‘糧’液她也認識?這不剛剛四歲嗎!”
霍霆也回頭看了一眼漸行漸遠的廣告牌,“她不認字,但是她認瓶……”
呢呢的答案被否定了,她又沉思片刻,忽然從霍霆的懷裡竄起來,一直伸着小手去拉孟東的衣服,孟東輕輕點了一腳剎車,回頭看她,“怎麼了寶貝兒?”
我弟弟!小地弟!江夜!她急忙的展示自己的智慧。
孟東根本來不及表揚她,直接罵了一句娘,“你說小崽兒不像你?”
霍霆點點頭,“不太像,呢呢一個多月的時候就能看得出來鼻子嘴巴很像很像我。”
孟東冷笑一聲,“於笑要敢拿這個開玩笑,她真是活膩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