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禿子的狀況十分詭異,胸前肉手,背後黑髮披散,顯然是一種走肉入體的狀態。
如果把時間向前推一個月,程主一面對這個狀況,或許會變得束手無措,甚至會感到非常震動和驚慌,可是現在,在閉關細讀了祖師爺留下來的那本竹簡古書《青燈鬼話》之後,此時的程主一早已非同往日。此時的他,已然是陰陽師門鬼事經驗的集大成者,幾乎可以位列宗師的行列。
既然是宗師,那就不會畏懼什麼走肉兇物,何況他手裡還有一柄師門的鎮山之寶“陰魂尺”,這玩意可不是一般的厲害,所以,無論從哪方面講,他都勝券在握。
當下,程主一二話不說,將手裡的風燈往牢門上一掛,隨即手裡的桃木劍一端,隔着木柵門指向了劉禿子,接着則是一聲咒語從舌尖炸出,另外一手探入懷中取出了一疊紙符一搓,火光乍起,瞬間散發出逼人的熱力。
“咪嘛呢哞吶嗼,去!”
桃木劍揮起,一掃燃燒的紙符,瞬間紙符飄入牢中,精準地向着劉禿子的身上落了下去。
“嗚哇——”
也就在這時,一直低頭抽搐着的劉禿子突然全身一陣劇烈的顫抖,整個人猛地從地上跳躍了起來,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隨即整個人向前撲了上來,猛地撞到了燃燒的紙符之上。
“噗——”
燃燒的紙符瞬間落到了劉禿子的胸口,但是卻頃刻就熄滅了。
此時,程主一細看時,赫然發現,那紙符居然是劉禿子胸口的那隻肉手給一把抓滅的。
“好大的膽子,敢破我的道符!”
程主一一聲厲喝,一腳踹開木柵門,衝進了牢房之中,飛身一躍,手裡的桃木劍向着劉禿子胸前插了過去。
“哈哈哈哈,咯咯咯——”
劉禿子面孔扭曲猙獰,雙目暴漲,咧嘴齜牙,雙臂猛地抓住程主一的桃木劍,然後則是岔開兩腿,弓背和他較起勁來。
劉禿子這麼一彎腰弓背,程主一居高臨下,立時就看清了他背上的狀況,這麼一看之下,程主一立時皺起了眉頭。
此時劉禿子的背上,衣衫撕裂,一大片黑色的長毛從裡面披散出來,而在那層黑毛的中間,卻明顯可以看到一片素白的顏色,再仔細辨認,卻纔發現那不是別的,正是一張女人臉。
見到這個狀況,程主一反而冷靜了下來,不覺是瞅瞅瘋癲狀態的劉禿子,隨即冷笑一聲道:“算你好命,原本你已經變成替死鬼了!”
程主一說完話,一手用力扯住桃木劍與劉禿子較勁,另外一手卻是飛快掏出了陰魂尺,接着卻是猛地用力一奪桃木劍,把劉禿子扯得往前一個趔趄,然後他卻是鬆開了桃木劍,自己移形換位,騰挪之間,擦身繞到了劉禿子的背後,手裡的尺子一伸,直直地向劉禿子背上的那張素白的人臉點了過去。
“哇呀——嘰呀——”
陰魂尺尚未落到那人臉上,那人臉猛地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隨即圍繞在四周的黑髮尖刺一般猛地全部直豎了起來,瞬間形成了一蓬黑色的毛球,擋住了程主一的視線,而那些毛髮也瞬即刺到了程主一的手臂上,程主一隻覺手腕一陣麻癢,暗叫不好,只好回身閃開,擡手開始,赫然發現手腕上落下了一片斷截的發茬,那些發茬如同毛刺一般,正在往皮肉裡面鑽騰着。
見到這個狀況,程主一不覺心裡一沉,連忙撤到了後牆根,飛快掏出了一張紙符縛到了手腕上,然後用力一搓,一層嶙嶙的火焰乍起,瞬間把那些黑色的發茬都燒成灰燼。
清除了那些發茬之後,程主一再擡頭去看劉禿子時,發現劉禿子已經跑到了牢房外面,開始向外頭跑去了。很顯然。那走肉似乎也察覺出來它不是程主一的對手,所以選擇了逃跑。
這個關鍵的時候,程主一怎麼可能讓它這麼輕易地跑掉?
當下,程主一飛身追上,也沒來及提燈,隻身來到監牢大院之中,放眼望去,接着朦朧的月光,正看到劉禿子歪歪斜斜地向大門那邊走,速度並不是很快。
見到這個情狀,程主一放鬆下來,知道他跑不遠,不覺是握緊尺子追了上去。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以爲劉禿子要逃出大門的時候,卻不想劉禿子居然突然變向,轉身向着大院角落裡的一個小黑屋衝了過去。
那小黑屋極爲陰森偏僻,一看就不是好去處,劉禿子到了門口,“啪嗒”一聲響,撲開了木門,身影瞬間沒入了屋內的黑暗之中。
程主一追到門口,瞬間嗅到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味傳出來,禁不住心裡一沉,連忙擡頭看那木門上方的一塊陳舊的牌匾,赫然發現上面模糊地寫着三個字“杵作房”。
看到這三個字,程主一才明白這間小房子原來就是驗屍之處。沭河縣城狹小偏僻,杵作房簡陋不堪,這也難怪。可是,這裡必定是停屍和驗屍之處,其中陰氣之盛,可想而知。
這劉禿子倒是會挑地方,找了一個有利的地勢,看樣子是想要藉助杵作房的陰氣和程主一來個決戰。
他的做法非常精明,程主一的確是不敢進去和他拼鬥,畢竟地利太差,而且杵作房裡面有些什麼東西,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程主一卻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當時,他冷笑一聲,伸手從懷裡抽出了一疊紙符,接着就搓着了丟到了杵作房的房檐上。
那杵作房是個老舊的草房子,房檐被火一燒,瞬間就着了起來,而那房檐着起來的同時,程主一又從旁邊抱過了一捆乾草,撒到了杵作房的門內。這樣一來,房檐上的火星落下,地上的乾草也跟着燃燒了起來,於是,頃刻間,杵作房裡裡外外染成了一片火海。
見到這個狀況,程主一立在杵作房外面,臉上不覺浮起了一抹笑容,神態也變得從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