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嫡福晉

二月初九,康熙皇帝第五次南巡,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十阿哥胤我,十三阿哥胤祥與衆大臣隨行伴駕,太子胤礽留京城監國,凡遇重大事件八百里馬加急呈報。|

胤禛離府時,嫡福晉領了衆人送至府門外,凌若第一次看到烏雅氏,那是一個很端莊溫和女子,只因長年臥牀甚少見陽光,使得她面容有些不自然蒼白,她與李氏身邊各站了一個小人兒,分別是胤禛長子弘暉與次女明汐,長女出生未及出月就夭折了,次子則於三歲夭折,所以膝下只得一子一女。

諸女之中,顯眼莫過於年氏,上着紅色灑金縷石榴紋錦衣,下身則是一襲百褶長裙,渾圓無瑕珍珠點綴裙間,髮髻上兩邊各插有一枝攢珠金玉步搖,垂下長長瓔珞,襯得她本就豔麗無雙容顏愈發耀眼,讓人一見之下移不開目光,倒比那烏雅氏有幾分嫡福晉架式。

“貝勒爺,你此去只帶狗兒一人夠嗎,要不再多帶幾人?”烏雅氏面有憂色問,唯恐胤禛外缺了人伺候。

“有皇阿瑪還能缺了伺候人嗎?有狗兒差遣足夠了,你不必擔心,倒是你自己要小心身子,記得喝藥。”胤禛淡淡地道,自康熙三十年奉命迎懷雅氏爲嫡福晉至今已有十四年,胤禛一直待她禮敬有加,但感情卻說不上有多深厚。

“妾身知道咳……咳咳……”烏雅氏身子本就不好,現又站了這麼許久,忍不住輕咳起來,年僅八歲弘暉極爲懂事,連忙踮起腳替她撫背順氣。

“姐姐身子不好,還是不要站這裡吹風了,以免加重病情。”年氏扶了烏雅氏冰涼手一臉關切地道。

“我沒事,這會兒功夫還撐得住,”烏雅氏輕輕一笑道。

“好了,你們都且回去吧,我該走了。”說完這句話,胤禛翻身騎上狗兒從馬房牽來汗血寶馬上,目光掃過衆人,瞥見凌若時有片刻駐留,凌若回給他一個清淺含蓄微笑。

弘暉與靈汐相視一眼,齊齊走上前雙膝跪地叩了一個頭脆聲道:兒子送阿瑪。”

“都起來吧。”面對自己親生骨肉時,胤禛神情柔和了不少,“我不府中,你二人安生些,不許調皮,尤其是弘暉,如回來後宋先生再向我告狀,就罰你抄一百遍《論語》。”宋先生是胤禛專門請來西席先生。

弘暉吐了吐舌頭小聲道:兒子不敢。”

靈汐與弘暉同年生,只小了一個月,兩人經常互相做弄,此刻聽到弘暉被斥心下偷笑,臉上卻一本正經地道:阿瑪放心,女兒一定盯着他不讓他胡來。”

胤禛豈會不知這個一臉精靈女兒心裡想什麼,當下笑斥道:你也不要得意,回來後我要考你琴棋書畫,只要其中一樣沒有進步,就罰你十天不許出房門。”

靈汐一聽這話頓時不高興地撅起了小嘴,悄聲嘟囔道:阿瑪壞人。”

“不許使小性子,還不跟阿瑪認錯。李氏將她拉到一邊小聲訓斥了一句。

“沒事。”胤禛阻止李氏再說下去,轉而對靈汐道:也罷,等阿瑪回來時,你若能解開上次阿瑪留下棋局,那阿瑪就將你十三叔送來那套七彩玲瓏玉棋送給你,你不是喜歡很久了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當真?”一聽這個,靈汐先前不悅頓時一掃而空,眼巴巴盯着胤禛,爲了那套棋子她不知央阿瑪多少回了,阿瑪就是不肯鬆口。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胤禛淡泊聲音中有一絲難以察覺溫情,隨即一牽疆繩調轉馬頭朝紫禁城方向策馬奔去,狗兒緊隨其後。

目送胤禛遠去,直至那身影消失眼中時,烏雅氏才折身而回,經過凌若身邊時腳步一頓,溫和地道:你便是鈕祜祿氏?”

凌若趕緊屈身見禮,略帶了一絲緊張低頭道:妾身鈕祜祿氏見過嫡福晉,嫡福晉吉祥。”

烏雅氏仔細打量了她一眼讚道:果然是一個標緻人兒,怪不得貝勒爺這般看重,連淨思居都賞給你居住。”

“貝勒爺厚賜,妾身受之有愧。”凌若恭敬地道:承蒙嫡福晉與衆位福晉不棄賜下厚賞,妾身感激涕零。”

“罷了,只是些許小玩藝罷了,算不得什麼厚賞,妹妹喜歡就好。”年氏用三寸長鎏金鑲寶護甲撥一撥珍珠耳墜漫不經意地道,眸光睨過凌若時,朱脣微彎,勾起一絲冷徹入骨笑意與……敵意!

站後面李氏掩脣輕笑上前道:聽說妹妹禮單裡可是有那對價值連城白玉嵌百寶九桃牡丹福壽如意,若連這都只是小玩藝,那我們送可不就是破銅爛鐵了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妹妹只是隨口一句話罷了,姐姐太多心了。”年氏與她素來不睦,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後朝烏雅氏略略一福道聲乏了,便扶了侍女手先行回府,那架式倒像她纔是四貝勒府嫡福晉。

“姐姐你太縱容她了”李氏望着年氏遠去背影憂心忡忡地道。

烏雅氏笑笑,撫着弘暉臉道:隨她去吧,誰教貝勒爺看重她呢。”說到這裡她目光一轉落了一臉謙恭凌若身上,帶着幾許溫和笑意道:可願去我院中坐坐?”

凌若連忙答應,扶了烏雅氏徐徐往正院走去,李氏隨行旁,靈汐交給乳母先行帶回,其他人則各自散去,已經成爲庶福晉葉氏狠狠瞪了凌若一眼方纔離去。

始一踏入院落便能聞到無處不藥腥味2,弘暉交給乳母帶下去念書後,翡翠端來一碗黑褐色湯藥,輕聲道:福晉,您該吃藥了。”

烏雅氏皺了皺眉,端起藥碗一口飲,唯恐慢一些就會悉數吐出來,直至翡翠將一顆早已備好蜜餞塞入她口中眉頭方纔微微舒展,良久睜開眼將核吐琺琅盂中長出一口氣道:即使吃了這麼久還是覺得這藥苦得不行。”

“福晉吃了這麼許久藥還是不見好轉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李氏關切地問道。

烏雅氏落寞地搖頭,“要好早就好了,哪還會拖到今時今日。”她若非身子不濟,無力應付,打理府中諸事權利又怎會輕易交給年氏呢。

李氏亦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未再多說,轉而睨向默不作聲凌若似笑非笑地道:妹妹怎不說話?難不成還因上回之事對我有所不滿?”

凌若趕緊起身道:福晉肯紆尊教導墨玉,是妾身和墨玉福氣,妾身感激還來不及又怎會心懷不滿,只是見嫡福晉與福晉說話,妾身不敢隨意插嘴。”

“你能這樣想自是好。”李氏微微一笑,將初時那點瓜葛說與烏雅氏聽,烏雅氏點點頭道:做下人忠心護主自是好,但也要懂得分寸才行,像她這般性子衝動不知進退,若任之由之不止她自己容易吃虧還會連累主子,你敲打她一番是好,凌格格是懂事明理之人,自能明白你一番苦心。”

“是,得福晉教誨後,墨玉做事沉穩了許多。”凌若朝其施一施禮溫言道。

李氏撫着袖口細軟金絲斜飛了她一眼道:妹妹這張嘴好會說話,怪不得貝勒爺這般喜愛,連淨思居都賞給了你,真教我這做姐姐羨慕。”

凌若還思索該怎麼回答時,烏雅氏已笑道:旁人若說羨慕也就罷了,你說羨慕我可不信,誰不知道你玲瓏閣是貝勒府華美雅緻,連年氏都看着眼熱,我面前提過好幾回了。”

李氏揚一揚眉,漠然道:她自是什麼好東西都想要,可惜這貝勒府尚不是她一人說了算。”

“算了,她到底年輕又得貝勒爺寵愛難免氣盛了些,你這做姐姐多擔待着點就是了。”烏雅氏安慰了她道,隨後又說了幾句話自覺有些乏了,方纔示意李氏與凌若退下。

出了正院,凌若正待向李氏告退,忽聽得她問道:凌格格選秀時是否與一位姓石秀女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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