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凌若突然出聲道：佟福晉那一奩東西，雖然於傅相公來說是唱一輩子戲都賺不到財富，然若爲此搭上一條命就未免有些不值了，佟福晉你說是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佟佳氏目光一動，聽懂了凌若弦外音，不過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幽幽嘆了口氣道：唉，傅相公當真是好生糊塗。”
“哼，戲子就戲子，還什麼相公，沒得侮辱了這個詞。”劉氏沒有聽出凌若話中有話，徑直那裡鄙夷說着。
那拉氏心下已經有了決定，揚眉對候一旁三福道：去，把此事告訴順天府尹，讓他即刻抓拿傅從之，並且抓到後從重處置，雍王府東西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偷。還有那個戲班子，統統都給我送到順天府去，裡面說不定有傅從之同黨，讓順天府尹好生盤問，若要漏了一個過去，我唯他是問。”
那拉氏身爲親王嫡福晉，絕對有資格說出這番話來。
凌若心裡嘆了口氣，偷盜王府物品本就罪名不小，再加上那拉氏這番話，朝雲戲班那些人只怕很難完好無缺地從順天府走出來，她雖同情卻心有餘而力不足，救一個傅從之已經是極限了。
從方壺勝境出來已是巳時，佟佳氏扶了畫眉手徐徐往月地雲居走着，經過一處琉璃八角亭時，瞥見凌若坐亭中，逐走過去銜了一縷笑意道：好巧，剛分開沒多久就這裡遇上姐姐。”
“圓明園統共就這麼大，哪裡不能遇見。”凌若淡淡地回了一句，見她自己身邊坐下，擡眼望着天邊變幻莫測浮雲徐徐道：倒是福晉一念之間就將那麼多人送進牢房，竟不覺得有所不安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佟佳氏側頭，露出一個比鬢邊玉蘭嬌媚三分笑意，“姐姐是對我說嗎？爲何我竟然一句都聽不懂。”
目光漫過佟佳氏笑意嫣然臉龐，低頭忽地露出恍然之色，撫一撫額頭失笑道：是我錯了，與一個畜生說人話，怎能指望那個畜生能聽懂。畜生始終只是畜生，哪怕穿得再光鮮亮麗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被人當面罵畜生，佟佳氏就算心機再深也忍不住勃然色變，怒喝道：鈕祜祿氏你好大膽，我敬你年長稱你一聲姐姐，你竟敢以下犯上，出言侮辱，真當我好欺負不成？”
論品級，佟佳氏是側福晉，遠遠高過只是庶福晉凌若，她自有資格問凌若罪，不過這番聲色俱厲斥責換來卻是凌若不減分毫笑意，“福晉誤會了，妾身又非得了失心瘋，怎敢侮辱福晉，妾身是對那個畜生說話罷了。”
聽凌若依然口口聲聲畜生、畜生，佟佳氏臉色極爲難看，站旁邊畫眉瞧見主子屢次受辱，氣不過道：凌福晉休要砌詞狡辯，你罵我家主子是……”她舌尖一顫，不敢說出那兩個字，略過後道：總之你罵我家主子話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你若有膽可敢與我到王爺面前說個明白？！”
凌若瞧也不瞧她，轉而問墨玉道：身爲奴才卻主子面前自稱‘我’，該如何處置？”
畫眉神色一緊，頓時意識到自己剛纔一時口竟忘了自稱，眼下被凌若抓到錯誤，後悔不及。
“奴才目無主上，按府規當掌摑二十以示戒懲。”墨玉一本正經地回答着，唯有偶爾閃過眼底笑意泄露了她此刻真實心情。
畫眉心底一顫，不自覺地瞥了佟佳氏一眼，她還真怕鈕祜祿氏會借題發揮，當真行掌摑之事，雖然二十下掌摑要不了命，但皮肉之痛還有此事落下笑柄是她萬萬不願承受。
佟佳氏雖然怒畫眉說話不當心讓人抓了把柄，但畫眉始終是她人，若就這麼讓一個位份比她低庶福晉責了畫眉，她面子要往哪裡放？
想到這裡，佟佳氏冷冷一笑道：若要論罪，畫眉是不小心，姐姐卻是有意犯上，怎麼瞧着也是姐姐罪重一些，姐姐可別想着避重就輕！”
凌若勾一勾脣，佟佳氏疑惑目光中，她彎腰從地上撿起一隻撲棱着翅膀想飛卻又飛不起來蝴蝶，秋陽下蝴蝶身上細密鱗片閃爍着五顏六色光芒，極是好看，“福晉當真是誤會了，妾身是說這隻蝴蝶呢，你瞧，蝴蝶縱然再好看再美麗，始終都逃脫不了畜生事實，擺脫不了她醜陋不堪本貌；飛上枝頭不一定是鳳凰，還有麻雀。”
適才正是因爲見到了這隻秋季很少見蝴蝶，所以她纔敢當着佟佳氏面說那番話，罵人固然痛，可若因此而爲自己惹上麻煩那就太不值了。
佟佳氏未料到她會突然來這麼一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難堪至極，明明憋了一肚子氣卻不能發作，那感覺別提多難受。
畫眉見佟佳氏受氣，自不會放過這個討好主子機會，柳眉一豎，指了凌若冷笑道：凌福晉好生能言善道，黑都能讓你說成……”
“啪！”畫眉剛說到一半，臉上突然重重捱了一下，打得她眼冒金星，別鬢邊銀藍點翠珠花一下子就被甩出了老遠，掉入花叢中不見蹤影，她好半晌纔回過神來，指着凌若顫聲道：你……你打我？”
凌若用絹子拭一拭手對墨玉道：畫眉以下犯下，目無主子，掌摑二十，除了這一下還有十九下，你來動手。”
“奴婢遵命！”聽得能親手教訓畫眉，墨玉哪有不樂意理，上去擡手就要掌摑，不想手半空中被人牢牢抓住，卻是佟佳氏，她森然盯着神態自若凌若道：你不要太過份了！”
“過份？”聽到這兩個字，凌若覺得一陣好笑，撥着耳下金絲嵌珠耳墜徐徐道：論過份誰又比得了福晉，一句話就將整個戲班人送進了大牢。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福晉還是不要再提什麼傅從之偷盜財物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妾身多少也知道一些。”不待佟佳氏發話，她又道：福晉喜歡演戲，妾身自然管不着，但是畫眉對妾身不敬卻是事實，難道妾身連教訓一個不知尊卑奴才資格也沒有嗎？又或許福晉想鬧到王爺面前，讓他來評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