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狗兒帶來了胤禛話,命凌若沐浴衣後前往鏤雲開月館侍寢。|
墨玉等人聽到這個消息皆是滿心歡喜,姑娘熬了這麼久終於到出頭之日,以姑娘美貌與才情,只要踏出這一步必能平步青雲,不必像現這樣舉步維艱,處處需要仰人鼻息。
“奴……奴才去……打水。”小路子扔下這一句提了木桶就跑,也不要小常子幫忙,他力氣甚大,一次提兩桶猶有餘力。待水秀和水月將沐浴要用東西都準備好後,凌若墨玉服侍下除衣飾跨入飄滿玫瑰花瓣木桶中。
水汽帶着玫瑰獨有清香飄散空氣中,墨玉不斷用木瓢舀起熱水徐徐淋凌若裸露水面上肩膀,肌膚凝滑若脂,全無一絲瑕疪,宛如上等羊脂美玉。凌若一邊把玩着花瓣一邊聽墨玉絮絮說着她從各處打聽來瑣事,譬如宋氏丟了一隻鐲子以爲是下人偷,結果卻她自己房中找到了,鬧了個大笑話;又譬如年氏發落了哪個下人等等之類事。
墨玉性子開朗與府裡許多下人都熟稔,而下人聚一起喜歡談論就是主子是非,有時候從他們嘴裡能打探出一二絲有用東西來。
“葉福晉嫌現住流雲閣太小想換個好居處,爲着這個貝勒爺面前說了好幾回,奴婢聽說流雲閣比咱們這裡大上一倍呢,她卻還嫌不夠,真是貪心。”墨玉對葉秀實欠缺好感,一說到她就崩緊了俏臉。
輕掬起一捧水,然後眼睜睜看着它從指縫間流走,握不住攥不緊;猶如人這一生有太多無可奈何,費心思想抓住什麼,結果往往什麼都沒抓住,倒不如順其自然來得好些。
“她懷着身孕,自然比一般人矜貴些,換一所住處也非什麼大不了事。”纖指帶着溼潤點墨玉額頭輕笑道:你啊,別老皺着眉頭,小心長出一大片皺紋來,到那時我看誰還敢娶你。”
墨玉被她說得粉面通紅,低低啐道:姑娘就知道取笑人家,長就長,大不了奴婢一輩子不嫁。”
凌若笑笑,颳着墨玉臉頰道:說什麼傻話,你肯我還不肯呢,三年期滿前我一定替你找戶好人家。|”
“姑娘”墨玉被她說得愈發不好意思,俏臉紅得能滴出血來,“今天可是您大喜日子,別老扯到奴婢身上來。”
本以爲她會很高興,沒想到聽到這話凌若臉上原本歡喜輕神情微微一滯,帶了幾分失落道:何喜之有?府中每一個女子都會有這一天。”她不是胤禛第一個女人,不是會後一個女人,只是無數女子中微不足道一個罷了。
“姑娘您不希望成爲貝勒爺女人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墨玉奇怪地問,據她所知府裡但凡女子可都盼着貝勒爺寵幸呢,怎麼姑娘反應這麼怪。
“我不知道。”凌若低低嘆了一聲。
胤禛,你對我而言到底是什麼?
想了許久她始終想不出答案是什麼,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想也罷,既來之則安之,總有一天她會想到答案。
半個時辰後,一身月白長衫凌若坐上了專程來接她肩輿一路往鏤雲開月館行去,偶爾有下人看到肩輿過來,紛紛低頭垂手於路旁。
與此同時,胤禛召凌若侍寢消息飛傳遍了整個貝勒府,各院聽到消息反應不相同。
“聽說年福晉得知此事後甚是生氣,摔了好些東西,包括您上回賞她翡翠花鳥花插,奴婢懷疑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您對貝勒爺說話。”含元居中翡翠恭謹地垂着頭道。
因着葉氏、李氏行先懷孕,皆不宜再侍寢,胤禛身邊一下子少了兩人,是以那拉氏曾勸其未寵幸過格格中挑擇幾人,凌若自是第一人選。
那拉氏默然聽着翡翠得來消息,手輕輕地撫摸着虎頭鞋上,這還是弘暉滿月時穿。從他第一次睜眼看這個世界到牙牙學語,再到他離開她雙手自己邁出第一步,一幕幕歷歷眼前,彷彿那只是昨天事。
“知道又能如何,貝勒爺喜愛鈕祜祿氏是有目共睹事,否則也不會讓她入書房侍候,寵幸是遲早事,我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那拉氏對她話不置可否,眸光始蔠落那雙虎頭鞋上,“葉福晉那邊呢,聽說她與鈕祜祿氏素來不睦?”
“沒什麼異常,安胎藥和晚膳都照常吃了。”翡翠如實稟道。
那拉氏略有些驚訝地擡起眼皮子,她印象中葉秀是一個驕縱張狂女子,又兼有成見先,以她性子不可能聽到這個消息還若無其事,難不成有孕後變懂事了?若真是這樣倒不失爲一件好事。
她頗爲欣慰地點點頭道:這樣好,希望凌格格也能懷上一男半女,替貝勒爺開枝散葉,延綿子嗣。”
子嗣……說到這個詞,那拉氏不自覺握緊了手裡虎頭鞋,眼前又出現弘暉音容笑貌,這樣真實,彷彿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抓住……
“格格,人死不能復生,您可要看開些纔好,萬不能再哭了。”翡翠敏銳地覺察到那拉氏心緒變化,唯恐她又傷心落淚趕緊勸道:何太醫可都說了,您這雙眼要是再哭話就保不住了。”翡翠打小就那拉氏身邊侍候,是她陪嫁侍女,所以至今私底下仍保持着那拉氏閨格中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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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不會再哭了,這雙眼我留着還有用。”那拉氏淡淡地回了一句後放下虎頭鞋起身走至小軒窗前,帶有鎏金綴珠護甲手撫過雕刻窗櫺上玉蘭花圖案,“何況就算弘暉不了,可這府裡不論誰生了孩子,我都是名正言順嫡母,所以沒什麼好傷心。”燭光熠熠,照着她身影夜色中有些不真實。
且說凌若鏤雲開月館前下了肩輿,很有人出來笑着朝她打了個千兒道:給凌格格請安,貝勒爺請您進去。”凌若認得此人,與狗兒一樣皆是胤禛身邊親信長隨,名喚周庸。
“有勞了。”凌若頷一頷首,跟周庸後面走了進去,略有幾分忐忑。進了內裡,只見一道頎長身影背對着他們,周庸躬身道:四爺,凌格格來了。”
胤禛聞言轉過身來,因屋內所以他只披了件天青色長衫,赤足站光滑如鏡金磚上,與往常一本正經裝扮不同,倒顯得有些隨和。
“行了,你下去吧。”揮退周庸後,胤禛走到一直低着頭凌若,托起她光潔如玉下巴,讓那張精緻無雙臉毫無遮掩地呈現眼前,燈火流轉下,那張臉絕美無瑕,縱使是胤禛也不禁微微失神,他嘆,“你很美。”
凌若回給他一個淺笑,握了他寬厚手道:妾身不求傾城傾國,只求能傾倒四爺一人便於願足矣。”
胤禛軒一軒眉道:傾國傾城嗎?若兒美貌當得起這四字,至於我……”他做了一個向後仰倒動作,難得地玩笑道:我已經被你傾倒。”
若兒……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胤禛如此親呢地喚她,心中並不抗拒,反倒生出幾分歡喜來,連那緊張都淡去了許多。
凌若掩脣笑道:若真能傾倒就好了,偏是妾身知道,莫說妾身只是有幾分姿色,就是月宮嫦娥來了四爺都未必當真放心中。
“你想說什麼?”不知其爲何要刻意勾起他心中隱傷,是以胤禛神色一下子冷了下去,連聲音都生硬了許多。
凌若輕嘆一聲,雙手環住胤禛腰,感受着身邊真實溫暖靜靜道:妾身想說,不論四爺心中是否有妾身,妾身都視四爺爲唯一,只要四爺一日不嫌棄妾身,妾身就一日陪四爺身邊,直至白髮蒼蒼,黃土爲伴。”
胤禛,我以真心待你,能否換你一世榮寵?
胤禛睇視着那張嬌美如花容顏久久未語,神情似有所動容,就凌若以爲將歸於沉默時,沉沉聲音耳畔響起,“你雖不是我鍾愛之人,但這份真心我同樣會銘記心。”
白髮蒼蒼嗎?若兒,我真心希望你能陪我到那一天,所以永遠不要背叛我,不要像湄兒一樣背叛我;若真有那一天,我必親手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