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凌若擡頭,意外地從胤祥眼裡捕捉到一絲恨意。|德妃……他畢竟還是恨!
胤祥深吸一口氣,將喉間酸意逼回去,於若隱若現淚光中赦然一笑道:你絕對想不到後來四哥做了什麼,他把那起子欺主下人跟奶孃全叫到院中,當着他們面把奶孃狠狠訓斥了一頓,然後下令杖責二十。”
“那奶孃如此刁滑,豈肯甘心受罰?再說那些人會聽四爺話行刑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凌若疑慮地道。”
“他們自然不肯。”胤祥牽一牽嘴角,含了一抹悲傷但極爲自豪笑容道:所以四哥將我交給福爺抱,自己則拿起比他人還高梃杖,一下一下用全力打那個奶孃背上,任她那裡哭爹喊娘,直至打足二十杖方纔停下,福爺說打完那一刻,四哥看起來比奶孃還要慘,別看奶孃叫大聲,其實四哥人小力微,這二十杖多讓她受一些皮肉痛,根本不曾傷筋動骨,養兩天就好了,倒是他自己近乎脫力,雙手不住擅抖,但依然筆直站那裡。從那以後,再沒有一個人敢輕視四哥,而我也因爲有四哥照拂,得以安然長大。”
“別看四哥現看起來冷冰冰樣子,其實以前不是這樣,福爺說,那件事以前四哥對誰都很好,孝懿仁皇后將他養育很好,謙恭有禮,溫潤善良,可是宮裡人善註定要被人欺,尤其是沒人庇護情況下,所以四哥被迫冷下臉裝成一副生人勿近樣子,也漸漸他性子開始變了,變冷漠多疑,令人難以捉摸,只有親近人面前纔會卸下面具。不然賢王美稱也輪不到八哥。”胤祥無奈地嘆了口氣,當年若非他,四哥也許不會變成現這樣,他實是虧欠四哥許多。
“爲什麼要與我說這些?”她問,若非胤祥說起,這些事她永遠不可能知道。
胤祥撣一撣袍角長身而起,眯眼望向遠處宮殿耀眼無匹琉璃瓦上,咧嘴道:我也不知道,你就當我閒着無事隨便找人聊天好了。”
隨便找人聊天?一聊就將掩藏多年辛秘給聊了出來?這話擱哪兒都不會有人相信。
胤祥低下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不信樣子不禁爲之莞爾,“我說小嫂子,你能不能別露出這樣一副表情,好像我這個謊話說是多麼拙劣一般。”
凌若被小嫂子三個字唬了一大跳,連忙站起來道:凌若卑微,當不得十三爺這般稱呼。”天家規矩森嚴,以胤祥身份,唯嫡福晉那拉氏能當得起他這聲嫂子。
“只是一個稱呼罷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胤祥不意地伸一伸懶腰活動一下筋骨,他是衆阿哥里不拘禮數,合了他心意就是販夫走卒也照樣結交不誤;反之,縱是皇親貴戚也不理會。
他可以不乎,凌若卻不能,再三請他收回這個稱呼,無奈之下胤祥只得答應若有外人時便不叫。
“說起來,我第一次見到你時真吃了一驚,四哥書房府裡便跟禁地差不了多少,連嫡福晉都沒進去過,居然任你出入,真是稀罕。”
胤祥漫不經心話卻令凌若心中驀然一動,看到自己吃驚何止胤祥一人,還有康熙、德妃、宜妃以及……榮貴妃。
胤祥是因爲看到自己胤禛書房,那麼其他人呢?爲什麼第一眼看到自己時都明顯露出詫異之色?
德妃等人皆是久居宮中見慣風浪之人,絕不會輕易將喜怒表現臉上,能令她們吃驚,必然是內心受到了極大衝擊;而榮貴妃是露出厭惡之色。
難道……她撫着自己臉,心裡驟然浮現一個想法,難道自己長得像什麼人?
“想什麼呢?該進去用膳了。”胤祥見凌若突然撫着自己臉一言不發,連德妃派人傳話用膳都沒聽到,拍了她一下道。
“沒什麼。”凌若回過神來隨口答應了一句,隨胤祥走了幾步忽地拉住他衣袖道:十三爺,待過會兒用過膳後你能不能陪我去景仁宮一趟?”
景仁宮?那不是榮貴妃居處嗎?難道小嫂子思來想去氣不過榮貴妃將她指給四哥爲格格,想要去找她報復?縱使榮貴妃失寵終究還是貴妃,豈能容她一個小小庶福晉折辱?這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見胤祥擰了雙眉神色略有些不悅,凌若知他必是有所誤會,忙道:我沒別意思,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想問問貴妃娘娘罷了。”
“這樣啊……”胤祥雙眉一鬆,撫着下巴問道:倒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先告訴我是什麼事。”
站紫禁城中,不論望向哪一處,都是華麗輝煌宮殿與硃紅宮牆,一旦踏入紫禁城,便再無踏出之日,不論榮寵,不論孤寒。
“我想問問榮貴妃,這張臉到底像誰?今日若不問個明白,只怕將來再無機會。”除此之外,凌若還有一件事想問,但這話卻不方便當着胤祥說。
他們進去時候,胤禛已經回來了,神色淡然無波,看不出喜怒如何,然這一次,凌若卻從他平靜外表下看到了深藏內心悲傷,管已經過去近二十年,但胤禛內心傷痛從未被撫平過,也許只有面對孝懿仁皇后牌位時纔能有片刻寧靜。
你想死嗎?
想死話就離遠點別這裡害人。
命是你,要與不要你自己看辦。
驀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胤禛所說話,那時她覺得胤禛刻薄無禮,視人命如無物。現仔細回想起來,胤禛當時看似責罵於她,實際分明是想借這話點醒她,否則以他身份何必乎一個小女子死活。
且她差點被撞到時候,是他策馬追上前馬蹄下救了她。救她時怒氣不是因爲她衝撞到了他,而是他以爲她不乎自己性命想要尋死。
冷漠刻薄,那只是胤禛爲了保護自己僞裝罷了,他心依然屬於二十年前那個謙恭溫良少年……
心痛、憐惜彙集成一股莫名情緒心裡蔓延,此時胤禛察覺到有目光一直注視自己身上,回頭看了一眼,待看清是凌若時微微一笑,管只是一個淺息即止微笑,卻令凌若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漲還帶了一點歡喜……
她終還是違背了曾經發下誓言,對胤禛動了真情,但願上天不會怪她違誓。
作者題外話:有書友問我時間,我這裡說一下,一般是下午五點多和晚上十一點這樣。另外關於本書是史載還是虛構問題,呃,我只能說這本書有歷史框架,譬如鈕祜祿氏確實是康熙四十三年入府,又譬如胤禛小時候確實是孝懿仁皇后撫養等等,但具體內容都是我自己虛構,不然也就無所謂小說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