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瘸了腿,張大頭知道了一個詞,叫做適可而止。當然,比適可而止非彼適可而止。
吃一塹長一智,他現在也多少學會動點腦子了,因此到了陌生的城市,他和自己的兩個弟兄一起,專門挑些小有名氣又愛惜羽毛的人,想方設法拿到他們和自家媳婦兒的豔照,每個月分批次勒索。
爲了害怕別人狗急跳牆,他們把這個豔照的人羣基數擴大,每個人每月從八十年代的兩塊錢,到九十年代的五十一百,漲價也隨行就市,十分有次序,而且絕不逼得人家沒飯吃。
就這樣細水長流的做生意,從最開始的每個月收入十塊二十塊,到後來的四五十人每月湊出小十萬,他們居然還成了小有資產的人家。
張海強從小繼承了他爸的基因,不止面容沒有一絲一豪像他漂亮的媽媽,反而徹頭徹尾都是另一個張大頭的翻版。遊手好閒、不學無術。
因爲從小見慣了家裡對有錢人家的仙人跳,他一方面憎恨有錢人,一方面又看不起他們,還有身爲豔照女主角的自己的親媽,他和張大頭秉持一樣的觀念:長的好看的女的都不是什麼正經人,水性楊花!
雖然他從小什麼都不缺,但無人監管,成績實在太差。
待到高考的時候,張大頭終於有了點遠見,覺得兒子以後可沒辦法像他一樣吃老本兒啊。畢竟通訊越來越發達,最近在做仙人跳的新局時,好幾次都差點被人家爆出來。若不是媳婦兒那些駢頭們攔着,不知道被發現多少次了。
因此,張大頭決定給自己的獨苗苗安排個好學歷,以後出了校園也做人上人。
這時候,人脈的力量就體現出來了。
他那個小城市裡,也沒有什麼指靜脈、指紋、照片聯網等防替考手段,這邊安排好替考的學生,那頭兒監考老師打一聲招呼,上上下下都打點好,再掏個幾萬塊錢封口費,這事兒就這麼成了。
而且,因爲張海強戶口所在地是農村且是獨生子女,因此還額外得了加分。
在這條替考產業鏈的加持下,張海強成功從一個學渣晉級到赫赫有名的明大。只要大學多用一些功,等到畢業後,他也就算小半個人生贏家了。
畢竟,明大出來的學生,出衆的不光是能力,還有人脈。
而在張海強成功升入大三後,家裡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原因很簡單,女主角老了。
小媳婦年輕時跟着張大頭私奔,來回奔走,她全心全意掛在一個男人身上,自己毫不愛惜自己,年輕時還好,等到年紀大了,就老態頻出。
這麼老的女人,就算拍了照片,傳播出去也得有人信啊,自然而然的,生意就不好做了。而張大頭體會過一腳踏兩船的感覺,如今年紀變大,再也沒有膽子去嘗試找新的年輕女人了。
張大頭如今越老越是害怕死亡,他今年五十三歲,看起來卻彷彿有七十整。每天晚上做夢,都夢到當年黑衣人的話:“……活到六十歲……”,心中越發惶恐,於是趕在開學前,把紅線傳給了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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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已經不單單是何青和張海強兩個人的糾紛了。在辦公室默默坐了一上午之後,張海強終於在老師的多番詢問下,蒼白着一張臉默默出了門。
一上午的輪番轟炸,儘管因爲害怕影響學校聲譽並沒有叫警察,但是張海強的老底也快要兜光了。
替考的事一出來,他的大學生涯基本是沒希望了,檔案上會有着消磨不掉的印記。
與之相反,何青的表情堪稱燦爛。
今天這一鬧,不光揭了張海強的老底,還斷了他的大學夢,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何青看着他腳腕上一上午都在閃爍不停的紅線,心中一陣快意,對付這種人,就得這麼幹才痛快!
途經樓梯道,一直佝僂着身軀的張海強突然氣息一滯,猛地轉身朝何青撲去!
“——賤人!我殺了你!!!”
他個頭不高,行動又毫無章法,何青絲毫不怕,正愁沒有機會再打這噁心的男人一頓呢!
她這回沒有選擇用暴力,直接一個側身躲過,左手中指在半空中虛虛點化,黑暗的樓道中,她瑩白的手指下,細碎朦朧的熒光熠熠生輝,在虛空中蜿蜒穿折,如同姑娘巧手生花,妙不可言!
那玄妙的符文一經出現,映襯着何青的眼睛也更加深沉,看在張海強眼裡,卻如同重重鬼影一般可怖又可怕!
“你……這,這是什麼?!!”
他厲聲問道,聲音裡,是足見惶恐的顫抖。
“這個啊,這個,當然是教訓你的手段嘍!怎麼樣,你不會以爲紅線這種東西,只有你纔有吧?”
何青嘻嘻一笑,神情帶着少女獨有的調皮與天真,看在張海強眼裡,卻如同惡魔一般!
他神情張惶,手足無措,怔愣片刻後轉身就想跑!
一隻手從身後伸出來,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何青冷笑一聲:“想跑?哪有那麼容易!”
樓梯轉角處有一個儲物間,何青拽着張海強,如同拖死狗一般,直接撞進門去。
儲物間空間狹小,空氣中都是懸浮着的細密的塵埃,環繞在何青身周,卻又被看不見的靈氣阻隔,衣袂不沾。
她把張海強狠狠摜在牆角,倒立的掃把纖長的塑料尾巴直接抽上了他的臉。然而這個猥瑣又慫包的男生,此刻大氣也不敢出。他只是恐懼的看着何青,如同即將慘遭蹂躪的小媳婦。
何青並指成劍,直接蘊上靈力在張海強腳腕狠狠一劃!那根閃爍的越發頻繁的紅線就如同水月鏡花,即刻散去。
這指風其實並沒有在他腿上留下痕跡,但張海強仍然慘叫一聲,彷彿被割腕可一樣! щшш⊙ тTk án⊙ ¢o
何青看着漸漸散去的紅光,心中一陣驚喜:邵丹馬上就要沒事了!
然而這喜悅還沒來的及在心頭滾上兩圈,卻見張海強的腳上,四散的紅光又重新凝聚回來,雖然靈光微弱,卻仍舊連成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