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傲有些不解地冷哼了一聲:“哼,深情?若是對朕深情的話,又怎麼會那麼狠心地害死朕的那麼多的孩子呢?朕到現在,還一個孩子都沒有,她倒真是蛇蠍心腸?!”
秦冰若連忙說道:“不,皇上,您不懂得女人的心理,正是因爲皇后娘娘太在意皇上了,她並不是把皇上當做是君上,而是自己的丈夫,試問天下間的哪個女人,喜歡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子生兒育女呢,更何況,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她自然是希望自己可以親自養育的,皇上,您這些年來,去皇后娘娘的明德宮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的吧,皇后娘娘的寂寞孤苦,您又怎麼能夠明白呢?”
秦冰若的這一席話,都說到了君天傲的心坎裡去了。
其實他也想到了這些,是不是自己一直以來都忽視了皇后娘娘的心情,沒有去看過她,才讓她一個人滋生了這麼多的邪惡的想法呢。
若是自己肯多抽出一點時間陪陪她,好好地關心關心她的話,是不是今日的這些事情,也就不會造成了呢,說起來,其實自己也是有責任的啊。
尤其是說起孩子的這件事情的時候,君天傲的心裡就更是心虛了。
其實他當然是知道的,皇后一直都很想要一個孩子,可是自己爲了防止她們李家的權力越來越大,所以一直都有意地限制皇后娘娘有孕。
他原本去皇后娘娘宮裡的次數就不多,就算有的時候難得去了一次,他也會想盡辦法在皇后的飲食裡面下藥,讓她沒有辦法有孕。
君天傲也明白,作爲一個女子,若是連做母親的權力的資格都被人給剝奪了,那對於她來說,是多麼的不公平啊。
所以,現在想起這麼多的事情,君天傲的心裡也生出了一絲絲的愧疚,隨着秦冰若這樣的分析,他心裡的愧疚更是放大了幾分了。
見君天傲沉默不語的樣子,秦冰若的心裡也明白了幾分,於是她順勢說道:“皇上,其實臣妾有一個想法,不知道應不應該說。”
君天傲擡頭看了她一眼,苦澀地笑了。
“愛妃不是一向都是利落直爽之人嗎,怎麼現在也開始學起那些老官員們的陳詞濫調了,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在朕這裡,也從來都沒有把愛妃當做是外人過。”
秦冰若也笑了起來:“皇上,明日就是皇后娘娘還有李丞相被問斬的日子了,皇上要是有什麼還沒有說的話,想對皇后娘娘說的話,大可以去看一看皇后娘娘。”
她這話一提出來,就被君天傲給否決了。
“不行,現在她已經不是皇后了,朕若是去看她,必定會被她以爲朕心軟了,她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就應該讓她孤苦伶仃地待在那裡,直到死去,再說了,事已至此,這麼多年了,朕和她之間的隔閡,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朕和她,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吧。”
話雖如此,但是秦冰若還是從君天傲那惘然的眼神裡面,看出來了他其實也是有這個想法的,只是礙於情面,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既然是一個順水人情,又可以討好皇帝,她就順勢推他一把,給他給臺階下了。
“皇上,皇后娘娘這些年過得也很苦,臨走前,她肯定很希望見皇上一面的,皇上,既然都是將死之人了,今晚皇上不妨忘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好好地去
見一見皇后娘娘,畢竟,這也是最後一面了,若是真的不見,日後留下了遺憾多不好,皇上您說是嗎?”
君天傲沉默了片刻,嘆了一口氣。
“罷了,既然愛妃也是這麼個意見的話,那麼朕這就去見她最後一面吧,畢竟也是十多年的夫妻了,老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朕和她都這麼多年了,心裡也有一些話想要對她說,那麼朕今晚就不陪愛妃了。”
君天傲有些歉疚地拍了拍秦冰若的肩膀,不過同時,他也在心裡爲秦冰若的社明大義而感到高興了,這個女子,的確是值得自己寵愛的。
說完,君天傲就命人擺駕天牢了。
看着君天傲走了,蘭汐有些不解。
“娘娘,奴婢不明白,爲什麼您要極力勸皇上去看望皇后娘娘呢,您也知道,皇后娘娘和皇上都是十多年的感情了,若是皇后娘娘對皇上求個情什麼的,皇上一心軟,皇后娘娘又被放出來了,那麼娘娘您這麼多天的一番精心部署,不是就落空了嗎,而且皇后娘娘要是出來了的話,她肯定是不會放過您的,到時候又要來報復您,多不值得啊。”
看着蘭汐苦惱地皺成了一團的小臉,秦冰若忍不住笑了。
這個丫頭,終究是見的事情太少了,所以心思還是那樣的單純。
“你這個傻丫頭,其實我是早就看出來了皇上心裡的想法,其實他根本就是想要去見皇后娘娘,這纔到了我這裡來,還費心在我的面前演了一場戲,就是希望可以找一個合適的藉口去見皇后娘娘,但是怎麼說,他又認爲皇后娘娘害死了我腹中的孩子,所以怕我的心裡會有芥蒂,這才費了這麼多的周折,就算是我阻止,皇上若是想去看望皇后娘娘的話,也會想辦法去的,只不過不會讓我知道罷了。”
一聽秦冰若的這個話,蘭汐就有些驚詫地看向了她。
“娘娘,這都被您看出來了?那麼皇上的心思豈不是娘娘都明白?”
秦冰若搖了搖頭:“我哪兒有那麼的神啊,又不是神仙,只不過,皇上的心裡一直都在想着這件事情,所以不經意間透露給我的信息太多了,既然皇上的心裡都已經有了決定的話,我何不順手推他一把,也讓他覺得我是一個深明大義的人呢。”
蘭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那麼娘娘您就不擔心皇后娘娘被向皇上求情啊。”
對此,秦冰若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說了一句:“不會的。”
她算是很瞭解君天傲這個人了,若是沒有幾分心狠手辣的話,也坐不上今日的皇帝寶座了。
雖然他對皇后娘娘這麼多年的感情有些留戀,有些不忍心,不過,依照他的個性,皇后娘娘畢竟還是犯下了這麼大的錯,而且,他對李家的勢力的忌憚,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自然是不可能因爲皇后娘娘的求情就心軟了的。
今日君天傲肯去見她,不過也是爲了讓自己的心安一點罷了。
其實她這樣推君天傲去見皇后,除了是爲了要做一個順水人情的原因外,還有一個理由她並沒有說出來。那就是看見皇后娘娘做的這些事情,她突然覺得那個女人一個人折騰了這麼多年,自編自導自演的戲碼,卻都只有自己看得見,這個女人,其實雖然貴爲皇后娘娘,可是卻比天底下的任何一個女
人都要活得可悲。
她同情這個女人,更何況,在她的復仇計劃裡,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害這些無辜的人,但是現在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麼個地步了,也無法挽回了,她而已只有盡一點自己的努力去彌補她了。
依皇后娘娘對君天傲的感情,若是看見君天傲去看她的話,肯定會很高興的,到時候就算是死了,也算是沒有了遺憾了。
就當是自己做了一樁好事,爲自己積一點陰德吧,畢竟,自己做了這麼多的事情,這些年來,也害死了不少無辜的人,就當是爲自己死後不用下地獄那麼慘而做了一點努力吧,。
秦冰若自嘲似的想着,她這樣的人,怕是死後真的會下地獄的吧。
而此時此刻,正在天牢裡呆呆地坐着,望着那唯一的一扇窗的女人,正蓬頭散發呢,身上囚服,那粗糙的磨礪的感覺,還有這裡時不時散發的臭味,都在提醒着她,自己真的已經敗了。
她,堂堂的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一國之母,可是今日,還不是和那些死囚犯一樣,被關在這麼個發爛發臭的地方,無人問津嗎?
想到這兒,李如月突然就無聲地笑了起來。
自己這短短的一生,究竟得到過什麼呢,她自以爲是的君天傲的對她的愛慕,其實不過是對她背後的權勢的愛慕,這樣說,更來得貼切吧,而自己卻一直在自欺欺人,她被冷落了這些年,其實早就應該想清楚了的,只是自己不願意去面對這麼一個殘忍的事實罷了,她不想看見那血淋淋的真相,所以寧願選擇了欺騙自己。
欺騙自己君天傲對那些後宮裡的其他女人,不過是貪圖她們年輕的身體,只有自己,纔是他的第一個女人,是他的結髮妻子,是他這輩子唯一一個真正喜歡和尊重的女人。
她在做哪些壞事的時候,也都抱着一絲絲的僥倖,她以爲君天傲最終會看在這麼多年的情誼上原諒自己的。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君天傲所做的一切就像是一記乾脆利落的耳光,清脆地打在了她的臉上,一點面子都不給她,君天傲當真這麼絕。
十幾年的夫妻感情,在他的眼裡,不過就是笑話一場吧,李如月這樣想着,自己這些年的榮華富貴,其實自己得到了卻從來都沒有快樂過。
想到這兒,李如月默默地流下了兩行冰冷的淚水,望着窗外的那一輪月亮,和十幾年前的一樣的明亮,可是自己卻再不是那一日的那個單純快樂的女子了。
自始至終,她要的就不是什麼太子妃的位置,不是什麼一國之母的尊榮啊,她要的,不過就是自己的丈夫每日來陪自己吃一頓飯,不要夜夜宿在別的女人那裡,她不過是想像一個尋常女子那樣,爲自己心愛的丈夫生兒育女,然後一起看着孩子長大成人,最後白頭偕老。
可是,這個丈夫,他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丈夫,他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可以靠近的,而她,永遠都站在人羣之外,離自己的丈夫最遠的地方。
“君天傲,你好狠的心,這些年,你沒有一刻對我有過半分的真心,沒有半分的溫存。”
李如月喃喃地說出了口,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自己明日就要被問斬了,可是那個自己心心念唸的男人又在哪裡呢,他甚至都不會來看自己一眼,當真是狠心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