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馬車內,兩人拉開一段距離相對而坐,一路顛簸一路沉默,誰都不願主動開口。
她覺得眼前凌寒和昔日相比很不相同,少了霸道和胡攪蠻纏,此刻他側身靠在車窗旁,目光看向外面,他眼神蘊藏着些許不易察覺的悲傷。
本以爲再次相見他會做出過激行爲,藏在腰間的匕首和隱藏袖中的銀針時刻準備着,只爲防他越軌之舉。
真的見面才發現,他變了,剛纔樹下強行擁抱,她能感覺到他激烈跳動的心脈和輕~顫的身體,只是下一秒他便剋制着情緒,快速恢復鎮定模樣。
他的態度如此冷淡,也沒用提及玄夜的事,該如何開口提問和從他口中探出消息?
在她目光注視下,他慢慢回過頭,墨玉般的雙眸直視着她,說道:“看夠了嗎?”,語氣有些不悅。
他全身散發着不快的氣息令她有着難以捉摸,這個男人心裡到底想着什麼,以往看一眼便出口調侃,現在想事情看了一下馬上生氣,真的是怪脾氣,莫名其妙的男人。
她想開口辯解,卻在與他四目相對之時愣住,透過他那雙墨玉般迷人的雙眸看到玄夜的影子,真的太像了。
淡漠的眼神冷冷看着她的時候,她覺得彷彿眼前的男子就是玄夜。
她放在榻上的右手不自覺收緊,急忙撇過頭看向窗外,慢慢的、慢慢的整個人籠罩着濃濃的悲傷氣息。
凌寒目光從未從她身上離開過,把她每個表情和動作全收眼裡,他擡起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卻在在她轉身那一刻手懸在空中,手指輕輕動了動,慢慢的緊握成拳垂下。
她看向窗外,他卻看着她,眼神中少了剛纔的冷淡,多的是心疼和懊悔。
此時的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她,不知道以什麼樣的身份與她相處。
馬車飛快越過市集,繼續行駛一段時間後在寒王府門口停了下來。
林剛恭敬的聲音響起:“王爺王妃,已回到府門口,請下車。”,手撐在木板上跳下馬車,從一旁拿起車凳放在下方,然後退到一旁。 WWW¸ тTk ān¸ c o
凌寒剛下馬車,冷玥從另外一邊瀟灑跳下,繞過馬頭站在他兩步之遙,目光錯過凌寒向林剛輕微點頭示意,然後把目光收回看向門口,等待着凌寒前進的動作。
凌寒走向她,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從此刻開始,記住你的身份,做好你的本分。”,兩人靠得有些近,外人一眼望來很容易遐想聯翩。
林剛轉身看向別處。
冷玥溫婉點頭,擡起頭莞爾一笑,說道:“請王爺寬心。”
凌寒擡起手,說道:“既然想讓本王寬心,你知道該怎麼了嗎?”
冷玥知道他想與她牽手同進王府,想在衆人面前秀恩愛,把之前將假冷玥關入地牢的謠言打破。
凌寒當時一怒之下把沐惜瑤關入地牢的事僅有林剛和幾名貼身侍衛知曉,沒想到幾天後這件事便傳遍楚國。
她擡起手挽住他的手肘,刻意避開身體接觸,說道:“進去吧!”,靠近他的時候身子沒有排斥感,難道自己沒有以往那麼厭惡他了嗎?
他們剛踏入府中,李管家急忙迎上來,招招手讓一名抱着紫色絲綢華服的丫鬟走上來,指着華服恭敬的說着:“王爺,這是君主命人送過來的。”
凌寒走過去,雙眸掃了一眼華服,擡起一把抓起華服令其攤開。
原來這件紫色華服竟是舞裙,只是這件舞裙袖子呈透明狀,上面繡着淺色薔薇,幾隻金色蝴蝶繞花而舞,精妙的繡工把每一隻蝴蝶繡的栩栩如生,裙襬自由散開彷彿孔雀開屏,在裙襬邊緣也飛舞着幾隻金色蝴蝶。
細細觀察才發現裙襬竟是分散並非縫合,這樣的設計只要跨開步伐輕輕舞動,修長的美~腿便暴露在衆人眼前,現代此等設計堪稱完美,到了古代,便成爲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楚國君主命人把這些東西送到寒王府到底是何用意?
楚國君主也就是林定,他真實姓名是楚津雲。
她與他相處不久,倒也看出他本性純良,心性沒有孩童般稚~嫩,倒也沒有成~人般老練。他也有作爲一國之君不可避免的秉性,那就是高傲,不容輕視。
本性純良的楚津雲,怎麼會命人設計他人眼中不知廉恥的服飾?到底是楚津雲隱藏太好,還是她看人眼光出了問題?
在她冥想片刻之時,凌寒把手中舞裙遞過來,說道:“準備準備,三天後上臺表演。”
楚津雲親自命人送過來的舞裙他若是銷燬定會被冠上莫須有罪名,這段時間那些老傢伙翅膀硬了,竟合夥找凌寒麻煩。
他可不會輕易讓他們得逞。
把舞裙送過來,不就是想借生辰之宴給他製造污點,讓他在衆人面前顏面盡掃。
若府中舞女穿上這身舞裙在舞臺表演,到時候他們定會說敗壞風俗;若是不穿,老傢伙們定會給他冠上不可一世,不把君主放在眼裡。
穿,敗壞風俗;
不穿,心懷不軌,說不定隱藏謀逆之心。
到了那時,大家重點不會在舞裙上,而是集中在謀逆之上,越加把事情惡化。
畢竟他是楚國一手遮天,手握兵權的攝政王。功高蓋主,權大遭疑。
在謀逆和顏面盡失之間做一選擇,他兩者都不選。
冷玥接過服飾,問了一句:“君主生辰,可有邀請大哥和嫂子?”
凌寒雲淡風輕的回話:“冷少爺他們昨日已住進驛館,用過晚膳,我陪你去過去。”,他就知道,冷玥總能與他心靈相通,一個眼神和動作,她都能明白他的用意,這份默契,已沁入骨髓融入血液,只要她在,他便毫無忌憚。
“你公事繁忙,此等小事不必陪着。你要是不放心,就讓林剛與我同行,可好?”,和家人見面她不想附帶不相干的人。
她之前有過逃跑歷史,他要是不放心,那就讓林剛跟着,反正林剛只是在暗中守護,在與不在沒有區別。
凌寒糾正她的話:“冷少爺是你大哥,也是我大哥,去拜訪大哥可是大事,不是小事。你不讓我陪着,是想讓大哥親自來府中拜訪不成?”
她淡淡的回答:“隨你”
要不是李管家他們在場,她早就冒出氣死凌寒的話語。
她真的很想說出那一句:我的家人,與你無關。
明知這話說出會氣炸他,她還是要說。
在馬車內他保持高冷姿態,刻意避免與她交談。
他越是這樣她越覺得他心中有鬼,玄夜失蹤一定與他有關。
凌寒看出冷玥對他的話很是不滿,知道她有話想問,他想問什麼他都知道。車內刻意冷淡是不願她問起那事。
當着他們的面牽起她的手,說道:“一路顛簸你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她抗拒的小手被他用力握着,強行帶她離開。
經過後花園,四處無人之時,冷玥用力甩開,站開一段距離,說道:“寒王,他人面前我可以配合你恩愛,但是私底下,我們該保持的距離請你遵守。”
凌寒一步步逼近她,問道:“我何時與你定下這種協議了?”
在他身高逼~迫下,她一步步往後退,最後身子抵在牆上無路可退。擡手製止他前進的步伐,說道:“我是有夫君的人,請你注意言行舉止。”
她的制止起不到作用,凌寒反倒沒有停下步伐,而是擡起右手撐在牆上,把她囚禁在身下。
他邪魅的笑了,“你是有夫君,那便是我。也只能是我。”
冷玥堅定的說道:“是玄夜”
她此話一出,他沒有生氣,只是用不快的語氣責備,“冷玥,注意你的用詞,這種話,不要再讓我聽到第二遍。”
“你把他怎麼了?”
他把頭靠在她肩膀上,有些疲憊的,像是懇求的語氣,“別問好嗎?”,他真的不想提起。
他的態度,令她更加惶恐不安,任由他靠着,忍着怒火再次問道:“凌寒,你把他怎麼了?”
他瞬間起身,怒吼道:“我都說別問了!”,此刻他猶如暴躁的獅子,雙眼充~血的看着她,吼着她,心在滴血。
好不容易壓下來的情緒,她輕而易舉惹火,他不想動怒的,對誰動怒都可以,唯獨不能對她。
可是現在他卻對她動怒了!
怒吼過後,他眼神顯得有些慌張,急忙轉身離開。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