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望着展顏,也不知道用什麼話去安慰她,這些日子在虛凌界裡看古籍,知道龍家幾乎就是天地間權威的存在,古往今來,沒有任何一個龍女會被人挑戰自己的權威,更莫說是被破了虛凌界。
“對不住!”他輕輕地說。
展顏苦笑了一聲,“別傻了,這是好事啊,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就去爲我出頭了,我什麼都不用幹,多好啊,最好是法力都沒有,就做一個平凡的女人,生幾個孩子,把孩子撫養成人,就算一輩子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展顏只是隨口一說,並沒有想過會一語成讖的。
慕容擎天心裡卻因爲她這句話而覺得溫暖起來,彷彿,這纔是尋常夫妻間的幸福,在愛情這條道路上,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追尋的是什麼,如今聽她這麼一說,方覺得,保護她愛護她,便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此生,從沒試過像現在這樣感覺肩膀上的擔子很重很重,妻子,孩子,他從沒想過會擁有,那是凡人的幸福,也是人世間至高無上的幸福。
若能和她這樣相守一生,大概便是人們口中所說的只羨鴛鴦不羨仙了。
“以後你便什麼都不用做了,有什麼事情,都有我爲你出頭。”慕容擎天口氣極輕,但是神色卻十分鄭重,起誓一般的鄭重。
展顏聽了這話,便覺得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消散了,是啊,尋常女人追求的不就是這樣的幸福麼?
這一夜,慕容擎天沒有走,兩人相擁在牀上,說了很多很多的話,幾乎一整夜都沒有睡。
展顏直到天亮的時候,才緩緩地睡去。慕容擎天卻是了無睡意的,這一夜,兩人說的話比他們認識這麼久以來說的話都要多,以前他不覺得自己冷落這個女人,但是這一次在虛凌界,空閒下來回憶前事,總覺得自己虧欠她甚多。
他凝望着她恬靜的睡顏,胸腔裡漲滿了感動,指腹輕輕地掃過她的眉眼,從臉頰上滑落落在她的脣上,然後俯身一吻,她的脣柔軟得像一團溼潤的棉花糖,忍不住便深吻了幾口。
她似乎厭煩睡夢中被打攪,翻了個身剛好便躲在
他懷中,慕容擎天只得抱住她,不敢再騷擾。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彷彿要把這些日子的思念一次性補足。
她的臉開始是恬靜的,但是漸漸地有些不安悸動,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轉得飛快,像是入夢了。
慕容擎天擔憂地看着她,她的夢應該不是一個很好的夢,他抱着她,也能感受到她的輕顫。
他輕輕地喚了一聲,“阿五……”
展顏忽地睜開眼睛,眼眸裡有餘悸未定,就那樣陌生而清冷地看着他,彷彿不認識一般。
“怎麼了?”慕容擎天伸手,想撫摸她的臉,她卻一把伸手推開他,驚恐地喊了一聲,“滾!”
這“滾”字尾一落,慕容擎天嚇了一跳,怔怔地看着她。展顏自己也嚇了一跳,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然後才整個人回魂一般,勉強笑了一聲,“我剛纔做噩夢了,碰到一個很可怕的妖怪,正與他打起來,你便叫醒我了,我見到你,還以爲你就是那
妖怪。”
慕容擎天釋然,“可嚇死我了,還以爲你怎麼了呢。”
展顏也笑了,“可不是嗎?我這大概是許久沒有對付過妖怪了。”
慕容擎天道:“這天下太平,也沒什麼事情需要你去操勞的。這段時間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展顏把頭伏在他的胸膛上,仿若海藻的長髮散亂地披在他身前,頭髮上還散發着洗髮水的清香。
其實他一直都想問她頭髮上的香味是什麼香味,每一次抱着她,都會聞到這種怡人的香氣。
“你頭髮上的香味很特別。”
展顏聞了一下,道:“是洗髮水的香味。”
“洗髮水?你都是用什麼洗頭髮的?”慕容擎天問道。
展顏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曾經跟他說過要帶他到現代走一圈,而她也想念那個時代了,但是這個諾言一直都沒有實現。
等這件事情完了之後吧,或者真的該帶他回去走一圈了。
“洗髮水是我從我家鄉帶過來的,你喜歡這個味道嗎?送你一瓶吧。”
“我
只是喜歡聞你頭髮上的香味,我自己不愛自己身上有香味,你以後會一直都在我身邊,我想聞的時候,抱你在懷裡就好了。”
說完,他用力地抱緊了她一下,然後鬆開,看着外面天色,“時候不早了,該起牀了。”
展顏卻懶洋洋地翻了個身,俯臥在牀上,聲音悶悶地從枕頭裡傳來,“讓我再睡一會兒,你抱着我。”
“來日方長,你該教我如何尋找虛凌界的路。”慕容擎天是那種如果有事,便務必先把事情做完的人,所以,縱然難捨懷中的人,卻還是剋制住心中的不捨之情。
展顏翻過身子,有些哀怨地看着他,“哎,悔教夫婿覓封侯,還是嫁個農夫好些。”
慕容擎天失笑,“你該不是以爲農夫便不需要幹活兒吧?快起來,該幹嘛幹嘛去,不要拖拉,你已經過了拖拉的年紀了。”
這便是展顏的死穴了,雖然三百多歲,但是以前一向自由散漫慣了,不愛事事都被人催促着去做。
她有些煩躁地坐起來,抱着被子埋怨道:“你這個人好生無趣啊。”
慕容擎天也只是笑笑,翻身落地,順勢把她拖了起來。
梳洗完畢,展顏開始教他用之前學過的心法清明自己的思緒,她說:“唯有意識清明,纔會看到你想看到的東西。”
他放空腦子裡所有的思緒,感覺到一團團潔白的雲絮在眼前飄過,雲絮的背後,是一大片澄明碧藍得像碧玉的天空,空中忽然出現了一條通道,這條通道沒有盡頭,盡頭彷彿是在天際,他耳中聽到展顏的聲音,讓他順着這條通道走上去,他依然一步步地走,身後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遠。
走了約莫一百步,便再聽不到她的聲音了,他回頭,身後是一片虛空,透着白茫茫的光,已經不見了來時路。
他一怔,展顏不是說要跟着來麼?腦子裡一旦有了思緒,他便覺得身子一沉,雙腳凌空,人也馬上急墜下去,面前的通道也一下子消失。
失重感讓他心中一驚,他旋即默唸心法,排空腦中思緒,便覺得腳下一穩,面前再度出現一條通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