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金花姐妹

7月份的時候,報社在大理有個長時間的採訪宣傳活動,因爲需要5-6個人去完成工作,袁泉向報社申請下去。

袁泉想去大理倒不是完全因爲喜歡那裡的旅遊風光,也不是爲了那裡的風花雪月,更不是爲了在報社掙個好表現,主要的是想去見見他的另一個筆友——秋雪。袁泉是見過秋雪的,那時候他剛來雲南的時候,秋雪還在昆明打工。大家一見面就有相間恨晚的感覺,聊得特別投機,還一起到翠湖、滇池、民族村去遊玩了幾天。那幾天,他們就像情侶一樣,整天遊山玩水,無憂無慮。那時候,秋雪隱隱約約地向袁泉表示過那麼一點喜歡他的意思,但是袁泉沒有什麼表示。秋雪不知道是袁泉不願意呢還是袁泉太苯了沒有明白,但是自己一個女孩子也不好意思問,也就沒有一個明瞭的答案。後來袁泉離開雲南回去了,雖然秋雪給袁泉留了自己家裡的電話和昆明自己上班地方的電話,但是他一直都沒有打過。直到前幾天袁泉給秋雪家裡打電話才知道秋雪早就回家了,並且已經馬上就要結婚了,婚期都定了,請柬都發了。當秋雪聽到袁泉的聲音的時候沉默了好久,說希望袁泉可以在她結婚的時候來參加她的婚禮。袁泉也想在秋雪結婚之前再見她一面。現在剛好報社有這個工作任務,如果可以下去,豈不是一舉兩得?

洱海邊上,太陽已經落到了蒼山的後面,留下一串清晰的剪影。遠處的古城城牆還可以看到一溜黑影,連古城附近的三塔都還可以隱約看見。海風陣陣,撩拂着秋雪的秀髮,袁泉和秋雪站在海邊。

“當你離開雲南以後,我以爲你會給我電話,可是我等了好久,都沒有你的消息,我以爲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見到你了。我的年齡也不小了,我媽天天都催我嫁人,你知道我們農村24歲也不是個小的年齡了,我沒有辦法,我媽給我找了個男朋友,我雖然不喜歡,但是我沒有選擇,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希望,我只有同意了。”

袁泉看着海邊那幾株被水淹沒了一半的柳樹,碧綠的柳條隨風飄拂,遠處還有幾艘小船在隨波起伏。他沒有說話,他看着秋雪那紅紅的眼圈,眼睛裡噙滿了淚水。

“以前我一直都想讓你帶我走,不管什麼地方,只要有你在,我就什麼都不怕,我就想跟你在一起。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就會很開心。那時候不敢給你說,現在敢說了,可惜已經沒有機會了。”秋雪的眼淚沒有控制住,順着腮邊流了下來。袁泉說:“其實我知道你的想法,從以前你給我的信上,還有在昆明見到你的那次,我都是明白的。你是個好女孩,我雖然很想跟你永遠在一起,但是我想我什麼本事也沒有,我四海爲家,到處漂泊,我不想你跟我受苦。”

“以前我想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再大的苦我都可以忍受,你倒是不想讓我受苦,但是你知道嗎,讓我嫁一個我自己不喜歡的人,還要和他生活一輩子,那難道不是受苦嗎?生活艱辛苦的是人,但是我現在苦的卻是心。只是現在一切都成了定局,沒有改變的餘地了,再說命運既然這樣安排,我也認了,我對你說這些只是爲了讓你知道,你是我這一生第一個愛上的人,也是我目前唯一愛過的人。”秋雪抽泣着,兩個肩膀在輕輕的晃動,袁泉發現她比以前瘦了,人也變得憔悴了些。他真想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裡,想給他些安慰。但是他知道不可以,因爲她馬上就要結婚了,這樣對她不是安慰而是傷害。

袁泉看着西邊的天空那逐漸變暗的雲彩,他覺得世事真的變幻無常,剛纔還霞光萬丈的雲彩現在就象燃燒過的灰燼,很快就要熄滅了。就像自己所說的話,每次面對自己喜歡的人說的時候,感情都是真的,但是隻可以代表自己當時的感受,不代表自己永遠的想法。“我以前總想堂堂皇皇的一個大男人,就應該闖出個名堂,現在想起來,人生不過短短的幾十年,其實都一樣。”袁泉看着幕野四合的山川,古城的霓虹燈亮了,依稀可以看出城牆和城樓的模樣。他說:“你看你的家鄉多漂亮啊,有山有水,真正的山清水秀。有看不夠的白族歌舞,有讀不完的歷史滄桑,有多少人爲了一睹大理的風花雪月不遠千里跑來,有多少人爲了找尋遠去大理、南詔古國來到這裡,要是可以在這塊傳奇的山水中生活一輩子那也是無邊的幸福啊,我不知道爲什麼我以前就沒有想到呢?”袁泉有些感慨,不知道是秋雪感動了他還是眼前的美景打動了他,他由衷的說道。秋雪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停了停說:“我家裡就只有我和妹妹,按當地的風俗,我們其中一個是可以招女婿上門的,不怕你笑話,我以前還想讓你來我家,然後不走了。在昆明的時候我給你暗示過,但是你當時沒有反應,我就沒有說了。”

袁泉說:“以前我總覺得自己沒有出息,怕你受苦,也沒有想過在外面安家,但是如今看到這麼漂亮的地方,真的不想走了。”

秋雪止住了哭泣,她陪袁泉慢慢的在海邊走着,她們沒有再說那些傷感的話題,而是聊當地的風土人情,袁泉認真的聽秋雪的介紹,聽得津津有味。

天晚了,袁泉要回城裡去,在離開的時候,秋雪說:“你要是真喜歡這個地方,其實現在也還來得及啊,我給你找個姑娘,然後把家安在這裡。”袁泉看着秋雪,秋雪的臉上帶着笑容,他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當天晚上,袁泉回到住的地方,他的心情還是有些低落,他叫柳孟陪他出去喝酒吃燒烤,兩人找了個路邊的燒烤攤,要了當地生產的雕梅酒,然後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來。袁泉本不會喝酒,兩杯下去,全身都紅了起來,連人都開始暈忽忽了。袁泉給柳孟講了他和秋雪的事情,他給柳孟講以前在信上相互交流的感覺,他給柳孟講以前和秋雪一起去翠湖、滇池、民族村遊玩時的開心的情景。柳孟幾乎沒有說話,只是一邊喝酒,一邊聽他述說。

在他們的對面,有一對老夫妻在吃米線,老頭安穩的坐着,老伴在跑來跑去的給他拿東西。米線上來了,他埋怨老伴把他要的米線說錯了,自己明明要的是粗米線,端上來的是細米線。老伴勸他說人家既然已經弄好了,就將就吃,粗細沒有多少分別。老頭一邊吃一邊還在嘀咕,說粗米線是如何的好吃,細米線又是如何的不好吃。他的老伴在不停的哄他,就像哄孩子似的。

袁泉喝了好些酒,還在講以前和秋雪在一起的日子。柳孟也有些醉了,邊聽他說話邊漫不經心的在一張紙上寫到:

“本來你不該來

來了你就不該走

你沒有捎來幸福

也沒有帶走憂愁

蒼山無語

它知道

那些故事裡的風花雪月

全都是一個遠去的夢

是你

給了她化蝶的夢

也是你打碎了她

化蝶的夢

那夢是碎於一個等待無期的季節

夢中綻放的玫瑰

全被她的淚洇得

枯萎了

別離了蒼山洱海

卻辜負了一地相思

可憐的

蝴蝶泉邊風中佇立的善良的姑娘。”

過了幾天的一個週日,秋雪給袁泉打電話,叫他去她家裡吃飯。秋雪的家離大理市區還有10多公里,袁泉去找壯壯,壯壯是報社的司機,他要壯壯送他過去。然後叫上了柳孟,他們一起去了秋雪家裡。

秋雪的家是那種典型的大理白族民居,木雕的門窗,水墨畫的照壁,滿院的花木蘭草,顯得古樸典雅,乾淨利落。秋雪的父母都在家,正忙碌的張羅招待他們的晚飯,大家一見面,都顯得相當高興,茶水、瓜果擺了一桌子。秋雪和媽媽在廚房忙碌,袁泉和柳孟在客廳吃東西,看《五朵金花》的碟片,在大理,幾乎家家都有那本碟片。秋雪的父親說,秋雪沒有哥哥,只有姊妹兩人,按當地的風俗,是應該招一個上門女婿的,但是秋雪的男朋友家裡也沒有多的兄弟,所以只願意娶,不願意招,所以秋雪也只有嫁過去。袁泉雖然知道秋雪有個妹妹,但是他沒有見過妹妹,只知道叫秋月,比秋雪小兩歲,聽秋雪說在一個休閒山莊上班,做服務員。秋雪的父親說兩姊妹都是秋天生的,所以一個叫秋雪,一個叫秋月。

晚飯相當豐盛,還有特意爲他們從當地特色菜館買來的“火燒豬”,“火燒豬”是大理特有的地方風味,其實就是生肉,只是皮被燒刮成金黃色。開始他們都不敢吃,後來咬了牙的一試,覺得味道其實還不錯,特別是那蘸水的味道很好。

大家吃過晚飯,秋雪帶他們去找秋月。到秋月上班的山莊天都黑了,然後秋雪去找妹妹,叫大家在大廳裡喝着茶。不一會,秋雪回來了,身後跟着個女孩,頭髮長長的,拖到了屁股的後面,她比秋雪稍微豐滿一些,但是身材模樣都比秋雪好,看上去更漂亮。袁泉一看,知道她就是秋雪的妹妹秋月,心裡暗說,想不到秋雪還有這麼漂亮的一個妹妹。大家打過招呼後,秋月帶他們到一個包間唱歌,然後秋雪把袁泉叫到外面說:“那天你不是說喜歡我們大理嗎?我妹妹你見過了,她22歲,也不小了,還沒有找到恰當的人選。我父母的意思是想找一個人招到家裡,也好讓老人將來有個照顧,你要是喜歡我妹妹的話,就先處處看,如果彼此都願意,就乾脆留下來。我剛纔和妹妹說了,她沒有反對,我想她對你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你呆會多和她說說話,多溝通一下。”

袁泉沒有想到秋雪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有點不知所措。“我……”他不知道怎麼說。秋雪說:“我爹媽都喜歡你,他們也同意我的主意。”

歌廳裡秋月把大家招呼得很是周到,特別是對袁泉更是體貼入微。唱歌剛好就是袁泉的強項,一曲曲浪漫的情歌讓大家大聲叫好,他還特意和秋月唱了幾首男女對唱的情歌,配合得相當默契。秋雪看着袁泉和妹妹開心的樣子,她覺得自己的心情很複雜,她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也許都有。她從第一次和袁泉通信算起,現在都四年多了,四年多自己都不知道給他寫了多少信,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個夜晚因爲他而沒有睡好覺。那次她來雲南,給了她無邊的欣喜,和他一起的日子是她這一生最開心的時候。如今這些都成了遠去的回憶。

以後袁泉在大理沒有事情的時候,偶爾去看看秋月,秋月也總找時間和機會來找袁泉,秋月和袁泉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去蝴蝶泉遊玩,去喜洲看白族民居、吃喜洲粑粑,去周城看蠟染、看古戲臺,一起坐船去金梭島……幾乎大理好玩的地方都留下了他們的身影。他覺得秋月真的是個很溫柔很善良的女孩,雖然不象木婷那麼有主見,但是比木婷溫柔,還從來不管他的事情。有時候袁泉真想和她生活一輩子,和她一起過那種男主外女主內的男耕女織的生活。但是他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不是這樣的生活。一方面他喜歡秋月陪伴在自己的身邊,不僅僅是因爲秋月漂亮,還有她的溫柔體貼。一方面他沒有真正的想過留下來在這裡生活一輩子。他想要是秋月像柔柔那樣看得開就好了,那樣的話自己就不必這麼矛盾。他知道自己動情容易,但是守情比較困難。

一個個圓月當空的夜晚,在洱海邊,秋月把自己的身體給了袁泉。當秋月褪光衣服站在袁泉的面前的時候,他呆了,這是他既渴盼又害怕的局面。秋月的身體光潔如玉,長長的秀髮象瀑布般披在身上,玉雕般的身體起伏有致,明月的光輝輕輕的灑落在她那細膩的皮膚上,還反射着朦朧的光澤。看着秋月誘人的身體,袁泉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在快速的跳動,血脈在膨脹,他慌亂如不諳人事的毛頭小子,不知道怎麼辦纔好,遲疑了一會才毛手毛腳的將秋月捲入自己的懷中。秋月象一隻溫順的麋鹿,只有那雙大眼睛迷離地看着慌亂的袁泉。夏日的野外有圓月當空,有野蟲輕鳴,但是袁泉的眼中只有秋月的存在。在那塊光潔的石頭上,秋月仰躺着,她看着天上的那一輪圓月,她覺得自己就像那月亮,圓了,但是馬上就要缺了。在袁泉進入她的身體的一剎那,她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晶瑩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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