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睡?”深夜,不知道爲什麼,路易斯輾轉反側無法安穩入睡,他索性來到小院,卻看到維娜獨自坐在小院裡,仰頭看着天空。
她穿着一襲白色的長袍,皎潔的月光籠罩着她,她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你不也沒睡嗎?”她轉過頭看着他。
他笑着,“睡不着出來走走。今晚的月色真美!”
“是因爲不習慣嗎?”她看着他,“可是,都已經住了幾天了,怎麼會不習慣呢?”
“哈哈哈……當然不是因爲不習慣。”他坐在她身邊,也望着天空,“又是一個晴朗的夜晚,真舒服!”他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
“這裡的天空只有在陰天的時候看不到星星。”
“能生活在這裡真好。”他望着漆黑髮亮的天空,彷彿籠罩着一層蟬翼。
“你有心事嗎?”他看着維娜,這個女孩帶給他的感覺和玉潔兒帶給他的感覺截然不同,她好像懂得很多東西,有一種神秘感。
“沒有,我在想,如果人死了就成了星星懸在天空,夜晚的時候應該能夠看見吧?我在那個人,我想我一定可以找到。”她擡頭看着天空,神情專注地尋找着。
“在找你的親人?”
“嗯,我的親人!他離開的時候比我大不了幾歲,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他爲了救我才離開的。”每當想起扎木,她總是有一大堆說不完的話。
“能被你懷念真好!”
“你這是在說什麼話呢?什麼叫被我懷念真好呢?被誰懷念都不如自己好好活着,傻瓜!”
他尷尬的笑着。
“你一直都是一個人在住嗎?”
“也不是一直,是我十八歲的時候,我離開了爸爸媽媽,獨自搬來這裡。我不喜歡住在城市裡,所以我搬到了這裡。”
“你找的這個住處真心不錯,住在這裡很安靜,有時候我都覺得城市不太適合人類生存。”他笑着。
“哈哈哈……你的意思是說人類現在做的事是自我驅逐嗎?”
“好像是哎!哈哈哈……”
靜謐的夜空下,他們並肩坐在一起,眼睛看着同一個方向。
“維娜,你跳舞樣子真漂亮。”
她有些羞澀的看着他微笑着,“你是說昨天晚上嗎?”
昨晚他們三個人又一次去參加篝火晚會,即使扎木在篝火晚會上發生意外,但是人們對篝火晚會的熱情絲毫沒有衰減,他們依舊圍着熊熊燃燒的狂歡,盡情的舞蹈歡呼。
她躲在角落裡,看着星空低語道:“扎木,原來我們真的什麼都改變不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原來的模樣。扎木,你是爲我死的,也僅僅只是爲了我……”
她混在人羣中,放肆的歡呼着,放肆的跳舞,她想將自己徹底融化進這片麻木的歡樂中。她忘乎所以,好像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
他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她極盡發泄的舞蹈將他深深吸引,他看到了另一個她,瘋狂的、歇斯底里的、悲傷的……
她好
像已經不是她自己了,他看得明白,她是在用狂放的舞姿宣泄着她的心情。
人羣中她眯着眼飛速旋轉着,火光照着她小麥色的皮膚,紅色的裙襬飛旋着,她像站在火堆中間燃燒的舞者,她在拼儘自己最後的氣力舞蹈,烈火在燃燒着她的身體,她的靈魂……
扎木,跳完這支舞,我會忘記你,但我會用我的一生懷念你……
他癡癡地看着她,他的世界裡只有瘋狂舞蹈的她,只有悲傷的她……
“她的舞姿很美,對嗎?”玉潔兒坐到他的身邊,目光注視着維娜。
“是啊,她的舞蹈的確好美。”他的眼睛裡亮着奇妙的光芒。
“可是你看,她並不開心,與其說她在舞蹈還不如說她在發泄。”
“爲什麼這麼說?她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他疑惑的看着無限悵惘的潔兒、
她注視着維娜,“不久以前,有一個男孩子在一次篝火晚會上爲了救她,離開了。”她頓了頓,“其實,以前的維娜並不是現在這麼頹廢的模樣,她很愛笑,每天都是很開心的樣子。但是,自從那件事以後,她就變了,不愛說話,更不愛笑。路易斯,死亡真的會摧毀一個人。”
他看着人羣中狂舞的女孩,那一刻一種奇妙的感覺從他的心底升起。
耳邊是一片喧鬧的歡呼夾雜着斷斷續續的冬不拉,激情四射的火光映紅了人們淳樸的臉,他們的臉上歡樂和悲傷混雜,一顆顆眸子火光裡閃爍,視線裡的一切好像夢境裡一樣,這場景像極了電影裡非洲土著原始居民的篝火晚會。瘋狂程度絲毫不亞於他們。
“在很久以前我的大腦中對於死亡沒有絲毫概念,我以爲只要我在,我身邊的人們也都會一直陪着我。可是現在,我發現我的這個想法幼稚的可笑。”她看着天空。
“維娜,有很多事我們即使明白不也是無能爲力嗎?”
“是啊,我們只是普通人,根本不會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絲毫印記,有一天你離開了,也不會有人記得你,而與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而言,沒有絲毫意義可言。”
“既然我們都是普通人,那我們過好自己擁有的生活就好了呀,不要讓明天的自己爲今天的自己感到遺憾纔是啊。”
她淡淡的笑着,潔白的牙齒好像一顆顆珍珠。
第二日,玉潔兒早早準備好早點,他們三個人圍着小圓桌。
“潔兒,聽說這幾天又開始播神劇《還珠格格》了。”維娜一大早饒有興趣的發佈了這個消息。
“怎麼了?你還沒看夠嗎?”
在她的記憶中那部電視劇從她小學時候的偶像劇直到現在正式成爲神劇。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啦,我今天告訴你們的事只是和它有一點點關係而已。”
玉潔兒看着維娜笑得如往昔燦爛,看來她對扎木已經釋然。
“什麼關係?”
她和路易斯饒有興趣的看着維娜。
“還記得裡面有個人物叫瑪莫爾阿斯沁嗎?就是香妃,我們叫她含香。”
她一臉自豪的神色。
“當然知道了,你要說什麼事?”玉潔兒一邊說一邊喝了一大口粥,“嗯,真不錯,我發現我熬粥的技術是越來越好了。嘖嘖……”
“有嗎?”維娜鄙視的看着她。
“沒有嗎?”她瞪圓了眼睛看着維娜,維娜笑着,“這個可以有!”
“好了,說說你的故事吧?香妃怎麼了?”
“她其實我的族人,我的嫡親的族人。”維娜故作神秘的看着他們,得意的笑着。
玉潔兒質疑的道:“真的假的?”
“這種事我有必要騙你嗎?”
“可是香妃是香的,你身上我可沒聞到什麼香味。再說了,香妃還不一定存在呢……”
清晨的陽光薄薄的普照着,他們吃了一個愉快的早餐。
對於路易斯突然出差的這件事,玉龍天心存疑惑,究竟是什麼重要的事,可以讓路易斯這麼着急着奔赴。
崗村櫻子穿着白色的蕾絲睡衣,坐在沙發上塗指甲油,玉龍天厭惡的看了一眼她,從來沒有一個女人當着她的面做這些事,可是她敢。從她的身上他深刻明白,做女人真的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費列羅有沒有再找你?”
她全神貫注小心翼翼的爲自己的腳趾甲塗上鮮綠色的指甲油,一邊回答:“有,昨天打過電話。”
“他說什麼?”
“他說暗殺的事,他會盡快安排估計就在這兩天,讓我準備準備。”
“哈哈哈……看來他是等不及了。”
他坐在沙發上,空氣裡瀰漫着指甲油的味道,說不上好聞也說不上難聞,但是作爲一個男人他真心不喜歡這個味道。
“以後去別的房間塗這個東西。”他厭惡的看着她。
“很刺鼻嗎?怎麼會呢?這次我買的是純植物提取的呀。”她把刷子伸到鼻子前使勁的嗅着。那個樣子和普通的女人沒有絲毫區別。
他厭惡的看了她一眼,走進書房。
她看着他的背影得意的笑了,雖然知道自己的不應該多想但是她有時候覺得她和玉龍天好像是一對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彼此之間一切透明,但這僅僅只是她的錯覺,對於玉龍天而言她不是透明的,對於她玉龍天也不是透明的。
洛明宇,埋在她心底這麼多年的男人,再一次相逢的時候,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景。她以爲他們之間早已是陰陽相隔的結局,想不到他還活着,這便足夠了,只要他活着就好,即使有一天真的會死在他的手裡她也心甘情願。
看着窗外的燈海,不知道此刻他正在做什麼?
洛明宇躺在牀上,沒有開燈,他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路易斯已經告訴他找機會殺了崗村櫻子……
他竟然猶豫了,他爲什麼要猶豫呢?當初她不僅拋棄了他,還像置他於死地。
一邊是回憶如電影上演,一邊……一邊是混亂的一片……
空氣裡透着寂寥,空蕩蕩的,他聽着自己的勻速的心跳,在寂靜的四下膨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