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葉凡平時一副懶散的天下人儘可接觸的模樣,實際上他的心裡精明的很。什麼樣的人是他想要的,什麼樣的人只是泛泛之交,他心裡都掂量着,只不過表面上還是一副友善的不得了的狀態。所以比起念琛來,後者是別人巴結的對象,他呢?人際關係不用考裙帶關係都能好的不得了。
“我早說過,愛上何念琛的女人都註定要傷感的。”葉凡勾勾脣:“你還算是好的,沒見過以前那些女人,何念琛這男人絕情起來可是讓她們又愛又恨。不過第一次知道有你這個人出現開始,我就知道他對你跟對其他人不同。”
“怎麼不同?”
“就比如一開始是他先招惹的你,而不是你招惹的他?”
“……萌”
“或者,以我多年的觀察,你是他第二個那麼用心對待的女人。”一般這種情況下,女人都喜歡問那麼第一個呢?所以他很識相的繼續出口:“第一個人其實不用想就知道,是允兒姐。”
“允兒姐……爲什麼你每次都叫她允兒姐,她比你們都大嗎?”
“嗯。”
“看起來還真不像。”
“是挺不像的,這幾年我跟念琛都在長大,允兒姐卻保持的很好,看起來更像我們的妹妹似地。可事實上她比我們大了五歲。”
“五歲?”
“嗯,所以你能理解爲什麼允兒姐不能接受念琛麼?”
她沉吟,倒是不知道原來那麼美的女人也會在意別人的看法。
“你想錯了。”她沒有說話,但葉凡已能猜出她的心思,“並不是允兒姐怕流言,她是不想因爲她自己讓念琛揹負那樣的名聲。”
“聽起來很偉大?”
“的確,但是念琛跟你一樣,不能理解。”
“嗯?”
“他認爲他自己都不怕,她擔心什麼?因爲這樣的原因而離開他去選擇別的男人,他恨她。”
“所以允兒姐走了之後,念琛開始隨意的找女人,只要是漂亮的女人送上門,他一概不拒絕,玩玩就甩?”
“差不多,只是這些女人有個共同點……長得像允兒姐。”
“難怪了……”默蘇摸摸自己的眉毛,難怪在第一次見到允兒的照片時候,她會覺得有些眼熟,原來是自己有一點長得像她啊……
其實也不算是長得像,只是她們眉毛尾巴的一點有一顆不是很明顯,但是照相都能看的見的痣。
葉凡轉頭看見了她的動作,瞭然於心。對於念琛那麼瞭解的他怎麼會不知道那顆痣的典故。
“如果是我的話,有這麼一個男人對我動心,又這麼專情,我纔不管別人會怎麼說,先雙宿雙飛了再說。”
“當時一定有很多女人也這麼想。”
“我們都這麼自私,所以才被懲罰愛上不該愛的人。”默蘇說着,突然就覺得有點累了:“還好這個時候站在旁邊的人是你不是別人,我不用假裝微笑僞裝很開心的樣子。”
“那我也不介意借給你個肩膀……”
他轉身,話剛說完,就見她毫不客氣的把頭垂了過來,正巧因爲他的轉身,她的腦袋抵在了他的胸膛之間,一時間他身體一僵,但也很快的就緩和了過來。
安靜的院外只能聽見月光靜照在地上隱匿的聲音,葉凡兩手垂在兩邊,還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擺。
“你要不要唱首歌哄我開心。”
這是,垂着腦袋抵在他胸前的某人低低的說。
葉凡剛想說“唱什麼呢?”就感覺她聲音裡的哽咽,想了一會兒道:“跟你講個笑話吧。”
“嗯。”
“一男孩對一女孩說:“我追你,好不好?”女孩紅着臉害羞地說:“討厭、好啦……”男孩高興地說:“那你跑吧!”……”
空氣安靜了半秒,然後聽見默蘇撲哧一聲,擡頭,已沒了淚痕,只能看見雙眼紅紅:“這是什麼笑話啊,有夠冷的……”
剛說完,就聽見客廳裡傳來聲音,轉過頭,但見允兒從裡面走出來,而立在那的一抹身影,彷彿已經站在那裡看了許久……
默蘇此刻的心情一點糾結難過都沒有,甚至連辯解也不着急。她的眼睛望着那抹身影,卻是空洞的,那種望着一個人,神思卻不在其之上的感覺,往往是讓人最難懂亦是最難受的.
然後只覺他朝着自己走過來,墨色的眼直直的盯在她身上,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牽起她的手就往門外走去累。
默蘇任由他牽着自己走在黑夜裡,那依舊蒼白的月色忽然就失去了溫暖,涼涼的掛在天邊。
其實月亮一直都是冰涼的沒有溫度的吧,那種暖暖的知覺只是錯覺罷了。
她低低的聲音帶着無名的情緒:“你要帶我去哪裡呢?”
聽到她這句話,他奇異的放慢了腳步,看着冷冷的夜,忽然就茫然了。是啊,他應該去哪裡?
眼前是陌生的環境,有種莫名的心慌。
是多久沒有過的情緒了,原本以爲再也不會見到她,這個女人,隨便輕易的出現就能打亂人的心智。多年前,她能那麼絕情的離開,這時候就不應該回來。他避而不見,她倒好,找到這裡來了萌。
念琛有些煩躁的鬆開默蘇的手,臉上沒有隱藏的情緒讓默蘇知道原來剛纔自己多想了啊……他根本就沒在意她跟葉凡之間會有什麼。也許換成之前還會在意一點吧?現在允兒來了,他的眼睛裡在意的關心的只有她吧?
默蘇嘲諷一笑,覺得自己真是有點賤了,居然懷念起那個會因爲別的男人吃醋而咬人的何念琛了。
感覺臉上有些涼涼的溼意,她莫名的擡起頭,才發現剛纔還星星滿空天居然下去了小雨。
脣角一勾,笑的有些憂愁,這是在演電視嗎?傷感的人加上傷感的景,老天配合的可以。
她看着站在眼前的人,伸到半空的手,沒有碰到他的衣角就掉了下去,“下雨了,回去嗎?”
依舊是低不可聞的聲音,可是她能確定他聽見了。
半響,沒有得到他的回覆,默蘇說:“那我先回去了。”她不想感冒,不想讓肚子裡的寶寶有事。她這樣告訴自己。
剛轉過身沒走幾步——
“默蘇……”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呼喚,她腳步一怔,還是沒忍心丟下他一個人。剛轉過身,就被擁進一個空涼的胸膛中。
“念琛……”她輕叫了一聲,想哭。如果是隔得遠,她還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偏偏,這麼近的距離,他的味道,他的體溫以及他的懷抱都讓她難受的想要哭泣。她已經變得很膽小了,膽小到甚至不敢去想有一天自己會從他的身邊離去。
他沉默,將她擁抱的更緊,那樣的姿勢彷彿相對於她,此刻的他更怕她會離去。
默蘇一點都不討厭這樣的力度,甚至貪婪的喜歡着。今天發生的事情太過於突然,突然到她覺得自己若是再不珍惜跟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那種她想留戀的幸福就會毫不留取的被別人給奪走。
許久許久,久到那樣的小雨將她的眉目打溼,久到她以爲他會這樣抱着她直到凌晨日出漸上,她遲疑的開口:“念琛……你……”而後怔住,忽然感到脖跡有溫熱的液體滑過,他,哭了?
她從他懷中撤身,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的心驀地被狠狠揪緊。
被雨水淋溼的頭髮泛着清冷的光,他的一雙眼睛又紅又失神,儼然是哭過的樣子……
不知道爲什麼,她的淚也跟着流了下來,哭的比他還難受。
她直到他很愛那個女人,卻不知道竟然愛到這樣的程度。何念琛是何等人?曾經一度被她歸納爲沒有心的人。原來不是沒有心,只是一顆心卻奉獻給了另一個人。
很多年後,默蘇才知道,原來再冷漠的人再出色的人最終也會敗在感情上,允兒就是何念琛的劫,只要她一出現,那個神人一般的何念琛就被打回了原形。他和普通人沒有什麼不同,也會哭也會難受甚至墮落。
那麼她哭是爲了什麼?還哭的那麼兇那麼慘,好像最傷心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原來,太愛一個人真的會因爲他難過自己比他還難過,那一瞬間好像全世界都要倒塌了似地。
念琛明顯被她嚇到了,看着她淚眼婆娑的樣子,問:“你怎麼了?”
誰知道她竟“哇”的一聲哭開了,像個小孩氣的,淚水狂涌,邊哭邊指責:“你馬上就要跟我結婚了,怎麼還可以爲別的女人哭,你到底有沒有誠意結婚啊,如果你那麼喜歡他,乾脆跟她求婚好了。不就是何太太的位置嗎?有什麼了不起,你以爲我稀罕嗎?她一出現,你就那麼失魂落魄,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啊,你怎麼能那麼自私,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先招惹我的,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堵住了嘴巴。
被吻的癲狂的那一秒,默蘇在心底想,可惡的男人每次都這樣逃避責任,他以爲吻完了人就沒事嗎?沒經過別人同意的吻就不算是非禮嗎?
她覺得自己好生氣好委屈,可是在他那樣無助的吻裡,她卻不忍心退開他。
原來何念琛也會有無助的時候,他不是真的無所不能,什麼都不在乎。他也會露出小孩一樣迷茫而可憐的神情,而那種神情該死的扯痛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