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兩個中年婦女之後,我跟穆景瀾直接就癱在了沙發上。昨天一整天整個就像是過山車一樣,臨了到了晚上還以爲能消停一點,結果竟然又捅了這麼大一個簍子。
“那什麼受害者住在哪家醫院啊?”我靠在穆景瀾的肩膀上,小時候算命的不是說我旺夫麼,怎麼一點兒旺夫的跡象都沒有。
“市中心醫院,我找了個同學,輾轉從交警隊那邊問了問大體情況。被撞的那個人好像是什麼律所的實習律師,學歷挺高的,而且也很懂法,當時一看蘇沫從酒吧那邊過來,心裡就已經猜出大概了。”穆景瀾長臂圈過我,我主動在他懷裡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小臉貼着他結實的胸膛,只覺得無限的安心。
“市中心醫院那麼遠……”酒吧附近不是有去醫院麼,幹嘛非得捨近求遠啊,莫非那位實習律師還是個注重住院品質的人,非貴的病房不住?
“市中心醫院是三甲醫院,所開具的證明都具有極高的法律效力。”穆景瀾這麼一說,我覺得那位傳說中的受害人可能真的沒受多大傷,這思路多清楚啊,又能報警又能挑醫院的。
“蓓蓓,我去幫你倒杯奶茶,再休息半小時,咱們就去醫院。”穆景瀾看了看我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找了幾個靠墊讓我躺下,他自己則去了茶水間。
喝完了不要錢的奶茶,我跟穆景瀾開車來到了市中心醫院,被蘇沫撞到的人就住在五樓的骨科病房,我跟穆景瀾乘着電梯上了樓,電梯門一開,我們倆就瞅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去,真是哪裡都有他啊。”我看着西裝筆挺的王世淵,真是覺得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這傢伙那一張嘴,活的說成死的,黑的說成白的,一句話來形容,他就是主宰宇宙萬物的神啊!
“咦,你倆咋也來了捏?”王世淵一看到我和穆景瀾,那大眼睛恨不得都冒小紅心了,蹭蹭兩步就跑了過來。跟他站在一起提着公文包的助手,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副逗比的樣子,連眼皮都沒擡一下,繼續刷着手機。
“過來看個病人,你這是……”穆景瀾一邊說着,一邊朝病房裡瞄了一眼,十牀的位置,正躺着一個妹子,這會兒側着身子玩手機呢。
“哎呀,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昨天把我的親親小助理給撞了,我這不是心疼她麼,所以特地過來陪她住院的。”王世淵隨手這麼一指,正指向了十牀的位置。
“咳,你說的那個殺千刀的,我們可能認識。”我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這年頭果然是無巧不成書。
“啥?!”一聽這話,王世淵的聲調一下子提高了不少,過路的小護士扭頭瞪了他一眼,那貨這才消停了一些。
“你的助理是不是昨天晚上在鳳棲路被一輛紅色的奧迪撞到了?”穆景瀾垂頭喪氣,估計此刻也跟我是一樣一樣的心塞。
“是,撞她的不是你們倆吧?”王世淵雙手環胸退後了一步,跟我和穆景瀾拉開了一定距離,挑眉問道。
“不是,是……是我們的一個朋友。逃跑以後她也特別害怕,可是她自己不好意思過來,所以委託我們來看看。”穆景瀾一邊說着,一邊揚了揚剛纔我們從醫院門口買來的果籃。
按理說,來賠禮道歉爲了表示我們的誠意,確實應該該些看起來更走心的禮物。於是我們倆特意在路上買了即食海蔘神馬的,可是我實在是太餓了,沒忍住就拆開包裝嚐了兩個。所以,沒辦法才只能在醫院門口重新買了點禮物。
“我也覺得她沒啥臉面過來,其實吧,你說像我們這種法律工作者,本來就是要伸張正義的,這件事情也沒什麼可溝通的,怎麼定性怎麼判,我們心裡都清楚,你麼倆也別再來給我家小親親添堵了,快提上這個破果籃該幹嘛幹嘛去吧。”王世淵一邊說着,目光一邊流連在屋裡的病牀上。我這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原來躺在病牀上的就是之前在王世淵別墅裡的那個姑娘。
“王哥,你這樣不太好吧。”我厚着臉皮擡起頭看着王世淵,好歹他也跟穆景瀾當過病友不是,更何況我們也是好心過來探望的,攆走算是怎麼回事啊。
“王世淵,是那個撞我的小婊砸來了麼?”我正可憐巴巴的看着王世淵,病牀上忽然傳來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不是,是她朋友!”王世淵雙手插着腰,一臉仇恨的看着我,“蓓蓓啊,你知道我家小親親跟我有多默契麼,我家裡的那些貓貓狗狗都特別喜歡她!”
“王哥,你們家小親親這會兒難道不需要一個出氣筒麼,好歹讓她罵我們一頓解解氣也行啊。”一想到上次王世淵家裡跟動物園似的,我不由得一陣後怕。
“說的也是,那行吧!”王世淵似乎被我的理由給說動了,主動讓出門口,把我和穆景瀾給放了進去。
“怎麼是你們倆?”姑娘一個鯉魚打挺就從牀上坐了起來,一看到是我和穆景瀾之後,小小的吃驚了一下。
“我們是代表昨天撞你的蘇沫來給你賠禮道歉的,這是我們給你準備的禮物,希望你……”我把大果籃放在牀頭櫃上,一臉虔誠的說道。
“我說,你倆也挺極品的哈,我們律所這個月一共就接了五個案子,你們竟然佔了五分之二。”姑娘額頭上貼着一塊大大的紗布,面色紅潤有光澤,一看也就沒受什麼太大的傷。
“宋小姐,你如果想要主張什麼賠償的話可以儘管提,只要合理的,我們一定都會滿足。”穆景瀾站在病牀前,一副犯了錯的小學生求原諒的模樣,看的我真是心都化了。
“賠個狗屁,我就是頭撞了一下,別的什麼毛病都沒有。”姑娘掏了掏耳朵,盤腿坐在牀上,指了指對面那張空牀,“你倆坐下吧,我仰着頭看你們太累了。”
“我說小穆,其實我覺得吧,你們有來看我家親親的閒工夫,真的還不如帶着你們那朋友趕緊自首去。我剛從她昨天去的那個酒吧那兒回來,你們知道她喝了多少麼,一打啤酒,這是什麼性質啊?!”怪不得王世淵今兒穿的人模狗樣的,感情是去調查取證了。
“現在的啤酒,不是沒什麼度數麼?”哎呀我去,這蘇沫酒量可以啊,一打啤酒還能生龍活虎的撞人呢。
“蓓蓓,你也是個高學歷人才,我希望你說話能嚴謹一點,沒什麼度數不等於沒有度數。”見我這樣替蘇沫開拓,王世淵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我們都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是我們的錯,現在我們就是想過來看看宋小姐的傷嚴不嚴重。”穆景瀾給了一個讓我閉嘴的眼神,估計也是怕我再說下去又惹怒了王世淵。
“嚴不嚴重的現在還沒有定論,頭又不是腳丫子,雖然看起來只是撞了一下,可誰知道有沒有傷到腦子啊。”王世淵一屁股坐到我旁邊,“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我們都是講理的人,不會隨便訛錢的。”
“你腦子纔有病呢!”王世淵剛說完,病牀上的姑娘就飛過來一記眼刀。上次在別墅裡,我一直沒有注意過她的相貌,今天看起來,倒是跟王世淵頗有幾分夫妻相,兩個人都是圓臉型,眼睛大大的,娃娃臉讓人倒是挺親切的。
再病房裡又待了一會兒,我跟穆景瀾也算是看明白了,被撞得妹子壓根兒就不稀罕我們的道歉,人家橫豎就是一句話,想要讓那個酒後駕駛的小婊砸繩之以法。
當然了,蘇沫這次罪責難逃是肯定的,畢竟這件事情雖然後果不嚴重,但性質確實十分惡劣。剛纔老巫婆打來了電話,說已經帶着蘇沫去自首了,任憑她媽在派出所怎麼鬼哭狼嚎,都沒有阻止人家民警直接把蘇沫給拘留了。
眼看着要到了吃飯的時間,王世淵捧着咕嚕咕嚕亂叫的肚子,一臉不情願的說:“要不然一起吃個飯吧,你們倆請客!”
“上次你不是說要請我們吃東北燉菜的麼?”哎呀,上次沒能蹭到他的飯,我回來都後悔了好幾天呢。
“你自己都說了,那是上次,上次你們是我的客戶,而且看在以前我和小穆是病友的份上我才願意招待你們。”王世淵一邊說着,一邊哼哼了兩聲,“你看看現在,你們把我的小親親都給撞到醫院來了,今天晚上就沒有人陪我看恐怖片了,也沒有人給我的狗狗洗澡了,你們還想讓我請客,做夢去吧!”
“請請請,地方隨便你挑!”穆景瀾擺了擺手打斷我和王世淵的爭吵,主動站起身來。
“我要吃福滿堂!”王世淵還沒說話呢,牀上那位又發話了,“你們趕緊去吃,記得給我打包尖椒牛柳和水晶蒸餃,早去早回,馬上出發吧!”
一聽到福滿堂三個字,我和穆景瀾的下巴都要跌到地上去了,從市醫院趕過去,少說也得四十五分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