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瑞瑞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痛苦,那巨大而激烈的痛如同泄了閘的洪水,她放聲大哭。
“嗚嗚,媽,他不在了……嗚嗚……他不在了……”
有時候,蘇瑞瑞寧可自己沒有從那場夢中醒來,她寧可一直,一直就這麼沉睡下去,也不願意醒來面對這痛苦的一切。
緊緊地抓住母親的手,蘇瑞瑞彷彿又回到了孩提時代,那時每當她難過的時候就會這般緊握着母親的手,感受着母親手裡的溫暖,從那裡汲取力量,可這一次,她卻只感覺到一片的冰冷。
不是母親的手不溫暖了,而是她的心被冰凍住,一層層的冰霜將自己的心徹底包圍,那寒氣從骨子裡透了出去。
蘇瑞瑞坐在窗前,雙手抱着膝蓋,兩眼無神地望向窗外,她就那樣呆呆地坐着,目光遊散,神思不知飛到了那裡去。
冬雪站在門口,看着女兒那面如白紙的慘淡模樣,她的心也跟着一沉再沉。
“她這樣幾天了?”房子陳得知消息便立刻趕到這裡,卻見到蘇瑞瑞這般模樣,就像是失去了生氣的瓷器娃娃。
冬雪摸了摸眼角的淚,聲音有些哽咽,“五天了,這五天她都是這樣,一個人呆在戰龍和她的房間裡,我怕她再這樣下去,身子會垮了了。”
房子陳嘆了口氣,“我去勸勸她。”
“拜託你了……”冬雪知道女兒受了太大的刺激,親眼看着那一片的火海,那些殘肢斷臂,那樣慘烈的景象後,任何一個人的精神都會受到極大的衝擊,從而開始封閉自我。
那是一種心理反應,受過極大的傷害,在心裡和身體上造成創傷後,病人都會選擇自我封閉,以此來減輕那痛楚。
房子陳略微點頭後,邁步朝屋裡走去,他先是走到牀邊取過毯子,然後走到蘇瑞瑞身後,朝她看的方向看去,那裡是一棵梧桐樹,入秋時分,梧桐樹葉漸漸發黃,隨着秋風掃過,搖曳在枝頭的樹葉便紛紛飄落。
一派秋風蕭索,淒涼的感覺迎面而來。
“瑞瑞,在看什麼?”房子陳儘量用比較平和的語氣跟她交談,伸手爲她披上毯子,“秋天了,小心着涼。”
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蘇瑞瑞沒有回頭,依舊盯着窗外的那一棵梧桐樹,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房子陳沒有放棄,他上前一步,在她對面坐下,“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在樹下做了個鞦韆,你坐在上面,我在後面推着你麼?”
“那時,你總喜歡盪到最高點,你說那種在最高的感覺很好,可是有一次你卻從鞦韆上摔了下來,摔傷了腿,那時你哭的可厲害了,你還記得我用了什麼方法才讓你不哭了麼?”
蘇瑞瑞依舊沒有反應,目不轉睛地看着窗外的梧桐樹,就像是失去了感官的娃娃,若不是那細微的呼吸,幾乎都感覺不到一絲活着的生氣。
冬雪緊張地站在門口,眼裡氤氳着水汽,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能讓女兒清醒過來。
房子陳繼續耐心地說道,“那時我哄着你,望着那棵梧桐樹,一片一片地數着落葉,將你的注意力轉移走,忘記腳上的痛楚。我知道你現在也很痛苦,所以你選擇封閉自我,躲在那一方狹小的天地中,這樣你就可以不必被巨大的痛苦所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