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銀裝素裹,寒氣逼人。
袁清念突感一陣寒意,她疲憊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掛在頭頂上方的一張殘缺的蜘蛛網。
她吃力的用手撐起身子,有氣無力的用眼睛掃視了一下四周,狹小的空間內,除了一張東倒西歪的缺角四方桌,剩下的全是木柴。
“這是什麼破地方?”袁清念嘟囔,剛剛不是和小晴她們吃火鍋嗎?自己還被一塊土豆給噎的暈了過去,怎麼一醒來就到了這個破地方了?
“咕嚕咕嚕………”一想到火鍋,袁清唸的肚子不禁當即發出了覓食的聲音。她嚥了咽口水,“好餓啊!”
呼…呼…呼…
一陣夾雪的寒風從袁清念身後的破窗戶吹了進來,冷得她一哆嗦。她下意識地將衣裳往懷裡緊了緊,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是淺青色窄袖緊身衫襦,她一臉疑惑地看了看身上既單薄又污髒的衫襦,再用手由上至下摸了摸自己。
頭髮是凌亂枯黃的!
臉蛋是癟瘦癟瘦的!
連她曾經引以爲傲的身材都變得乾癟乾癟的!
天吶,袁清念她崩潰了,怎麼一覺醒來她的形象落差如此之大?還有這奇裝異服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砰”的一聲,門被重重的踢開了,四個穿着藍色短袍擡着擔架的粗漢魚貫而入。一看到地上半死不活的袁清念,他們紛紛嚇了一跳,其中一領頭的粗漢先回過神來。
“李嬤嬤,不是說人已經餓死了嗎?還火急火燎的叫我們過來收屍,現在人不是活生生的在這杵着嗎?你逗我們玩呀!”粗漢氣急敗壞的吼道。
聞言,一名身着棕色襦裙的老嬤嬤嚇得趕緊推開擋在門口的壯漢一頭竄了進來,一看到活生生的袁清念嚇得差點背了過去。
這表姑娘不是已經餓死了嗎?她剛纔還親自探過她的鼻息的,明明沒氣了,怎麼一轉頭就活過來了呢?
李嬤嬤瞪大雙眼,渾身哆嗦的指着袁清念,“你、你是人是鬼?”
袁清念一臉疑惑的看着眼前幾個奇裝異服的人,“我纔要問你們是人是鬼呢,一個個奇裝異服的!”
“表姑娘,你莫不是爲了讓主君大人放你出去才故意裝的死?這要是讓大娘子知道了,她非得扒了你的皮!”李嬤嬤突然一臉恍然大悟的說道。
什麼鬼?這大嬸神經病吧!又表姑娘又大娘子的,她以爲在拍片呢!袁清念想着不禁給她翻了個白眼,可轉念一想,不對,她的身體好像也不一樣了。
想着,她一臉驚恐地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臉,瘦小乾癟的和自己圓潤的蘋果臉完全不一樣,“完蛋了,這身體不是我的,難道我穿越了?不可能!那麼無稽之談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我的身上?不可能,不可能!”
袁清念一邊小聲嘀咕,一邊不可置信的左看右看。此刻她多麼想衝上街去證實一下事情的真假。
李嬤嬤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以爲她瘋了,扯着嗓子試探道:“表姑娘?表姑娘你怎麼了?”
嗖的一下,袁清念根本沒有理睬叫喊她的李嬤嬤,站起來推開衆人就往外跑。
“表姑娘瘋了,快、快抓住她!”李嬤嬤在袁清唸的背後大聲叫喊着。那四個粗漢見狀立刻扔掉手上的擔架尾隨着袁清念追了出去。
外面正飄着鵝毛大雪,袁清念穿過院子向右轉入抄手遊廊,一直沿着遊廊走到盡頭一轉角便又到了另一個稍大的院子,這個院子倒比之前的熱鬧,不僅人聲沸騰,穿着青色夾棉衫裙,梳着高髻的幾個侍女不停地在院子左右兩間房來回忙碌。
此刻,袁清念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是穿越了,由於衣衫單薄,她感覺到渾身發冷,一陣誘人的飯香從院子傳來,袁清唸的肚子又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這裡應該就是廚房了,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袁清念一邊嘟囔一邊舉步向廚房走去。
“你給我站住!”
袁清念還沒靠近廚房就被人從背後拉住了。
“啪”的一聲,袁清念頓感臉上火辣辣的,“你個掃把星,餓你不死就乖乖的在柴房給我呆着!”一名穿着鴉青襖裙約摸三十來歲的女子正氣勢洶洶的數落着袁清念。
“挨千刀的,你找死是吧!”“啪”的一聲,袁清念不卑不亢的回了女子一巴掌。
頓時,她身後跟着的侍女還有剛剛追過來的李嬤嬤等四人都被袁清念這一舉動驚着了,一個個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袁清念。
被打的女子則用手捂着被打的臉,整個人被氣得柳眉倒豎,面色鐵青。這丫頭平時不都是很溫順軟弱的嗎?怎麼突然間膽子那麼大了?
袁清念也不甘示弱地揚起下巴挑着眉睨着她。她袁清念是誰呀?春阜大街的扛把子,哪能隨隨便便讓人扇了巴掌不還手的?她不揍她一頓已經很給面子了。
“死丫頭,你竟敢打我?反了你了!”女子越說越激動,氣得胸口都跟着一起一伏,“來人啊!把她給我綁了,帶到徽草堂給主君發落!”
“大娘子,大娘子息怒啊!表姑娘她,她昨日裡高燒把腦子燒壞了,這纔會對大娘子無禮的。還望大娘子多多包涵啊!”李嬤嬤眼見着袁清念就要被叫上來的嬤嬤帶走,忙的上去跪在大娘子腳邊求情。
“李嬤嬤,你休要在這胡攪蠻纏的,小心我連你一起綁了!”大娘子說着踹了李嬤嬤一腳,嚇得李嬤嬤頓時禁了聲。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怎麼敢隨意綁人呢!”袁清念餓得渾身沒勁,有氣無力的喊了幾句,隨便掙扎了兩下就放棄了。
餓得頭暈眼花的袁清念就這樣被兩個嬤嬤連拖帶扯地帶到了徽草堂。
剛剛新得了墨寶的夏徵正在徽草堂裡得意洋洋地臨摹,雖說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丞,但畢竟是讀書人,對於舞文弄墨的事情還是很是鍾情的。
忽地小廝來報,說是大娘子聞氏讓人押着袁清念在正堂候着了。夏徵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聞氏又在找麻煩了。
這聞氏雖然有些粗鄙,行事又莽撞無腦,但是背靠着的孃家卻是青州一帶有名的海商。
她帶來的鉅額嫁妝可是在仕途上幫襯了夏徵不少,他雖是對聞氏的一些蠻橫行爲有些意見,但大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囫圇着就過去了。
“袁清念,你不好好在柴房面壁思過,怎麼又跑去招惹大娘子了?”夏徵一進來看到被兩個嬤嬤押着的袁清念不由分說地就開始訓斥起她來。
袁清念?原來這副身體原主人的名字和她的是一樣的!可這大叔又是誰?她們口中的主君嗎?袁清念思忖着用打量的目光看着堂上的男人。
眉目端正,嘴巴上方的一圍鬍子倒是挺搶眼,一身夾棉的灰色袍服看上去倒是挺暖和的。
他既是主君,那定然是個能講理的人,袁清念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我不過是餓了想到廚房找點吃的,可這個女人二話沒說,一上來就給了我一耳刮子,我還手不過是自衛而已!”
“死丫頭,你……主君你看,她目無尊長,衝撞了長輩還理直氣壯的,今日要是不給他一點教訓,恐怕她得反了天了!”聞氏怒氣衝衝地指着袁清念大罵。
“那就再關她十天?”夏徵試探道,開春他就要上任太守了,他可不想此時被扣上刻薄孤女的帽子,此事最好的處理就是大事化小了。
可聞氏哪能想到那麼周全,她氣沖沖地嚷嚷道:“就只關十天那豈不是便宜了她?怎麼着也得打她個十棍她才能長記性!”
“我說你可真是夠狠的,明明是你理虧,你倒反過來要打我十棍?你還要不要臉了?”一聽說要挨棍子袁清念也不淡定了,掙扎着就要上前揍聞氏。
夏徵也被袁清唸的癲狂模樣嚇到了,指着袁清念嘴裡一直喊着:“快、快摁住她,拉出去打!”
“???”袁清念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夏徵,原以爲他是個能做得了主的,沒想到卻是個軟柿子!
這頓棍子她是逃不了了。
袁清念被拖到院子裡按在了長凳上,還沒開始打,她就嚇得直打起了哆嗦,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被棍子打,能不害怕嗎?
“啪”的一聲,一根手臂般粗的棍子就落在了袁清唸的屁股上。
“啊—”一聲聲悽慘的喊叫響徹了整個院落。
“這孩子原本是多麼溫順純良的,怎麼如今變成這樣了……”夏徵一臉惋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