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馬
落日西漸,漫天紅霞,地表的高溫熱浪讓柏油路生出些許虛幻。
車子往市區的方向駛去,木瑩打了方向盤往左拐。
趙捷飛有點不解,“怎麼走這邊,繞遠了。”
“捷徑是主幹道,出入城必經之路。”木瑩看了一下手機,“這點兒堵死了。”
上面的高架路有種似曾相識,側面的樹叢有點遮擋了前方路口的視線,一輛冷凍車突然飈出來,木瑩趕緊踩剎車,巨大的慣性還是讓他們身子前傾再後仰撞到椅背上。
“奇怪。”木瑩看着冷凍車出來的路口自言自語道,“怎麼會有冷凍車。”
“那條路通向哪裡?”
“盡頭是永久墓園和東坑水庫。”
那種地方不應該出現冷凍車,昏迷的人、身上奇怪的符號、類似醫院的院服、樹叢、墓園的小黑屋、水庫、浮屍...像腦子裡扔了個爆竹炸得紛飛燦爛。
趙捷飛往車前窗一指,“小木,跟上那輛車。”
雖然耽擱了一下,兩車之間的距離還不算太遠,依稀還能看到車影。
深踩油門準備追趕過去,“叮叮~”前方的紅燈亮起,立起的塗着黑白色的閘徐徐下降擋住他們的去路。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衝過去不是不行,不過他們還不至於敬業到置生死於度外,強闖鐵路口沒準會被快速通過的火車給撞死。
好不容易等閘口打開,冷凍車早已沒了蹤影。
車子駛到十字路口,一面通往G市,一面通往Z市,直走是通往K城,到底往哪走?
趙捷飛下了車擡頭仰視交通燈下的天眼,黑洞洞的鏡頭蒙了厚厚的積塵,一看就知道是盲了很久,狠狠地踢了一腳燈柱。
這宗案子尤如一團亂麻,每次以爲找到了線頭,拔着拔着又是斷頭繩,怎麼也沒能把案子理順,彷如一池泥沼,深陷其中。
半月灣公寓,木瑩租住的房子。
“這就是說好的餃子?”趙捷飛看着從冰箱裡取出的凍肉,凝結的水珠順着肉的紋理流到砧板上。
“嗯~”木瑩手起刀落把肉塊跺成肉沫,“你去樓下市場把餃子皮買回來。”
趙捷飛有種被坑的感覺,不過爲了填飽肚子還是決定去買,況且半月灣附近的餐館不多,這點兒估計已經客滿,要排上個把小時也許才輪上位置。
兩人擠在狹窄的廚房,銀灰色的吊櫃,金屬的廚櫃爐竈,月牙白的地磚,一切整潔有條。
拌好的餡料放在餃子皮中間,雙手往裡夾,一隻肥美的元寶狀餃子呈現出來。
電磁爐上沸騰的鍋,燒開的水撲騰着氣泡,白白胖胖的餃子在水裡此起彼伏,蒸得熱人大汗淋漓。
一個剝着蒜頭,一個煮着餃子,空氣中似乎瀰漫家的氣息,甜蜜而溫馨。
吊燈垂在半空中,柔和的燈光落在餐桌那鍋煙氣騰騰的餃子上,木瑩從廚房裡出來解下圍裙,把蒜泥小碟放到趙捷飛面前,“要辣椒醬嗎?”
“你做的?”趙捷飛笑道,“能吃嗎?”
“我媽做的。”木瑩瞪了他一眼,“上週我哥出差帶過來的。”
“你媽做的好吃。”趙捷飛不客氣地挖了一大勺子,“我現在還記得7歲那年在你家蹭飯時辣椒醬地味道。”
“就知道你愛吃。”木瑩把整瓶醬料放他面前,“拿去吧!”
“你不要了?”趙捷飛笑看着她,燈影下少了一份冷酷,多了一份柔和,“那我就不客氣。”
“少囉嗦,想吃我讓媽再做。”
“離媽近就是好。”趙捷飛夾着餃子沾了點辣椒醬,辣辣的、燙燙的,吃在嘴燙在心裡,熱出一身汗,爽快!
兩人面對面而坐,木瑩端着碗停下筷子,“你怎麼不跟着出去。”
趙捷飛停頓了一下,“捨不得。”
木瑩忽然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發燙,忙低下頭,“捨不得什麼?”
“捨不得美食。”趙捷飛吡牙一笑,“你沒看‘舌尖上的中國’嗎?”
木瑩有種想把碗扣在他頭上的衝動,彼此認識超過二十年,怎麼會不瞭解這爛人的腦回路一向異於常人,竟然自作多情,看來自己最近肯定是忙暈頭了。
鬱悶期間,幸虧趙捷飛轉移了話題,“風扇的頭怎麼不轉了?”
“壞了。”木瑩沒好氣地看了一眼風扇,“反正我一個人住,它定着吹也不礙事。”
“等會我瞧瞧。”趙捷飛視線移回來,“你們局的法醫是不是換了?以前不是彭法醫嗎?”
“換了很久,小彭辭職生孩子去了,喬烈兒頂了她的位置。”木瑩嚼着餃子盯着趙捷飛,“怎麼問起這事?跟你有關嗎?”
“他幫了我兩個忙。”趙捷飛側頭思考着,“有種直覺他跟我是同一類人。”
“得了唄,你的直覺...沒有人能比你差。”木瑩白了他一眼,“買了這麼多年彩票連五塊錢都沒中過的人還敢說直覺很準。”
“那是我獻身福利事業。”
“大言不慚。”
趙捷飛好奇地寶寶一樣的眼神看着她,“你跟他熟嗎?”
“不熟,我怎麼會跟他熟。”木瑩扒着碗裡餃子,“我們隊的案件又不像你們死傷的人多,老跟法醫打交道。”
“那是。”趙捷飛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