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就老洪廚藝的是因爲他的女兒洪熙是個貪吃鬼,而讓老洪從戰線上退下來的是因爲洪熙的戰死。
洪熙是除開紀瀟瀟,這“獵鯊”特種部隊的第一位女特種兵,她自小就被老洪當成是男兒來養,更是以戰爭精神灌溉長大的。
正因爲如此,洪熙纔會出落得比任何的一個特種兵都更喜歡戰爭,更是年輕的時候就比自己的爸爸更驍勇善戰。
如果說現代很多過慣了安逸生活的人,覺得戰爭是遙不可及的,那麼對於洪熙來說,戰爭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只有聽到自己發射出去的子彈打爆了敵人的頭,她纔會開心。
老洪年輕的時候,也是一樣。
然而一次緝毒任務中,老洪和自己的女兒洪熙分在了同一個組,上陣父女兵,自然勢不可擋,然而正因爲是父女,洪熙做不到只顧自己殺得開心,就在分散注意力照顧老洪的時候,她被敵人擊中了心臟。
從洪熙離世的那一天起,他便燒了自己的軍裝,他覺得自己不配做軍人,是自己拖累了自己的女兒纔會害得她年紀輕輕就長眠於地下。
但是他又不想離開部隊,紀首長那時候就安排了他在炊事班,既沒有離開部隊,又遠離了戰爭殺戮。
圖少慕面對老洪的反問,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相信她會喜歡被你照顧的感覺的!”
洪熙死後,老洪的性情變得古怪,他只專心的做菜,將自己對所有人的關係都融進了美味的菜品和點心裡,然而他不喜歡過多的說話,自然也不會像今天一樣站出來爲他和莫栩涼解圍。
圖少慕給的確切答案卻讓老洪不安了起來,他用袖子擦乾了眼淚,吸了吸鼻子,慌亂的整理自己的衣服,“慕帥,我這又何德何能可以認慕帥的愛人做女兒,這豈不是佔了你的大便宜了!”
“這麼多年受您的照顧也不少,我父親幾忌日的時候您不是還讓人送了酒菜到我房間裡,還特地交代他不要說是你讓他來的,你說說,我說話大聲一點,他們肯定都招了,還有我感冒發燒的時候,那感冒藥不也是您送來的嗎?”
圖少慕想了這些心裡都暖暖的,雖然他知道,老洪之所以會這麼照顧他,是因爲他的狠勁兒和當年的洪熙是一模一樣的。
然而他有幸能夠看到洪熙生前的照片,那是和莫栩涼一樣清秀的女子,齊耳的短髮,眸子裡靈動得會說話,最主要的是,也聽人偶爾提起,洪熙生前也是個能言善辯,最喜歡摳人字眼然後反駁得人膛目結舌的性格。
比起自己,圖少慕覺得莫栩涼更適合來安慰這個幾十年如一日孤獨的老人。
“原來慕帥是曉得的!”老洪垂了頭,一雙手不知要放在哪裡才合適,“那,那要是......”
“您就別操心她不同意了,這件事情是我提出來的,我自然會想辦法替您辦好,要是她不同意,我給您做兒子,這總可以了吧?”圖少慕拍了拍老洪的背,自己邁開了步子衝着廚房裡去了。
老洪這是百感交集,本已經擦乾的淚水又如泉涌一般的落下來,扶着門框,再沒忍住哭泣。
他這真的是何德何能啊?因爲自己的無能害死了自己的女兒不說,就連紀首長留下他在炊事班才得以不離開“獵鯊”的恩情還沒來得及報,現
在慕帥又這般的對他好,這該如何報答呀?
小吳在廚房裡教着莫栩涼和麪做饅頭,見老洪趴在門框上捂着胸口,心口漏了一拍的衝了出來,“師父,師父,您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老洪搖了搖頭,“我現在哪裡還會不舒服,開心都來不及啊,真的是開心都來不及!”
“師父,您別嚇我啊,我還以爲你捂着胸口又是不舒服了呢!”小吳摩挲着老洪的背,幫助他順氣兒,焦急又擔心的,“師父以後您有什麼粗重的活都交給我去做,我以後再不毛躁了!”
“好,好,好!”老洪這是噙着眼淚的笑着,拍了拍小吳的手臂連說了三個好字,“小吳啊,師父以前總是對你們每個人都冷着臉,師父對不起你們!”
“哪裡的話?”小吳樸實憨厚的嘿嘿直笑,“您要是不疼我們,也不會每次一聽見我們說想吃什麼,隔天就給我們做吧!您是不知道,每次我們想吃什麼了,就故意挑您在的時候說,這樣就有的吃了,嘿嘿.....”
“臭小子,都學會算計你師父我了?”老洪真是覺得,今天是他自洪熙離開以後最開心最舒心的日子,這不管那個孩子給不給他當女兒,他都心滿意足了。
這世界上有這麼多人對他這麼好,他還有什麼好不開心的呢?
“這不是師父人最好了我們纔敢這麼做的嘛!”小吳笑的時候總有兩顆虎牙,這也是老洪這幾年比較親近小吳的原因,因爲洪熙也有一對虎牙。
總之以前他都活着洪熙離開的陰影裡,親近和照顧的人也大多是和洪熙有些什麼特質,他把這些人當成是洪熙一樣的照顧,權當是彌補自己害了洪熙。
如今是不需要了,真的不需要了!
老洪一圈垂了小吳的小腹,“快去教你嫂子怎麼做饅頭吧,我去煮奶茶了,對了啊,你上次做的饅頭,口感很不錯,都快超過我的了!”
“真的嗎?”
小吳蹦躂着,上次他做饅頭,師父吃過之後一言不發的,他還以爲自己沒做好呢,害得他好長一段時間都在問人家那天的饅頭做的怎麼樣,沒想到今天師父居然誇他有長進。
“哎呀師父,得到您的肯定我真開心,行,我這就做饅頭去!”小吳轉身就要走,老洪拉住他,“別光顧着自己炫技,把你嫂子教會來,再找個時間告訴她怎麼發麪,你的偶像慕帥不是也很喜歡吃饅頭嗎?”
“好的師父,都包在我身上了!”
老洪去了一趟衛生間洗了把臉,整了整自己的儀表,這纔去了廚房裡,就連煮奶茶的時候都忍不住的要哼上一小段的曲子。
他這一左一右的,圖少慕正熱火朝天的烙着餅,莫栩涼則有模有樣的跟着小吳一起做饅頭。
“部隊每天早晨都吃饅頭和包子嗎?”莫栩涼看了看,他們已經做好了八蒸籠的饅頭了。
“饅頭和包子基本是必備,有時候也會有煎餅或者烙餅,但都是一些比較充飢的食物,像那些漂亮精緻的點心,一般我們不做,除非我師父聽見誰說想吃了,那天才會有!”
說話的時候,小吳正用刀將揉好的面切成方塊狀,莫栩涼負責裝進蒸籠裡。
“你們師父人真好!”圖少慕剛剛和她就說過老洪的優
點,這又在小吳這裡肯定了一次,頓時對這個老洪廚師的好感爆了棚。
“我師父以前人肯定更好,只是他女兒戰死之後人便變得沒有那麼喜歡跟人交流了,有時候心情不好也會發脾氣,但是更多的是會用他的廚藝來表達他對大家的關心,我們這裡所有的人啊,都能自動屏蔽掉他的壞脾氣,把所有的好都變成尊敬,他最近幾年已經好很多了!”
小吳是第一個被老洪留在自己屋裡住的人,自然瞭解老洪比其他人要多,有時候也會聽到有人說老洪壞話,他聽不過去就會理論一番,要是對方不聽,那就打一頓再說。
然而又將洪熙的英勇事蹟跟莫栩涼描繪了一邊,還有老洪自洪熙死後整天鬱鬱寡歡的狀態也都說了一邊。
莫栩涼一絲不苟的聽着小吳講的故事,時不時的回過頭去看老洪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很替他難過。
也許是因爲自己也有過類似的事情吧!
莫父莫母說是因爲她害得自己的親生父母出了車禍,也是因爲她害得莫欣雨成了植物人,這每一天都在愧疚裡度過的滋味,她其實能明白老洪的心情的!
“他的女兒也是特種兵?好厲害!”莫栩涼只見到過紀瀟瀟英姿颯爽的樣子,其他女特種兵她還沒來得及見識呢!
“嗯,非常驍勇善戰,可惜的是年紀輕輕的就死了!”小吳每每看到老洪對着女兒的照片發呆流淚的時候就會覺得這分明是天妒英才,然而事實卻也無法改變。
他這一眼掃過莫栩涼,突然捂住了嘴,“嫂子,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可千萬別生氣!”
這小吳一驚一乍的,莫栩涼翻了白眼看他,“說吧,說的好我就饒了你,說得不好,嘿嘿.....”
莫栩涼擰了一團面在手裡蹂躪着,笑裡露出不會放過小吳的模樣,挑着眉頭。
“嫂子,您這樣我可不敢說!”小吳癟了嘴。
“哎呦,說吧說吧,難不成我還能吃了你?”
“那說不定!”小吳脣齒不懂的囁嚅着,一個能把慕帥搞定的女人,肯定是個狠角色嘛!
“你這會兒話說一半又不說,在那裡嘀嘀咕咕的,我覺得你要是再不說,我就動手打人了!”莫栩涼擡起了下巴,小嘚瑟的威脅道。
“別啊,嫂子,我就是想說,其實我剛剛乍眼一看,你和我師父的女兒還真有幾分像的,不信你等我把師父女兒的照片偷出來給你看看,保證你自己也覺得像!”
“我和老洪的女兒長得像,真的假的?你可不能騙我啊!”莫栩涼一再確認看小吳點頭如搗蒜,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一臉嚴肅的問。“慕帥是不是也見過老洪女兒的樣子?”
“是,是啊!”小吳真的是想捂住自己的心臟,嫂子這一臉正經的樣子是打算要幹嘛?真的是嚇死人了!
“那我等會兒再來幫你做饅頭,我現在有點想我老公了,我去找他去!”
莫栩涼這風風火火的尋着圖少慕去了,其實是因爲她心裡有一個衝到,非要第一時間和她的老公分享不可。
老洪見莫栩涼飛快的離開了,一絲擔憂閃過,連忙來問了小吳,“她怎麼了?”
“說想老公了!”小吳回答完,自己沒忍住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