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栩涼只道是隻有她看見了歐陽震華前妻找上門來的那一幕,殊不知歐陽雪那天也在某個暗黑的角落裡躲着。
歐陽震華的葬禮上,歐陽雪一席黑色禮服,黑紗蒙面站在季元海的身邊像極了一個賢惠的妻子。
然而她是不是蠕動的嘴脣正在和季元海分享着那幾天她之所以知道歐陽震華自殺後會痛哭和害怕的原因!
“你是說,爸爸是你逼死的?”季元海握緊了歐陽雪的手臂,難以置信的聽到這樣一個類似的答案!
“他本來就該死!”歐陽雪已經找到了讓她心安理得當做她什麼都沒有跟歐陽震華說過的理由。
那日到了監獄裡探視,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媽死了,你覺得是因爲誰?”
這質問,自然是擊痛了歐陽震華的心,緩緩道,“你媽的死,全都賴我,要不是因爲我,她不可能會這麼早的離開,我只是想不通,難道我不夠愛她嗎?她爲什麼就這麼狠心?”
原以爲是在和自己的女兒訴苦解解心中的苦悶,誰知歐陽雪是來給她添堵的!
“這天底下恐怕沒有比你更狠心的人了吧?再說,你用下三濫手段得來的一切根本就不能稱之爲愛!你覺得她狠心拋下你,這簡直是笑話,難道你不知道你的存在對她來說是一場做了幾十年的噩夢嗎?”
歐陽雪保持着微笑,口吻一如既往的平和,“不過,經過這麼久,我現在覺得她更狠,狠到寧願自己瘋掉也不揭穿你是殺害了她父母的仇人!”
歐陽震華猛的擡起頭來,“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這件事情,雪兒怎麼會知道?
“你應該去地下問問我媽都知道了些什麼!”歐陽雪的姿態,是活生生的抓住了他的把柄,然後就只能任憑她處置!
“她不可能會知道!”歐陽震華決絕的斷定!
這些事情,從開始到結束他都安排的非常完美,根本不可能會有破綻,青羽在他的呵護下幾十年如一日的簡單,她不會去發覺這些!
“她都死了,知道還是不知道,都已經無關緊要了!重要的是你確實做過這些事情,但是你要記清楚了,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歐陽震華幾近面如死灰,這正是歐陽雪所想要的結果!
“你知道我覺得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情是什麼嗎?”
她捂住了嘴,神秘的讓誰也看不起她的嘴型。
“我本來還愧疚我總是嫉妒我自己的弟弟,可是到後來我發現,他根本就不是我弟弟!”
所以歐陽雪就在他立馬就要戒毒成功的那天放了他出去,告訴了他歐陽震華爲了一個女人可以上演無數次的英雄救美,甚至不惜讓雙手沾染了那個你摯愛的女人的父母的鮮血!
說到這些,歐陽震華就只有愕然,但歐陽雪卻越說越興奮。
“把你當成偶像的他,瞬間就崩塌了三觀,他和我媽一樣,一個爲了原諒你選擇了自己瘋掉,一個卻覺得沉溺在毒品的世界裡比較痛快,你說說,你到底有什麼值得原諒的?”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歐陽震華忌憚着四周的攝像頭和一雙雙盯着他們父女對話的眼睛,他抑制了激動的情緒,“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呵呵......還以爲你能一直保持着你的淡然和沉着呢!現在你的確應該爲我死去的媽媽激動那麼一回,要是被人看見你死了老婆連一滴眼淚都不流,一點情緒起伏都沒有,該是謠言要說你們這對恩愛夫妻早就貌合神離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到底是怎麼知道的?”他的雙眼死死的盯住歐陽雪,似乎期盼她說出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
然而,歐陽雪冷笑,“不是所有女人都像我媽那麼善良和單純的!”
爲了達到讓歐陽震華悔青腸子的效果,她還添油加醋的把他前妻出現在了歐陽家家,怎麼毆打的劉青羽,怎麼把事實揭露出來,又是怎麼帶着她去找幫着他一起演英雄救美橋段的人。
如此這般,過足了嘴巴上的癮才翹首離開。
所以歐陽震華自殺的消息一傳出來,她有一度的心虛讓她認爲是以爲你她的這番話才逼的她自己的父親走上了絕路。
然而一切的彷徨、恐懼,她歐陽雪都能找到理由來爲自己填滿!
死就死了,死了倒痛快,反正他那麼傷天害理,就當是她做了一件好事!
閉上了一雙眼睛,這繁華世界裡究竟還會發生什麼,他們也關注不了了,也應該不會再痛苦了纔是!
莫栩涼終究還是沒挨住,趁着圖少慕又出門了,喬裝打扮的帶上了墨鏡和口罩,出現在了歐陽震華的葬禮上,這一次,她也只是遠遠的看着,不過去,省得又和歐陽雪起了口角。
待歐陽雪一行人都走了之後,她才捧着手裡的白色菊花出現在了墓碑前。
新刻上去的字體還留有淡淡的墨汁氣味,莫栩涼揉了揉靈敏的鼻子,揉走了鼻尖的一絲酸澀!
注視着這一左一右相繼在這裡安家的夫妻,莫栩涼實在是不知道要如何來形容現在心裡的感受,只得默默的低着頭!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在這空曠的墓地裡,顯得格外的詭異。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滴滴答答的雨珠子正往下打來,落在她的身前,密密麻麻的織起了一片溼潤。
“下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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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菊花擺放在了歐陽震華的墓碑前,就地蹲着,喃喃自語道,“如果你是因爲你深愛的女人離開了這個世界你選擇了追隨,我覺得她應該會原諒你曾經在她身上使用過的手段!”
可是她如此的不安又是怎麼回事呢?
雨似乎是越下越大了,莫栩涼起身,仰起臉來,感受着雨滴敲擊臉盤肌膚的絲絲涼意。
然這涼意突然消失了,張開眼才發現,眼前是一片烏黑的幕布,有着金屬骨架,想來是一把傘。
這個時候又有誰會出現在這裡呢?
她動了動鼻子,不是圖少慕,圖少慕身上從來都沒有香水味兒!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下雨的時候不喜歡打傘,我呢也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管下不下雨身邊總有一把傘,湊巧的是,每次都能遇上你,捎你一段路!”
這突兀的聲音是熟悉的,只是有些年沒聽到了,有些生疏,莫栩涼本心情就很是低落,遇到這本不該遇見的聲音,“上次的事情,我非常的感謝你,可是吳子睿,,你該知道那些人還在找你!”
這個叫吳子睿的男人聳聳肩,不以爲意,“躲了這麼多年了,也沒見他們要放棄,還不如自己現身,也省得連累你了!”
聽吳子睿的聲音似乎還很輕快,根本沒有在擔心什麼,莫栩涼垂下頭,露出了疲倦感。
“現在還談什麼連累不連累!”莫栩涼只無奈自己現在沒有吵架的精神,暗自的腹誹着本來就沒少受連累,“總之他們也沒少恐嚇我,你現在回來,要是被他們抓住了,那我所經受的一切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怎麼會毫無意義?”吳子睿嘴角一絲微笑,“起碼我被抓了就代表了事情結束了,你也不用再擔心再受恐嚇了,這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
“好吧!”莫栩涼無言以對!
怎麼明明是她自己被牽連了,還要感謝他似的?
“找個地方,聊聊?”吳子睿發出邀請,又多補上了一句,“就朋友之間敘敘舊,或者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比如說歐陽雪的下一步計劃!”
莫栩涼轉過身來,鄙夷的看着他,“吳子睿,這麼多年,你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總是一副自以爲自己什麼都知道的樣子,輕描淡寫的用你的籌碼來邀請,你覺得這是邀請嗎?”
“你知道的,我向來只看結果,你答應了邀請就是我要的結果,而我說了什麼,你又聽到了什麼,這根本不重要!”
“少跟我擺原則,上次的事情,的確我非常感謝你提前告知了我,不然我真的會失去心儀,可是吳子睿,如果你真的想幫我,能不能請你收起你的優越感,這樣我才能好好的跟你說話!”
吳子睿又是聳聳肩,挑了挑眉,“是你自己太介意了,我本來就是個真小人,玩的把戲套路也就這些,你不能接受就算了!”
“行行行,反正我們不對盤是真的,我正好要回家,路上找個地方聊聊!”
吳子睿嗤笑,將手裡的傘遞給了莫栩涼,自己冒着雨率先邁開了步子。
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路姿勢,莫栩涼看着倒也覺得親切了。
認識歐陽磊的時候就人認識了吳子睿,自第一次見他,他手裡總帶着一把黑色的長柄雨傘,歐陽磊解釋說,那把傘其實是吳子睿的柺棍!
至於他爲什麼走路會一瘸一拐,歐陽磊沒有跟她解釋,當時她只顧着歐陽磊的死活,也沒有多問過有關吳子睿的半句,只知道歐陽磊和他關係很好,對他幾乎言聽計從。
莫栩涼搭的出租車來的,跟着吳子睿到了停車場,莫栩涼拽了一把吳子睿,趁機從縫隙裡鑽進了車裡,自然她今天是司機。
“你確定你開車?”吳子睿爲自己扣上了安全帶,刻意的問了一遍!
“不然呢?”
“好吧,反正我也不怕死,你開就你開!”
繞着盤山公路下去,大雨滂沱的迷濛了眼前的道路,她的心臟緊縮着,腦神經一絲一毫都不敢懈怠。
她吞嚥着口水緊握着手裡頭的方向盤,車裡冷氣十足,可是她額頭卻往外冒着豆大的汗珠!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吳子睿料到了莫栩涼會是這樣的反應,“好像盤山公路修出來的模樣都差不多,你現在肯定想起了那個晚上了吧?呵呵......”
那個晚上?
沒錯,她的眼前的確在浮現着那個晚上,她的車子經過了歐陽磊屍體的殘骸衝撞飛出盤山公路的那一刻的畫面。
“你應該不知道,那天我也在場吧!”吳子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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