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等人向吳道明和師太告辭,登上了那輛道奇警車,老祖堅持同劉今墨緊挨着坐在了一起,胸前衣襟的扣子有意識的沒有扣上。
師太戀戀不捨的站在車門口和明月話別,明月眼眶紅紅的,望師父多保重。
盧太官也來送行,送給了王婆婆一個鼓鼓囊囊的大信封,裡面裝了數萬美金。
“師孃,這是留給您路上用的,”盧太官恭敬的說着,然後轉身對寒生道,“寒生,你訂購的婚介已經加班定製出來了。”說罷遞過來一隻紅色金絲絨的小盒子。
寒生直接揣進了貼身內衣口袋。
“你不看一看是否滿意麼?”盧太官驚奇的說道。
寒生笑了笑,說道:“我要和蘭兒一起打開它。”
道奇警車開走了,他們將由警方通過秘密渠道送過邊境關口。師太揮舞着手,直到不見了車的影子,才默默的放下了胳膊。香港固然很繁華,物質很豐富,但是她還是懷念着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婺源,那裡的山水和那裡熟悉的人,這種濃濃的鄉情始終在頭腦中縈繞着,揮之不去。
師太嘆了口氣,鬱鬱寡歡的走回到了屋子裡。
盧太官咳嗽了一聲,轉身對吳道明說道:“吳先生,定金已經到帳,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吳道明沉吟着說道:“嗯,後天可以出發,今明兩天做些準備,你們那方有幾個人一起去?”
盧太官答道:“何五行帶上兩名助手。”
吳道明點點頭,道:“我夫人也與我同行。”
盧太官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難得,難得,真羨慕你們雙宿雙飛,白首攜老啊。有關具體的行程安排,何五行會來和你接洽。”說罷告辭,走回到了馬路對面的900號別墅內。
何五行站在院子裡等候着,盧太官擺擺手,兩人來到了客廳裡。
“先生,髯翁道長及助手乘國泰夜班飛機於今晚22點到達啓德機場。”何五行報告道。
“好,接完機直接送去半島酒店,我明天早上與道長在酒店房間會面。”盧太官吩咐道。
“是,先生。”何五行應道。
“吳道明準備後天出發,帶同他那個師太女人一同去,你們最後除掉他倆的時候,下手有什麼問題麼?他倆武功可都不弱。”盧太官提醒道。
“先生放心,髯翁道長的功力深不可測,在臺灣無人可及,他的助手來自CIA,格鬥和槍法一流。”何五行說道。
盧太官點點頭,道:“這就好,此事必須萬無一失,不可泄露,絕不能讓臺灣方面探知到一點消息。”
“是,先生,另外那個‘客家聖母’王婆婆的祝由術極高,您得多加防範點。”何五行誠懇的提醒道。
盧太官沒有回答他的話,沉思着踱到落地窗前,長久的思索着。
晚上十點鐘,香港啓德機場出港廳。
出港的人流中,走着一位五短身材的老者,穿着一身藏藍色的中山裝,領口扣得緊緊的,頜下一把黑色如墨的長鬚,眯眯眼,碩大而肥碩的鼻子,數根鼻毛自鼻孔中參差不齊的探了出來,手中拄着一支國槐木杖。他的身後跟着一位中年男子,體態勻稱,矯健輕盈,拎着一個黃色的小帆布箱,雙目炯炯有神。
“髯翁道長,您來了。”何五行上前對老者熱情的說道。
髯翁道長點點頭,並未開腔。
“請隨我來。”何五行帶着他倆坐上了盧太官的平治房車,向半島酒店駛去。
他們並沒有注意到,與他們同下一架飛機的一對青年男女情侶,始終在人流中暗暗跟隨在他們的身後,然後坐上了一輛黃色的出租車。
“跟上那輛平治車。”男青年說道。
的士車隨即駛入車流尾隨而去。
九龍尖沙咀梳士巴利道22號半島酒店的門前,髯翁道長一行來到了前臺,領到了2688豪華海景套房的鑰匙,乘電梯來到了26樓的房間。
不一會兒,相鄰的2686號客房住進來那一對青年男女。
“髯翁道長,一路辛苦,盧先生請你們今晚早點休息,明天一早,他過來一起共進早餐。”何五行說道,然後告辭出來。
隔壁的房間內,女青年從背囊中取出一副“隔牆有耳”竊聽器,將麥克風貼在了牆壁上,開始監聽2688房間內的動靜。
“科長,他們睡下了。”女青年放下聽筒說道。
“嗯,我們也早點休息,明天早點起來監聽。”那青年脫去外套說道。
女青年警惕的望了望科長,沒有動地方。
科長笑了笑,說道:“你睡到裡間去吧,我在外面。”然後他迅速的洗了個澡,關燈自顧睡去了。
次日清晨,盧太官西裝革履的帶着何五行來到了半島酒店,通過內線電話約好了髯翁道長,然後來到了位於28樓的Felix太平洋沿岸美食餐廳。過了一會兒,髯翁道長及其助手到了,雙方相互寒暄了過後,坐了下來。
斜對面的餐桌旁,2686房的那對青年情侶坐在那裡卿卿我我,甚是親熱。那科長手裡玩弄着一隻粗大的黑色鋼筆,筆帽始終對着盧太官他們的方向,這是一隻西德PK公司產的十五米距離定向麥克風,靈敏度極高,接收耳塞藏在了科長的右耳朵孔裡。
“清楚麼?”女青年低聲問道。
“非常的清晰。”科長點頭說道。
大家圍坐在餐桌旁在飲茶,髯翁道長身旁的中年助手擺弄着一個小收音機,似乎在調臺,面色凝重。
髯翁道長喝了口茶,問盧太官道:“盧先生,貧道什麼時候出發?”
盧太官回答道:“明天,嶺南第一風水師吳道明先生還需要做一些準備,具體的日程安排,何五行已經計劃好了。”
“嶺南第一風水師?呵,口氣不小啊,貧道真想早一點與他會會呢。盧先生,您現在可以告訴貧道,究竟目的地是大陸什麼地方了吧?”髯翁道長說道。
“當然可以,你們要去……”盧太官說着突然停住了口,眼睛盯在了桌面上。
髯翁道長的助手拿一根筷子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寫到:有人在竊聽。
髯翁道長看在眼裡,岔開了話題說道:“東晉葛洪在《抱朴子.內篇》中講道,‘若欲縱情恣欲,不能節宣,責伐年命。善其術者,則能卻走馬以補腦,還陰丹以朱腸,採玉液於金池,引三五於華樑,令人老有美色,終其所稟之天年。’盧先生,對此可有所感悟?”
盧太官笑了笑,說道:“道長可否明示?”
髯翁道長嘿嘿說道:“道家之術運用到極致,男人即使日夜縱情於肉慾,雖走精卻可以補腦,採陰亦能夠補陽,年齡不是問題,儘管年歲已高,照樣可駕馭美色,關鍵是方法問題。”
此時,髯翁的助手開大了收音機的音量,擺在了桌子上,裡面播放的是香港商業電臺的廣告,既有粵語又有音樂,煞是熱鬧。
“你們可以談了,只要聲音別高過廣播就行了。”助手說道。
“這樣就竊聽不去了麼?”盧太官壓低了聲音說道。
那助手解釋道:“廣播中的音頻信號覆蓋了我們之間的談話聲音,以目前的技術還無法把它檢波分離出來,即使是在CIA的實驗室裡也做不到。”
“你怎麼知道有人在竊聽我們?”盧太官疑惑的問道。
助手微笑道:“我這個收音機實際上具有非線性探測功能,可以發現數十米以內的竊聽裝置,在這個樓內肯定有人在監視着我們。”
盧太官點點頭,似乎感到了一絲不安。
“好,我接着說下去,我們的目標在安徽廬江縣大別山區,尋找一座墓葬,墓主人的名字叫做孫熙澤,光緒甲午科舉人,歷任登州知府,登萊青膠道臺,爲段祺瑞皖系極重要的人物,找到後將其骨殖帶至江西婺源的一處地方葬下去,任務就算完成了,你們的酬勞我會按時匯到你們的賬戶上,此事需要極端的保密,一旦泄漏出去,我們個個都將死無葬身之地。”盧太官面色凝重的說道。
“安徽廬江,那座墳墓的具體位置知道麼?”髯翁道長問道。
“金牛鎮。”盧太官回答道。
旁邊桌子上的那對青年男女站起身來,纏綿相擁着走出了餐廳,髯翁助手警惕的目光尾隨着他倆,直到背影消失在餐廳門口。他若有所思的重新撥動探測儀的開關,已經探測不到那隻竊聽器的非線性反饋信號了,他明白了。
“我出去一下。”助手說道,說罷兀自起身離去。
“科長,我們怎麼走了?”半島酒店大廳裡,女青年急着問道。
“我們可能已經被發現了。”科長面色凝重的說道。
“不會吧,我倆已經很謹慎了,能有什麼地方令他們懷疑呢了呢?”那女青年接着問道。
“無線定向麥克風可能被探測到了,他們用收音機干擾了我們的竊聽。”科長皺着眉頭道。
大廳內人來人往,俱是衣冠鮮楚之人,其中不泛商界和演藝界名流,經過時引起身後人們的竊竊議論。
“我掛個電話。”科長沉思片刻後說道。
大廳的角落裡有公用投幣電話,科長走了過去,抓起話筒,塞入了一港元硬幣,撥了本地的一個電話號碼,那女青年則在一旁警惕的守望着。
大廳一側的鏡子面前,站着髯翁的助手,通過鏡面的發射,可以觀察到他倆的一舉一動。
電話通了,裡面傳來一個講粵語的男子沙啞聲音:“你好,誰呀?”
科長說道:“是表弟麼?我是山竹表哥。”
“是舅媽家的小表哥麼?”那沙啞的聲音問道。
“不,是舅父家的大表哥。”科長回答。
“你在哪兒?”沙啞的聲音繼續問道。
“半島飯店2686號客房。”科長道。
“半小時後到你房間見面。”對方放下了電話。
科長和屬下女青年挽着手乘上電梯上樓去了。
髯翁助手閃身出來,走到方纔那部電話機前,抓起話筒,手插進口袋裡假裝在摸硬幣,目光掃過顯示屏,已然記下了方纔撥打過的那個電話號碼。最終,他似乎沒有找到硬幣,於是露出無奈的樣子走開了。
回到28樓餐廳,早餐已經上來了,點的有鮑魚片粥及一籠籠的各色特點,是典型的廣東早茶。
“危險解除了。”助手坐下來說道。
盧太官讚許的目光,說道:“道長,你的助手很精明能幹吶。”
髯翁道長點點頭,說道:“阿雄原來服務於CIA中央情報局,是我把他挖出來的。”
阿雄微微頜首示意,看來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