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陵城。
酒樓那精緻的雅間內,滿是燭光、酒味、曲調,白衍身旁的女子,給白衍倒着茶水,白衍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聽着齊箏。
吳高摟着身旁的女子,看向女子的眼神滿是火熱。
田濉、陳盱、屍堰三人也與白衍一樣,閉着眼睛,細細聽着齊箏那柔和絕美的曲調,伴隨着那女子細指波動之下,古箏滿是母國的韻味。
而就在這雅間內,看向一旁緊閉的木窗,木窗外已經是深夜,漆黑的夜空沒有一粒星光。
每當伴隨着冬季的寒風飄過,黑夜愈發透露出一股寂靜。
而就在距離防陵城不到百里的中牟城,在同一片夜空之下,順着天空的黑夜往下看,城牆之上滿是星光點點,每一條原本漆黑的街道上,滿是密密麻麻的火光半點在移動。
“快!”
“快,殺出城門!!”
無數條街道內,都出現一些滿臉是血的布衣男子,這些人手持利刃,在黑夜之中,臉上的表情與眼神都透露着一抹驚恐。
“不說,你不會死得那麼痛快!”
啄輕聲說道。
呼~呼~呼~!!
一道道黑影手持利劍,如同一道魅影,從主遜等人身旁接連不斷的跑過。
似乎想用這種方式來安撫嬴政,讓嬴政不需要顧慮,靜下心來。
主遜聽到主老的話,點點頭後,突然想到什麼,害怕的看向主老。
主嚴說道。
然而不畏死戰的秦騎將士,就是不要命,也要和黑衣人同歸於盡,這般搏殺,很多黑衣人紛紛被砍傷砍死,甚至同歸於盡,被亂刀砍死之人皆有。
好在千鈞一髮之際。
說這句話的時候,主老眼神之中,滿是決意,沒有絲毫生氣。
“倒是會享受!”
讓主遜看着父親、看着祖父,頃刻間紅了眼睛,眼神之中滿是淚水盈盈。
從幼年開始。
說起來,若非主遜年輕,其實主遜的父親主嚴,以其才能、手段,纔是最該逃離的人。
發福的中年男子整個人都打抖一下,感覺到臉上溼漉漉的血跡,整個人張着嘴巴,神情滿是呆滯。
這些奔跑的男子全都站在原地,一臉絕望。
主遜等人沒有準備,紛紛被嚇一跳,聽到有人帶自己走,主遜連忙點點頭。
在一名手持火把的秦騎將士身旁,鐵騎將領見狀,瞳孔一縮。
那些黑衣人很強。
其他族人在主氏關係、根基的運作下,或許還有可能活着,但父親與祖父,一定會被處死,眼下這也是他此生,最後一次看着自己的父親、祖父。
因爲主老清楚,這些人此番不管活下幾人,哪怕只能活下一個人,日後都是會對主遜有幫助。
主遜的話,讓桓楚等人,紛紛轉頭看向那些黑衣人。
“遜兒,勿忘滅秦復國之志,若是有機會,便救族人!”
看着自己的長子,主老滿是惋惜。
一名名鐵騎將士,已經把一箱箱金銀財寶,搬到院子內。
既然如此,不如留在這裡,爲主遜等人拖延一下,拉幾個秦卒墊背。
荊啓也拱手輯禮。
“啊!好!”
“遜兒已經逃離,此番嬴政定然暴怒,就看看,那些士族得以完好,到時候遜兒一定會清楚。”
沾着鮮血的大門打開着,一具屍體倒在門旁邊,順着屍體往門內看去,屋檐、走廊、院子,在黑夜下,全都躺着一具具屍體,這些屍體旁邊還有利劍。
荊氏兄弟的一番話,讓不少跟在主遜身後的人,面露羞愧之意,特別是與荊氏兄弟一同前來的桓楚、東郭高二人。
“王上?”
若是徐子霄是內應,根本不需要來到中牟城。
荊啓見到這一幕,看着親兄弟被殺死,通紅的雙眼之中,滿是憤怒,奮力提劍,方纔想着殺過去,一根箭矢,就瞬間插入方纔往前衝的荊啓胸口。
火光下映射在寇壯的臉頰上,這一刻,寇壯雙眼緩緩擡起,看向前往那黑暗的街道。
“夜深了,王上該去休息了!”
而是轉身看着前方那些武藝高強的黑衣人,伸出手,緩緩拔出腰間秦劍。
其他將士也紛紛給這些陣亡的將士合上眼睛,隨後所有人起身看向寇壯。
原本這些人是魏老派來助將軍的,然而魏老沒料到,將軍並沒有用到這些人。
然而還每走多遠。
就在主遜帶人離開後不久,在主老等人的目光下,門外三十多名扈從,不斷被秦卒殺退,每一步都會有一兩名扈從在秦卒的揮砍下,慘死倒地。
“主老大義!”
主老看到所有人之中,荊啓、荊沭兄弟二人站在原地,沒有跟着衆人離開,滿是疑惑。
寇壯伸手放在這名將士的眼睛上,輕聲說道,隨後給將士合上眼睛。
在主遜、桓楚的目光下。
一個柔弱魅惑的聲音響起,嬴政沒有回頭。
在鐵騎將士的押送下,四十多名女子以及一些老幼婦人全部被帶出府邸。
半個時辰後。
不過就在主遜等人一開始離去的地方,半個時辰後。
嬴政輕聲說着。
主老清楚,昔日在邯鄲,那徐子霄的所作所爲,皆是事實,吳高、代王嘉等人都可以作證,就連屍堰都從惠氏哪裡得知。
伴隨着鐵騎將領的命令。
荊啓、荊沭兄弟二人見狀,伸手拔出腰劍的佩劍,帶着主老身旁,其他主氏年輕族人,朝着門外殺去。
這一幕,讓主遜等人嚇得魂飛破膽,臉色一片蒼白。
啄看了一眼門外,隨後來到中年發福的男子面前,反手握着劍柄,把劍頂到不板,蹲下身子。
反而此時留在中牟城的這十五人,今晚有大用!
野王。
主府。
“殺!”
這樣的人,還妄想着刺殺王上,還想着殺死將軍!
“我說,我說!”
發福男子滿是懇求的說道。
安靜的小巷子內,明明有不下兩百多人,卻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主老見狀,鬆口氣,隨後對着荊氏兄弟輯禮,表示感激。
寇壯蹲下身子,看着這名年紀輕輕的秦騎將士,看着屍體上沒有一道傷口,而且死去的臉色也與其他幾具屍體一樣,十分不正常。
“主老,吾等兄弟二人不才,空有一身武藝,如今需要抵擋秦卒,吾等能添些微薄之力,便不走了!”
“走!”
方纔下令的鐵騎將領只是看向四周,那漆黑夜色下的房屋一眼,沒有再讓將士去稟報。
然而還未等他們跑多遠,就在他們身後就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王上怎會突然有這般憂慮?”
荊啓、荊沭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隨後對着主老笑了笑。
也就在這時候。
然而方纔來到一個街道,方纔走過拐角。
若是鄭氏安好無恙,那麼是不是消息走漏,就很明顯!
正堂大門被撞的聲響,讓主老父子二人回過神,看着一個個扈從變成一具具屍體,倒在地上,連荊啓都已經身中數道,拿着利劍跌跌撞撞的倒退。
在中牟城的城門上,宴茂站在城道之中,聽到鐵騎將士過來稟報的聲音。
或許唯有那來自齊國的少年,才能夠體會到一丁點。
突然間就被三十多名手持火把,巡查的秦騎將士發現。
啄繞過這些中年男子,慢慢走到四十多名年輕貌美的女子旁邊,看着這些害怕得瑟瑟發抖的女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加之當初在洛陽時,吳高把中牟城參與的士族勢力,告知徐子霄。
頃刻間,這幾乎是所有人腦海裡面的念頭。
一張張長相不一,年紀不一的鐵騎將士,身穿秦甲,帶着火把、秦劍,望向寇壯,沒有說一句話。
“父親可還記得,當初徐子霄曾經幫助鄭氏,截下一封告密竹簡。”
很可能他們所有人,都活不出這條小巷子,見不到日升之時。
“不!”
在城內一棟府邸中。
大堂內。
從小衣食無憂的那些士族之人,從小見多最令人興奮,最害怕的,便是那些遊俠比試武藝,哪裡有見過,像小巷內如此慘烈的搏殺,一時間皆是滿臉恐懼。
主遜帶着桓楚等人,方纔從隱藏的通道內,走了許久,來到一個藏糧食的木房中。
這還只是在中牟城。
“有救了!”
“走走!”
“望大人,能放過吾,吾之族人!”
絕對不是徐子霄!
更何況徐子霄還是瑾公的弟子,這點不僅是屍堰、田濉,自己都證實無誤。
“不是他!”
荊沭滿嘴鮮血,睜着眼睛看着眼前數不盡的秦騎士卒,最後腦袋緩緩歪到一旁,手中佩劍掉在地上。
“斥候營!找到他們!”
不遠處更是有手持佩劍的秦卒守衛。
爲首的寇壯身穿秦甲,佩着秦劍,一步步的上前,看着地上一具具將士的屍體,看着那些黑衣男子,隨後來到一名身體沒有傷口的秦騎將士面前。
主老呢喃一句,隨後嘆息的搖搖頭。
荊沭對着主老拱手說道。
所以那時候得知消息,都沒有人放在心上。
啄緩緩舉起劍刃,把沾滿鮮血的劍刃,放在發福男子的脖頸上。
只要離開府邸,聯繫到田濉留在中牟城內的齊技擊,便可活!
而主氏還有其他關係、支系在,離開後,便可去投靠,那些關係以及主氏支系,都會支持主遜。
這若是抄家下來,得有多少錢財啊!
“大人,大人,大人若是喜歡,大人儘可全部拿去!”
而秦騎將士在提劍反擊之後,簡單的交手,就立刻意識到,眼前這些黑衣人,皆是武藝高強之人,甚至一開始秦騎將士就有數人被斬殺而死。
正當這些人滿懷慶幸之時,身後突然傳來絕望的求饒聲、喊叫聲,隨後瞬間慢慢的消失,所有人都被嚇一跳,想到什麼後,眼神滿是驚恐,但一個人都不敢回頭。
就是面前這個三十出頭的男子,卻能一言一語,決定一個國家的存亡,決定着天下人的興亡。
另外若非田濉突然說出知曉解藥一事,此刻那徐子霄,都尚在城內,這巧合根本不是徐子霄能決定的。
不過所有人都清楚,正如同主老說的那樣,這屋子,必須要有人留下來。
啄此刻一手拿着帶血秦劍,看着面前這幾名中年男子,隨後看向這些中年男子身後,一名名跪着的年輕男子、婦孺、老人。
主老聞言,眼神一凝,也想起當初吳高、屍堰在書信中提到的事情。
幾息後,一個妖嬈美豔的尤物,便來到嬴政身邊。
小巷內。
主遜等人跟着這老人家,一直都沒有再碰到秦騎將士,就算有,也有已經變成一具具屍體。
等懷帶着將士離開房間的時候,房間內,已經滿屋子男子的屍體躺在冰冷的木板上,一具具屍體下的鮮血,不斷順着木板蔓延。
主老看着門外混亂的場面,輕聲問道。
“是你!”
不少士族之人見到這一幕,兩腿更是哆嗦,摔倒在地。
聽着外面的動靜,主遜等人都不敢做聲。
主遜的父親主嚴,此刻聽到父親的話,回過神,看向父親,想了想。
而布衣男子中,那名爲首的男子,更是伸手捂着被一根箭矢射穿的脖子處,張嘴說話,動了動,卻滿嘴的鮮血,最後直勾勾的撲倒在地,抽搐幾下後,便沒了聲息。
這一刻。
腳步聲、火光、犬叫聲,以及時不時響起的砍殺聲、打鬥聲,充斥着這座城邑的每個角落,讓這座曾經嚮往樂曲的城邑,陷入殺戮恐慌之中。
主遜帶着桓楚一行穿着綢衣的士族男子,十來人神色驚慌的走在街道上。
倒也沒有放在心上,反而一一拱手回禮。
“你知曉的,將軍對我們很好,會讓父母衣食無憂,睡吧!”
在洛陽,鄭氏曾不小心泄密出去。
說完後,看着面前這名滿臉發福的中年男子,眼神閃過一抹躲閃,啄就知道。
主遜清楚。
嬴政聽到鄭夫人的話,望着遠處那黑茫茫的夜色。
另一邊。
“殺!!”
主遜等人放才走幾步之後,就看到又有數名黑衣人影,在街道兩旁跑過,而桓楚還隱晦的注意到,似乎不遠處的屋頂上,也有黑影。
“走吧!”
砰砰~!!
整條小巷內,除了打鬥聲、倒地聲,便只有一根根滾落地上的火把,散發着搖晃的火光。
鄭夫人美眸滿是關心的看向嬴政,發現嬴政直勾勾的望着自己,本能的嬌羞微微低頭挪開美眸,表達羞澀之意。
中牟城內。
身爲楚國荊氏氏族之一,今日兄弟二人若是離開,那日後兄弟二人都感覺再也無顏面前江湖其他好友。
在鐵騎將士的率領下,所有鐵騎將士,全都朝着那些黑衣人影殺去,在混戰之中,黑衣人影憑藉着武藝,手中的利劍不斷砍殺這秦騎將士。
後面所有人都考慮到,鄭氏保證只有這一封,而且嬴政身邊都安插有細作,更有鄭夫人監視者。
主遜聽到遠處殺聲越來越近,見到桓楚、東郭高二人的模樣,開口說道。
而主老的話。
“走!日後再尋機會,報復秦國!”
聽見密集的腳步聲離開後,主遜等人方纔出去。
老人家悄然來到主遜身後,開口說道。
“美人可想知曉寡人爲何憂慮?可想爲寡人分憂?”
頃刻間便有三人被追上來,被秦騎將士持劍砍倒,倒地之後被接連補刀。
桓楚跟在主遜身後,離開前,對着主老拱手輯禮。
“祖父,你呢?”
“快跑!!”
頃刻間,便與秦騎將士交手在一起。
就是房間內,其他所有年輕男子以及孩童,都被這一幕嚇得瑟瑟發抖,本有孩童在哭泣,見到這一幕,嚇得泣不成聲。
鐵騎將士聞言,拱手領命,隨後朝着身後跑去。
鐵騎將士下令道,吩咐身旁的將士去叫更多人過來,眼前這些黑衣人,顯然來歷不凡。
“完了!”
三十出頭的嬴政,在樣貌方面,繼承先王、趙姬,自然不是很差。
“我家將軍說,你們這些士族之人既然要刺殺王上,那大部分錢財,肯定已經藏起來!”
齊技擊!
這些人全都是田濉的人。
只要活着,就還有得救的機會!
“走!再不走來不及了!取捨之時猶豫不決,何以成事?”
主遜幡然醒悟後,突然一臉欣喜:“齊技擊,你們是田濉的齊技擊!”
嬴政一直面對的眼神,都是那種敵視的眼神,要殺他的眼神,就連繼位後,也是如此!
這些眼神與目光,從出生之時,便伴隨在他的生命中,從未消失散去過。
這句話,似乎是在訴說,也似乎是在疑惑。
“徐子霄?”
這句話是在叮囑主遜,也是在勸慰在場的族人,留下來並不一定會死,還有可能,男丁會被抓去做勞役,妻女給人當侍女。
大堂內。
漆黑的夜色下,所有中牟城的百姓,聽到門外面的腳步聲或者動靜,都不敢出門,只能瑟瑟發抖的躲在屋子內。
荊啓突然大吼一聲。
當初將軍在處理雁門那些士族的時候,那時候抄那些士族的家底,以爲那些氏族已經夠奢靡,不曾想比起眼前這些人,當真是遠不及一成。
也讓主遜的父親,以及其他主氏族人,整個人都微微晃了一下,面色蒼白。
接下來的路。
不遠處一名身材瘦弱的老人家,在黑夜之中走過來。
主氏一直栽培的孫兒,已經離開,主老便沒有什麼顧忌、遺憾。
看着發福男子碰到冰涼的劍刃,整個人都抖動一下,啄的眼神之中,滿是不屑。
因爲就在前方的道路上,滿是手持火把的秦騎士卒,那些秦騎士卒已經把道路都堵住,一把把放着箭矢的弓弩,直勾勾的對準他們。
而就在房間外。
隨後帶着一羣人,從後門離開。
鄭夫人來到嬴政身旁,小心翼翼的看向嬴政。
寇壯說道。
主老聽到自己孫兒的話,慘笑的搖搖頭。
“殺!”
“諾!”
這些人早已經安排好退路!
想到這裡。
“諾!!”
“我老了,走不動了!”
數名肥胖、壯碩不一的中年男子,跪在一個房間內,對着面前的鐵騎將士哀求道,臉上滿是恐懼、害怕、祈求。
特別是鄭氏,作爲走漏消息鄭氏,說什麼,都會是第一個被秦國鐵騎踏平的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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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福的男子,臉色蒼白,額頭滿是汗水的擡起頭,看向眼前的鐵騎將領。
望着遠處巷子內混亂的場景,看着那些倒在地上死去的秦騎屍體,又看着諸多黑衣男子都慘死在道路上,這名老人的雙眼中,滿是感慨,果真如傳言那般。
主老說道這裡,轉頭看向主遜:“遜兒,總要有人留下來,擋住那秦人。”
看到這一幕。
沒有被滅族的,就很可能有問題。
從方纔懂事之時,身旁所有人,似乎都在厭惡、仇視,甚至巴不得讓他嬴政去死。
最終荊啓也倒在地上。
主老思索間,主嚴繼續輕聲說道。
然而轉過頭後。
唯一知曉走漏過消息,便只有鄭氏,如今秦軍已經殺到門外,顯然嬴政定然知曉刺殺一事,以嬴政那暴戾的心性,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參與刺殺的士族。
嬴政看着夜色,很想問問,爲何始終有那麼多勢力,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殺他。
“大人!這是錢,錢大人全拿走,還望大人!!能放過吾等一家老小!”
“諾!”
而原本跟着主遜一起走的那些士族之人,也紛紛愣住。
類似這一幕。
這些男子聽到身後的動靜,手都打了一個冷顫,眼神滿是恐懼,隨後紛紛朝着城門方向跑去。
半個時辰後。
所以若有內應.絕對不是徐子霄!
到底會是誰?
“消息走漏?”
“荊氏兄弟!汝二人這是?”
因爲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五六名秦騎將士手持秦劍,全都插入荊沭的腹中,然後用力推到門上。
在這漆黑的夜色下,整個中牟城內隨處可見。
“王上!”
一名臉頰發福,體虛肥胖的中年男子聽到啄的話,一邊轉身,一邊跪在地上走兩下,滿是央求的看向啄。
其他士族的人,無論老幼,也學着桓楚那般,慌慌張張的對着主老輯禮,說着同樣的話,隨後連忙跟在主遜身後,似乎擔心晚一點,就會掉隊迷路。
“放箭!”
這裡眼下雖然安全,但方纔在主府的時候,離開已經天黑,秦騎定能通過痕跡以及詢問那些侍女、僕人,追查到他們離開的通道。
鄭夫人看向嬴政,妖嬈的身姿悄然貼近,俏臉依靠在嬴政的肩膀旁。
主老與主嚴都十分淡定的站在原地,二人都十分清楚,今日他們再也沒有機會,活着離開這裡。
主老自顧自的否認道。
然而轉身跑路的他們,生來錦衣玉食,不必勞累,眼下又穿着綢衣、帶着玉飾,哪裡跑得過在沙場征戰的那些鐵騎將士。
逢戰不退!
一句話。
主遜滿是哭聲的腔調,說出這個字。
宴茂轉頭,看向身後那十五名魁梧壯碩,並沒有穿秦甲的男子。
就在嬴政身後,幾名宦官、侍女安靜的等着。
聽到寇壯的命令,不下兩百聲領命的聲音,驟然響起。
“去叫人!”
老人家沒有回答主遜,而是轉身,帶着主遜等人離去。
這些參與刺殺王上的士族,可都是大族,在昔日趙地各大城邑,都有置辦家底。
“伯嚴,你說是有人把消息透露出去,還是有內應?”
然而那名將士還沒走幾步,忽然間不知不覺,就倒在地上,手裡的火把也隨之滾落到地面。
別說這名發福的中年男子。
頃刻間,一根根箭矢瞬間在秦弩之中一瞬即逝,下一刻街道口的所有布衣男子,紛紛被好幾根箭矢射中身體,跌跌撞撞的後退兩步,倒在地上。
等了許久。
在巨大的府邸內,在一個輕悄悄的書房之中,嬴政站在房間外,望着遠處的夜色,感受着寒風吹來的冷意。
當得知秦軍已經殺入府邸內的時候,主老第一時間,便讓主遜,帶着桓楚、荊啓等年輕之人,去往院子隱藏的後門,哪裡有人看守,知道的人也少,從哪裡應該可以出去。
伴隨着越來越多的鐵騎將士手持武器,涌了進來。
“寡人也想睡!可是夜不能寐啊!這天下,總有人想要寡人性命。”
荊氏兄弟二人,也笑着拱手回禮。
“主君子,快隨我走吧!等會其他地方的秦騎卒到來,便走不了了!”
宴茂深邃的眼神,看着眼前那黑夜下,一望無際黑壓壓的房屋、
啄舉起另一隻手,讓兩名將士壓着一名中年男子過來,隨後在發福的中年男子注視下,起身雙手持劍,當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的一劍劈在那名中年男子的頭顱上。
不遠處的街道兩旁的木樓之上,突然從窗內跳出數名黑衣人影,這些人影在黑夜中從二樓跳下,隨後紛紛在黑夜中,朝着秦騎殺去。
頃刻間,便跟那些扈從一起,與秦騎士卒拼殺在一起。
但在白氏鐵騎有個習慣。
逢敵必死戰!
將軍、都尉、校尉、伍卒,皆能戰死,皆敢戰死!
就連方纔鐵騎將領在下令時,就沒想過自己要活着離開這條巷子。
也就在這時候冷靜下來,主老方纔思索到底是哪裡出問題。
那名將士想起來,然而卻不斷掙扎,也都沒有能起身。
主遜的父親面色無比蒼白,隨後突然轉頭對着主遜大吼道。
四周其他所有鐵騎將士,也在一瞬間,紛紛丟掉手中火把,伸手拔出秦劍。
主遜這時候看着這老人家的臉龐,發現有些眼熟,隨後方纔赫然發現,那日在與田濉回到主府之時,赫然見過這老人家挑着木柴,從馬車旁邊走過。
隨後用滿是淚水的雙眼,痛苦的看向自己的父親,祖父。
看着荊氏兄弟,桓楚、東郭高二人心中羞憤之心,讓二人恨不得找個地洞轉進去。
這種遭遇與感覺。
將軍說的沒錯。
密密麻麻的鐵騎將士手持火把來到小巷。
“穿上重甲!今夜需要你們殺人!”
然而鄭夫人卻清楚。
主老說道。
“寡人也不想!”
隨後,嬴政緩緩轉過頭,看向鄭夫人。
此刻這兄弟二人眼神之中,也滿是決絕之意。
主老見狀。
啄滿意的點點頭,房間內其他中年男子,以及其他年輕男子,所有婦孺老幼都鬆口氣。
下一刻。
宴茂開口囑咐道。
而內院,屍體越發的多,三十多名身穿秦甲的鐵騎將士,帶着火把,反手拿着長戈,對着地上一具具屍體補刀。
嬴政看着身旁女子的模樣,眼神滿是寵溺。
鄭夫人滿是驚訝、好奇的看向嬴政。
隨後在嬴政的注視下,鄭夫人想了想,對着嬴政點點頭,滿是關心的看着嬴政。
“去把白衍送來的竹簡,帶來給寡人!”
嬴政見鄭夫人的模樣,惆悵的嘆口氣,轉過頭,命隨從宦官,去把白衍送來的竹簡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