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溫柔的警告
風玉梅白希臉兒留下十個鮮明的指印。
蘇小米卻看着自己的纖纖手指發愣，早知有壞人打，她應該吃點飯，那樣打得有勁些。
“風皓天，你不該這樣對我。一個下賤的情婦，憑什麼來打我。”風玉梅咆哮起來。原本高貴的女人心中不公。
“我愛皓天，整整十年。我在風家住上整整十年，熟知風家習性，沒有一個男人不堂皇地養情婦。如果我要贏得風氏上下的支持，必須學會接納你蘇小米。因爲我的隱忍，也確實贏得風氏上下所有人的庇護。”雲可晴飽含女人對一個男人的傾慕之情，“因爲大家對我的庇護，也因爲我爺爺的影響力。我知道就算我不出手，風氏上下自然會替我擺平皓天的婚事。事實證明，這是對的。我沒有出手，可你的藍輕舟已經倒了。”
三天後，風皓天終於回來了。
“媽咪下來呀，我和哥哥在下面等媽咪。”風雪兒嬌柔的聲音傳了上來。
但很快又響起。
雲可晴輕輕脆笑着，有些遺憾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響起門鈴聲。她好一會兒才接起。
這會兒真把電話線掐了。
風皓天跟了上去。
蘇小米悄悄離開兩個孩子，上樓去。可走到大廳時，覺察到有目光投射她腦門。
“說完了？說完我要掛了。”蘇小米咬着脣，極力平靜，不讓自己崩潰，不讓那個女人因此得意忘形。
“等等——”雲可晴急了，“我好好地和你說。我是爲你好。”
“羅越，將她交警局去。”風皓天吩咐一聲，尾隨蘇小米而去。
掌心劃破，血肉模糊。不覺得痛。痛的地方沒有一個人能看到，那顆心，已全然碎了。
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默默瞅着大門口那個風氏上下都擁護着的女人，蘇小米的眸光最後移到草地上的一雙兒女身上。眸光閃爍。
“不，如果你堅持和皓天結婚，那這只是開始。”雲可晴輕笑着，溫柔得很，“藍輕舟我不知道是誰下手的。可是以後的話，也許風氏火狼都會下手，蘇小米，你還有母親，還有你後爸，還有你走得近的那個同學容笑笑。唉，我的確出身黑道，說不出太溫馨的話來。沒辦法，我的出身我選擇不了，所接受的教育自然也就這些。蘇小米，我相信到最後你都會好好的，但你身邊這些人就完全保不住會怎麼樣，聽說，風長青他們決定暗暗將皓天強行流放到雪島……”
阿瑟立即緊緊跟隨在他身後，欲說還休。
“我不可能再留下來。”蘇小米平靜而堅決，越過風皓天身側，她上樓。
“米兒，你要怎麼樣才肯吃飯？”風皓天隱忍着，軟語相問。
言下之意，確實是有幾分懷疑主謀纔是風皓天。
胳膊起伏着，蘇小米冷冷瞅着面前的女人，聲音低而寒涼：“我蘇小米從來沒想過要做誰的情人。我有兒有女，我未婚，我爲何要成爲別人的情人。如果不是風爲你們風家的存在，不是因爲你們花錢買女人。今天什麼事都沒有。風大小姐你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始作俑者，你們風家的人而已。”“我不餓。”紋絲不動，蘇小米沒有看風皓天一眼，就那樣站着。低眉順眼。
“蘇小米，你知道我爲什麼這樣隱忍你的存在麼？”雲可晴的聲音平淡幾分，頗有幾分深遠，讓蘇小米漸漸進入她的思維導向。
蘇小米想了想，接起：“雲可晴，我要睡覺，別打擾我。如果再打擾我，我想，保不住我直接把電話轉給風皓天。”
在跨上第一級樓梯時，風皓天長臂伸到蘇小米胸前：“米兒，吃飯再上去。乖。”
淚花不由自主閃爍着。
他出海了。
風雪兒穿着鵝黃外套，軟軟的，好看又舒適，正站在草地上，細長的鳳眼正對着大廳大門的方向。一看蘇小米出現，眉眼彎彎，整個小臉兒比三春陽光還燦爛。
想掐斷線，但在拔線的瞬間，蘇小米忽然拿起話筒。
“蘇小米，藍輕舟傷成那樣，你還好意思躲在皓天身後養尊處優。”雲可晴滿含悲憤的聲音傳來。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蘇小米忽然轉過身來。瞅他兩眼，忽然似在給他讓道，朝旁邊走去。
蘇小米掛了電話。
雪島，龍潭，大海，臺北，陽明山別墅，風氏總部。所有的景象都從她腦海裡漫延開來。微微清醒，她將緊握雙拳的手攤開，展在自己面前。
毫無生氣的臉這才漾開淡淡的笑容，蘇小米放下兩個小時沒動一個字一筆畫的筆，起身下樓。
“最好一次說完。”蘇小米淡淡地，坐到魔牀邊。她倒想聽雲可晴還有什麼好說。
非常虔誠的語氣，可這虔誠的語氣讓本來極富自制力的風皓天心裡抓狂，一把抓住蘇小米，風皓天字字清晰：“米兒，我會派人照顧藍輕舟一輩子。但你會是我風皓天的妻子，你的生活裡不僅僅只有藍輕舟，還有我風皓天，雪兒和鴻鴻，以及正要生的這個寶貝。”
蘇小米脣角微微翹了起來。可愛的雪兒!
她有事和他談。迫不及待。死死抿脣，她一直瞅着遊輪消失的方向。望向不知名的遠方。
她放開了他的手，找上原路，朝大廳走去。
說完，黑白分明的眸子瞅了瞅大門口，看到那兒站了四個保鏢在那兒，眸光變暗，頭也不回地回去。
蘇小米不語。許久，她靜靜地表態：“我要照顧輕舟一輩子。”應什來點。
風鴻卻蹲在草地上，穿着迷彩服，頗有幾分英氣，可這孩子越來越愛笑了，許多話，多得幾乎基因突變，以前待在藍輕舟身邊的快樂的蘇小米也沒有這麼吵。
“你……”風玉梅絕對想不到蘇小米恨她到如此地步。這會兒瞠目結舌。
“米兒——”風皓天幾乎抓狂，緊緊捉住她柔弱的臂膀，卻不敢下力氣。
本已離開，蘇小米忽地轉身，噴火的眸子緊緊盯着風玉梅，巴掌又高高揚起，雖然沒多少力氣，但速度奇快，第三聲巴掌又落在早已有的指痕上。
雲可晴正站在大門口，她被保鏢們擋住了。看到蘇小米，雲可晴在外邊揚手兒。
來到臥室，電話卻在持續響着。zVXC。
“我沒這樣說。”蘇小米淡淡的，“我只記得輕舟說的那三個字。風先生，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風玉梅，或許是她出面傷的輕舟，但她爲什麼要傷輕舟。她和輕舟沒有仇。”
沒想接，蘇小米把它按了。然而對方非常有毅力，也有耐心，一遍遍撥打過來。
慢慢轉過身子，蘇小米對着琉璃門發愣。
這門真正好，只能進來她一個人。如果不想再見到世上的人，她只需走進這裡便是。
阿瑟和張嬸在一旁悄悄地笑了，可一看到蘇小米近乎無力的笑容，一個個又提起心兒。
蘇小米靜靜坐在三樓，打開那個進行到三分之一的設計方案。默默看着，腦海裡沒有一點思路，只有藍輕舟那張蒼白的臉。
她看見風皓天上了遊輪，看到遊輪漸漸遠去。
蘇小米沒說一句話，直接掛掉電話。
蘇小米靜靜地轉過身去。
連雪兒都覺得吵，低吼：“風鴻，你聲音太大了。你吵着媽咪了，你瞅媽咪每天抱着那麼大的肚子要力氣呢！”
蘇小米悄悄轉過身來，仰首，認認真真瞅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撞入他眼底：“你什麼時候放我離開，我什麼時候能照顧輕舟。我就什麼時候吃飯。”
眸光最後飄向茫茫大海。
風皓天沒有跟上去，而是轉身大步朝遊輪走去。
兩個孩子都很乖，很健康，雪兒的輕微自閉症基本上沒有了。也許，她可以放手這兩個孩子了。有阿瑟在，兩兄妹會生活得很好。
風鴻立即小小聲了，悄悄捱到媽咪身邊，摸着媽咪大大的肚子很生氣：“他真是不乖，知道媽咪辛苦也不快點出來。”
蘇小米手兒悄悄擡起，將風皓天的手輕輕抓到一側，瞅着那紋路深深的手掌，似在細細研究——有這種紋路的男人是否天生帶煞。
他走了，什麼時候會回來？
她已經漠視他的寂寞。心底的柔軟，隨着藍輕舟的倒下而消失殆盡。不管他再做什麼，輕舟因她而傷，因風皓天而傷的事實永遠存在。
“哦？”蘇小米發出疑問。
蘇小米倏地收回目光，回快腳步，朝樓上走去。來到三樓，將手印悄悄按上去。進去，把自己鎖在世界之外。
“米兒？”風皓天擋住她，瞅着她的眸子，忽然低問，“米兒仍然覺得我纔是傷害藍輕舟的人？或者說，覺得這一切都是我風皓天布的局，始作俑者仍然是我風皓天？”
“米兒，這會餓壞寶寶！”風氏搖擺得厲害，風皓天沒有皺眉，要此時長眉深蹙，不知不覺加重語氣。
“天啦！”張嬸趕緊過來稟報，“風先生，少奶奶已經三天沒下樓了，也不開門。雪兒和鴻鴻都哭了。”
頷首，深不可測的眸光慢慢犀利幾分。
風皓天出現在臥室門口的時候，蘇小米正因精力不繼，從椅上滑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