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大結局 緣來是你（三）
整整一晚，蘇小米沒睡穩。
“失眠”兩個字幾乎寫在蘇小米臉上。大大的黑眼圈，略顯蒼白的臉色，讓她看起來有些憔悴。
睜開眸子，她飛快下牀，胡亂洗漱了把，然後悄悄站在窗前打量地形。
這裡看起來更像一個郊區別墅。樓臺亭榭，游泳池……幾乎富貴人家要用到的東西應有盡有。整個別墅都有高達兩米的圍欄，上面有倒勾形的鐵勾，就算拼着一條命，也根本別想從圍欄上爬出去。
蘇小米的目光最後落在大門。
兩米高的鐵門。如果想出去，只能從這鐵門出去——如果她能放倒這四個彪形大漢的話。
不知不覺咬緊了脣。放倒這四人，只怕她沒那本事。不過，她願意試試。
目光再次掃過大口門——彪形大漢在打瞌睡，手腳不太利落，顯然不是太專業，應該試試。
眸子最後停在一側的停車場——那裡有一輛敞篷跑車。這跑車要開着跑路一定很方便。
打開門，迎着李阿姨的目光，蘇小米淺淺笑着，似乎相當安於現狀，氣度從容地在李阿姨面前經過，慢慢下樓，“房間裡太悶。院子不錯，紅花綠葉好風景。”
“這院子確實不錯。”李阿姨居然深有同感。卻不知不覺皺眉，如果她的主子知道這女人這麼樂天知命，實在太毀面子。
蘇小米淡淡一笑，謙和溫儉讓的模樣：“李阿姨，我可以去下面走走嗎？”
李阿姨嘴脣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來——蘇小米人都已經走下去，再來問這話，聽起來真是怪異至極。
看到一樓大廳擺有早餐，她二話不說地坐下來，慢慢兒享受着。
如果想逃走，每一餐都要吃得很好，否則哪有力氣跑路。別說跑路，就是想事情也需要力氣的。
邊吃，一邊打量着大廳。可惜這大廳裡也看不出任何表明主人是誰的標記。也許是不常用的別墅，這裡面一切都顯得潔淨整齊，連雜物都極少。
打量完大廳，沒有一點兒收穫。蘇小米放下筷子，悠然走出大廳，走進太陽底下。
深秋時分，溫度稍低，乾燥的秋風一陣陣掃過來，將樹葉吹落，在地上翻滾着。蘇小米有着頭暈的感覺，不知不覺來到游泳池，坐在太陽傘下面眯眼瞅着門口的彪形大漢……
她該用什麼辦法將這四個彪形大漢打發掉。想着，她不知不覺咬起了脣。
她得儘快啊！沒聽說一個被綁架的人能拖時間的。
正想着，李阿姨不知什麼時候又悄悄站在她一側。似在自言自語：“這裡可安全了。真的，比哪兒都安全。蘇小姐你真好命。”
蘇小米抿脣笑了。所有的不滿被李阿姨這貌似知冷知熱的話沖走，可笑完，神情凝重幾分。
聽李阿姨的語氣，讓她在這兒停留的可是熟人。
會不會真與李世誠有關？
很難……
心裡一咯噔，蘇小米忽然臉色一變。昨天她是追着那個紅色身影才走到水上樂園，風皓天身處險境的事將奪走她所有的注意力。她居然忘了那個紅色身影。
那是雲可晴麼？
可是風皓天說雲可晴死了。就算沒死，那也生不如死。那這紅衣女子到底是誰？
想着，忽然感覺到李阿姨放肆探究的目光。蘇小米收回神思，站了起來，漫無目的地繞別墅轉圈兒。轉完外面，她開始一層樓一層樓地轉。
一失亂眸讓。她沒有發現任何與綁匪有關的資料。
但一天下來，莫小魚還是有收穫。她發現，兩米高的鐵門只要按一下按鈕就可以開，彪形大漢在吃飯的時候會離開大門，而這時李阿姨通常也會吃飯——吃飯時間是唯一的缺口。
蘇小米瞄了瞄外面那輛敞篷跑車，暗暗地找鑰匙。
當然，她沒有找到。
沒有找到出路的她表面不動聲色，可心裡已經焦灼起來——這個人如此按兵不動，到底是爲了什麼？
李阿姨居然還笑盈盈地問：“蘇小姐覺得這裡怎麼樣？”
“很好！”蘇小米淡淡一笑，“好得讓我想起‘此間樂，不思蜀’。”
“啊？”李阿姨眉頭緊蹙，根本就不知道蘇小米說的那六個字的意思，不過，李阿姨笑了，“蘇小姐的意思，我會一字不漏轉給我的主子。”
“謝謝！”蘇小米淡淡笑了。她們這算什麼？久別重逢的兩代人麼？談得這麼愉快呀。
第二天蘇小米起得更早，當晨光初現的時候，蘇小米已經站在庭院之中。但是，她再早也沒早過那四個彪形大漢。他們四個一齊狠狠盯着她，似乎只要她一動什麼心思，立即就會把她就地正法。
蘇小米當然不會衝動，就算心急如焚，表面絕對地平靜。錯過彪形大漢的目光，蘇小米不着痕跡地轉身，走着，然後靠在棵小小的樹上，悄悄摸着變黃的葉子，目光凝住葉脈間深深的脈絡，蘇小米有着淡淡的憂傷。
皓天，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要不然，我也不想活了。
這樣，一直過了三天。
非常平靜，平靜得讓蘇小米以爲，綁匪如果不是掛菜了，就是因爲她蘇小米太渺小，讓綁匪忘記了她的存在。否則，哪有一個人質可以這麼悠然三天。如果不是因爲心事重重，她一定被這大魚大肉給弄得重上幾斤了。
如果說真有什麼讓她意識到自己被關着，那就是李阿姨那雙總盯着她的眼睛。盯得那樣緊，似乎生怕她會騰雲駕霧，一錯眼就飛走了。
三天的失眠已經全部寫在蘇小米臉上。臉色蒼白，頭髮乾燥，嘴脣開裂，滿嘴的火泡。她明白，如果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扛不了幾天就會病倒在牀上。
似乎因爲天氣乾燥的緣故，她咽部總是不舒服，總是忽然就乾嘔起來。
腦袋也暈暈的。她要扛不住了。風昇華端着手槍的那個姿勢一直在她腦海裡反覆播放，壓得她一顆心直沉底端。
第四天，蘇小米找上李阿姨談話。她平靜地坐着，絕不讓自己的焦灼表現出來，笑容淺淺：“阿姨，我不知道你的主子是誰。但不管是誰，我都要離開了。除非，你主子想看到我的屍體……”
“蘇小姐千萬別這樣說，我主子會罵死我的。”李阿姨卻不禁嚇，蘇小米一句話，已把李阿姨嚇得踉蹌在地，手顫腳抖，說不出第三句話來。
“我要離開！”蘇小米淡淡扔下一句，無比堅決，“或許，你的主子樂意看到我從地球上消失。”
“蘇小姐請等等，我和主子聯繫一下。”李阿姨急忙表態。
“哦？”蘇小米淡淡笑了。原來李阿姨最怕的是她蘇小米不安全。
不管怎麼樣，李阿姨確實小跑着去打電話了。
蘇小米平靜地等李阿姨的消息。
李阿姨果然沒讓她失望，不一會兒就小心翼翼回來告訴她：“主子說了，他今晚過來。請蘇小姐等等。”
“好。”蘇小米痛快答應。
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事到如今，有變化似乎比沒變化要好。她對風皓天的擔憂已經快讓自己的身子支撐不住了。
晚上，她吃過飯，乖乖地回房，坐等李阿姨的通知。
她不怕，經過這麼多天的沉澱，蘇小米居然已經不懂得什麼叫怕。她只是擔心那個走過那麼多危險的男人。皓天，我想你……
想得心都碎了。牽腸掛肚的心裡好難受。如果知道離開讓自己這麼痛苦，她一定不會離開他的身邊。
正想着，李嬸溫和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蘇小姐？”
“哦？”蘇小米站起。
“蘇小姐請！”李嬸躬身。
終於來了麼？蘇小米走出房間。深呼吸，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安靜地跟在李阿姨身後，穿過長廊，下了二樓。
站在二樓一間偌大臥房裡李阿姨停住：“蘇小姐，我就送到這裡。請蘇小姐進去，裡面有人等蘇小姐。”
李嬸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小米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沒動。她想揭開這個答案，但此時心裡卻有些退縮，伸出來的手離門只有一釐米遠，可就是敲不上去。
但終是悄悄地推開了門。
站在門口朝房間裡看，裡面沒人。猶疑着一步一挪走進去，四顧，沒什麼異常——不對，有聲音。循着聲音找着，蘇小米這才發現大臥房裡面還有間小臥房，門虛掩着。聲音就是從小臥房發出來的。
疑惑地走近，裡面透出紫色的光芒。心裡咯噔了下，這種燈光情致旖旎，通常用於情愛時用。裡面的人在做什麼實在令人遐思。纖纖玉手來來回回收縮數次，蘇小米最後在小臥房虛掩的門上敲了兩下。
“來了。”裡面的聲音傳來。
李世誠！？
腦子裡飛速運轉，蘇小米仍然沒有辦法相信，做這一切動作的居然是李世誠。沒法弄明白李世誠這樣做的意義。
門開了，李世誠僅着條平角短褲出來。
別開目光，蘇小米靜靜地往回走。自己找了個地兒坐下，黑白分明的眸子忽略李世誠的衣裳不整，平靜地落在李世誠臉上。
這會兒她可沒心情跟李世誠討論儀表之事。而更加不理會李世誠縱慾的事。她早就明白的，李世誠這樣的男人，沒有女人不可能。只是李世誠表面確實和輕舟一樣的謙謙君子。
李世誠在打量她，複雜難懂的黑瞳落在她清秀的臉兒。
“什麼時候放我回家？”蘇小米在乎的是這個。別的，她忽然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
“不放你。”李世誠悠閒地坐在她身側，汗溼的身體離她相當近，幾乎挨着她。
冷冷瞅着離她胳膊僅數釐米的李世誠，蘇小米略略移開少許：“李先生留下我有何用？”
“有用。”李世誠淡淡笑了，洋洋灑灑的笑意充盈着整個房間。向來開朗的人多了幾分神秘光芒。
“例如？”有用麼？蘇小米不明白。
李世誠卻老神在在地坐下，打開紅酒，高高地灑落滿滿一大杯。
李世誠開始喝酒。
看着紅色的液體漸漸變少，蘇小米十指也越掐越緊。李世誠所有的心思都深藏，她實在看不懂李世誠到底綁她來幹什麼。
“我什麼時候能離開？”知道問也白問，但還是得問。
“不是此間樂，不思蜀？”李世誠板着臉，眸子閃爍了下。原來李阿姨還真把原話轉告他的。
“住得是挺舒服，可沒有人喜歡被軟禁。”蘇小米淡淡地。
說了這幾句，室內恢復沉默。李世誠也不喝了，拿着酒杯晃來晃去，目光隨着液體的起伏而波動。半日，他伸出手來，直直地伸向蘇小米的臉……
一驚，蘇小米飛快閃過：“李世誠，你得學會尊重我。也請你給我留點自尊。”
聞言不語，李世誠手繼續繞過來。
蘇小米要起身，卻快不過李世誠的手，尖尖的下巴被抓在他手中。李世誠黯然打量着她的眼睛，沉默而深邃：“這幾天我沒來，是因爲我在想，我到底要不要直接一點，讓小米直接變成我李世誠的女人……”
“李世誠你別亂來！”蘇小米聲音高揚幾分。這個男人怎麼變成了這樣？
“我要是亂來，小米你早是我的人了。”李世誠優雅搖頭，“可是這幾天我一門心思想要了小米。”只是，一直沒下定決心。可想着心癢，於是牀上有了別的女人。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蘇小米咬牙問。
“你問風皓天就知道了。”李世誠淡淡一笑，卻忽然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我爸對他不薄。”
只這一句，蘇小米明白了，她一字一頓地告訴他：“你爸不是皓天下的手。”
“哦？”李世誠收緊指尖，讓蘇小米感覺到了下巴的疼痛。許久，李世誠纔沒事般地放開，似在開玩笑：“爲什麼要跟着風皓天受苦受累，天天提防風家的小人絆腿。不如跟了我過神仙日子。小米，我愛了。”
沉默小會，蘇小米淺淺一笑：“李先生現在是在過神仙日子嗎？”
“開玩笑罷了。”李世誠側過臉去。只留個背影給蘇小米。
一室寂靜。
許久，李世誠起身，半邊臉被燈光陰着，一身黑色讓他看起來深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