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車禍
“心若倦了，淚液幹了，這份深情，難捨難了，曾經擁有，天荒地老……”副駕座上的手機唱起歌，帶着震動茲茲茲的聲音。
是誰啊？子諾停了眼淚，伸手拿起藍牙耳機。
她接起電話：“喂～”
“是我～”怎麼是他？？
電話那頭的聲音是她魂牽夢縈，期盼了三年半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還是那麼令她想會心一笑，只是現在她笑不出來了……她沒有說話，耳機裡可以清楚的聽到他的呼吸聲，又或者是她自己的？
“我是明祈……你……還願意……接受我……嗎？”他一字一頓，說的斷斷續續，聲音好低好輕好不真實。
她還是沉默，因爲不知道要說什麼，答應他？不答應他？
曾經有那麼多的話想問他，可是現在卻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問了……
曾經有那麼多次幻想他回到她身邊的情形，無數次想象他開口挽回，可是真的遇到，她卻不知所措……
怎麼會呢？
她明明還是那麼愛他
她明明還是那麼想要他
她明明還是那麼想嫁給他
那爲什麼？現在心裡空空的？腦袋裡空空的？
感覺前所未有的安寧，像是處在了一個安靜、平和、沒有任何紛爭的空間裡，只有自己一個人，不用煩惱任何事，心裡有個聲音像是在說：終於，終於可以放鬆了……
原來她等了三年多，只是在等他開口挽回嗎？
電話那頭，他的呼吸開始有些許的紊亂，她正要開口……
突然右邊衝突一輛汽車，將她的車子毫不留情地撞歪，衝力太大，耳機甩了出去，她的人也重重地撞向擋風玻璃……
“砰——！”兩輛車猛烈的撞擊聲，伴隨而來周圍熙熙嚷嚷的吵雜聲。
額頭上有兩到溫熱的液體留下來，她知道是血……
電話那頭，他發現了這頭的異常，焦急地詢問：“怎麼了？你那發生了什麼事？喂？！你說話啊！小豬？！”
她想伸手拿手機，可是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了乾淨，意識模糊前，只聽見他鑽心般焦急地呼喊聲……
也好，至少他還是在乎她，那就夠了
這樣就夠了
她好累，真的好累
僞裝堅強，真的真的好累
這一次，她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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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一讓，請讓一讓！”好幾個白衣的護士，推着一個擔架在走廊裡快速的經過，直奔向急救室。病牀上的人頭髮凌亂、滿臉鮮血，鮮紅的血色映襯下她的皮膚更加慘白，連淡色的毛衣和裙子上都赫然沾滿鮮紅，好不慘烈！
警察透過子諾的手機聯繫了明祈、菲菲姐等人。
當明祈心急如焚的趕到醫院的時候，菲菲姐和助理小七正在手術室門外來來回回的踱步……
“菲菲姐——”明祈皺着眉，眼裡分明的寫滿擔心，他心如刀割，早知道——早知道會這樣，他就早點來找她了，爲什麼要猶豫這麼久？
“明先生，你來啦，子諾正在搶救……”菲菲姐也是臉色慘白。從電話裡聽到子諾出車禍的那一刻，她下意識的認爲是有人知道了她的號碼存心來搗亂，經過對方一再強調，她才知道真是如此，頓時心急如焚。
昨天還練舞練得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突然這樣被車撞了呢？子諾開車向來都是中規中距的啊，怎麼會闖紅燈？怎麼可能呢？
“咚——”手術室的門被打開，裡面走出來一個白褂子醫生。
“醫生！子諾怎麼樣了？”
“醫生，她的情況怎麼樣？”
菲菲姐和明祈、小七都翹首企盼的望着醫生。醫生去下口罩，表情嚴肅的一一掃過衆人，就在三人以爲事態非常嚴重的時候，他突然吐了口氣，緩和了表情，微笑着說：“病人情況已經穩定，因爲兩輛車的車速都不快，所以傷勢並不嚴重，只是頭部受了撞擊，待進一步檢查確定沒事的話，後天就可以出院了……”
三人不約而同的深深呼出一口氣，還好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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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
已經確定了子諾沒有大礙，菲菲姐微笑着把子諾交給明祈，然後帶着小七趕回公司處理明天的演唱會。
悠若（子諾）悠然轉醒，真開眼睛，入目是滿眼的白，她這是在哪？醫院？她怎麼會在醫院？努力回想，啊她好像出車禍了，難怪她在醫院……
眼睛四處掃射，怎麼一個人也沒有？菲菲姐和小七呢？不可能她們也不來看他她的啊……
“噯，你別坐起來，還吊着點滴呢，趕緊躺下……”明祈從內室的衛生間端着一盆溫水出來，看到悠若正試圖坐起來，連忙制止。
“你怎麼會在這？菲菲姐和小七呢？”
明祈幫她蓋好被子，拿毛巾細心地幫她擦掉臉上的血跡，輕柔地說：“菲菲姐和小七回公司去處理你明天演唱會的事了～”
任他擦着她的臉，看着他記憶中的溫柔，她有一瞬間的失神，別過頭不去看他，幹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在心理悄悄嘆了口氣，聽到她出車禍的消息的第一時間，他知道了什麼叫心神俱裂！雪夕的話在他腦海裡像電影一樣不斷重複的播放，英年早逝英年早逝，雪夕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以後由我來照顧你好嗎？”
他輕輕拭去她眼角滑落的眼淚，在臉盆中清洗毛巾，然後繼續擦着她臉上的淚水和已經乾涸的血跡，眼淚在眼角落下，一路划向髮際混着鮮紅，好似血淚……
心像被人握緊了一般糾結疼痛，他溫柔地重複：“以後，讓我來照顧你好嗎？小豬……”
“爲什麼？”她終於開口，聲音沙啞語不成調。
“……”
“爲什麼？”她轉過頭，眼神複雜的瞪着他，“爲什麼你當初要離開我？爲什麼現在又要回來？你以爲我可憐沒人要嗎？你以爲我稀罕你的同情嗎？我告訴你！我有的是錢！只要我願意，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我纔不稀罕你！誰稀罕你！……”
“不是……你誤會了……”擔心的看着她淚流滿面、激動地揮舞手臂，怕影響輸液管的針頭，他一把抱住她，眼中滿是沉痛，“醫生說你只是外傷，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她一怔，停下眼淚。“那你還來幹什麼？既然我既沒殘廢又沒被撞死，你還來幹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這麼多年讓你受委屈了……”他緊緊地抱着她，埋首在她的肩窩，聲音哽咽，兩滴晶瑩劃過他的臉頰滴落在雪白的牀單上。
“讓我照顧你好嗎？小豬～”
她不語，任他緊擁着，不知過了，在他背上的衣服都快溼透的時候，她緩緩地伸出手回抱他，很輕很輕地說：“好～”
像小貓的嗚咽一樣微不可聞，可是他還是聽見了，更將她抱緊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